第122章 121.不要弄到鞋上了！（雙倍了，求月票！）
西子湖碼頭。
穿著一身錦衣華服的周全榮，此刻正愁眉苦臉，在甲板上來回踱步，神色間透著濃郁的彷徨與焦急。
「唉！」
行至甲板邊緣，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木堟，有些氣急敗壞。
這時。
只見一小廝從碼頭處狂奔而至，站在距離船隻不遠的岸邊，大聲呼喊著。
「老爺，老爺~」
「怎麼樣！」
聽見下人呼聲，周全榮急忙主動迎了上去。
只見隔著船板，那下人站在岸邊，大聲道：「官市與金記又降了，現在粗糧是370文，精糧420文，上等麩糠110文……」
小廝喘著粗氣。
還沒說完。
隔壁又跑來一名小廝，沖隔壁船隻同樣著急上火的掌柜，大聲喊道：「老爺，最新市價，粗糧350文，麩糠90文，精糧400文，已經有好幾家跟風降價了，本地糧會的廖記，富貴商行等，都陸續降了一些，不過比官市和金記還是高出很多！」
整個碼頭，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數不清的船隻，漂泊在湖岸口，絡繹不絕的小廝們來來回回，穿梭於碼頭之中。
都是給各家掌柜報價的。
當然。
也少不了有投機者，正穿梭於各個掌柜們中間遊說。
「周老闆，350文，你的貨我全要，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點了哈！」
此刻。
站在周全榮身邊的老張頭，已經換上了一身錦衣華服，手裡還是拿著一桿菸袋，乍一看去真像那麼回事，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周全榮聞言一驚。
「張老闆，剛剛還是370文，怎麼現在又350文了？」周全榮不甘心的問道。
那雙精明的眯縫眼裡，滿是懊喪窩火。
老張雲淡風輕的磕了磕菸斗，從容道：「你也聽見了，這來回報價的人絡繹不絕，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從500文降到了350文，不是說我，說不定此刻已經降到了300文以下，你船上的所有糧食，不論是粗糧精糧還是麩糠，全部給我，我按照350文的價格收購，這在目下已經是最好的價格了，再耽誤下去，只怕伱的老本都要賠在這裡唷！」
周全榮聞言，心中一凌。
他知道，老張說的是實情。
既然官方敢站出來主動降價，控制糧價市場，那必然是已經早有準備。
大量官糧的衝擊下，他們這些糧商的貨物，除了跟著拋售之外，便只剩下了一條路。
爛在這西子湖中！
運回去？
別搞笑了！
就現在這價格，能支付送過來的運費，都已經算是不錯了。
再往回運，只怕賠的傾家蕩產！
「老周，你打算怎麼搞啊！」
這時。
只見一名大腹便便，手裡握著兩顆鐵核桃，帶著大扳指，富氣逼人的中年男人，從船板上走了過來。
他叫寇青林，與周全榮一道，都是距離永杭甚遠，雲夢府花溪縣的糧商。
「眼下這市價，顯然是被做局套住了，按老子的意思，媽的將糧食丟進這西子湖餵魚，也不能便宜了那幫龜孫！」
寇青林臉色陰沉，怒氣沖沖的沉聲罵道。
他不是傻子。
相反，此刻不管是他也好，還是周全榮也罷，亦或是其他認識或不認識，從四面八方趕來想要分一杯羹的糧商們，大多都已經意識到，他們成了這次永杭府災情中，最大的犧牲者！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能賺多少了！
而是儘可能的保證，自己這趟不虧的太慘！
至於全都丟進西子湖餵魚這種氣話，也只能是隨口說說罷了，真讓他們將糧食都丟進湖裡，除非這糧價已經跌到很恐怖的地步！
連賣的必要都沒有。
不過顯然，要到這種境地，不是一點點糧食就能搞定的。
「老寇，別說這氣話了，現在都知道是被永杭的太守給做局了，但能咋辦，也只能怪我等過於貪心，這邊現在有個商人，要收購我的糧食，要不你也一起來打包賣了，早點脫身吧！」
周全榮無奈苦笑，看了眼老張頭，對寇青林說道。
「你能出什麼價？」
寇青林目光流轉，疑惑的看向了老張頭。
這老頭，該不會是跟知府一夥的吧！
「350文，不過如果是你們兩家的話，我只能給到320，量太大，我只能吃這麼多。」老張按照寧牧教他的辦法，聳聳肩，一臉無奈道。
聽到這話，寇青林皺眉，眼中一閃。
看來不是官方的人。
官府的人，肯定是有多少收多少，以此來壟斷整個糧食市場，才能徹底將糧價打下來。
眼前這傢伙，估計是想抄底吧！
這樣想著，寇青林目光看向了周全榮。
周全榮一陣肉疼。
剛剛還是350，讓寇青林加入進來，瞬間少了30文，這讓他很是無奈。
但沒辦法，畢竟是同伴好友。
少一點就少一點吧。
「我們要現銀，或者衍天票號的銀票！」周全榮一咬牙，看著老張說道。
老張點點頭，道：「沒問題，一手錢一手貨，契約為憑，貨到錢清，不過你們得安排人，給我將貨送過去，路不是很遠，就在永杭城裡。」
「兄弟，要不再等等？」寇青林還是心有不甘，將周全榮拉到了一邊。
這時。
只聽得岸邊，再次響起了一道小廝通報的聲音。
「老爺，市價再跌，官市粗糧325文，麩糠85文，精糧395文，其餘私家糧號也都已陸續跟風降價……」
325文！
這已經快要觸底了！
在大災之前，糧價也不過就在200至300文之間浮動！
「還等，再等下去真就該餵魚了！」
周全榮頓時氣急敗壞，扭頭看向了老張頭，焦急道：「張老闆，就按您的價格來，馬上簽約，後面是漲是跌聽天由命，我安排勞工，給您將貨送過去！」
老張頭咧嘴一笑，那缺了顆牙齒的嘴都要合不攏了。
「沒問題，契約在此，貨到錢清！」
老張將早已準備好，有官府大印的契約書拿出來，填上了價格之後，便簽上名字。
這種契約書，糧商們手裡都有大把的。
所以也不存在懷疑。
待到老張寫好之後，周全榮與寇青林也各自寫上自己的名字。
「不過，二位掌柜，老朽還有個小要求，希望二位能夠滿足一下。」
待到契約立成，老張頭忽然話鋒一轉。
「什麼要求？」寇青林心中一緊。
「也不是啥大事，我是想讓二位給永杭本地的糧商們透個風，就說有人在收購你們這些外來糧商的糧食。」
「價格方面嘛，可以酌情多報一些。」
寇青林與周全榮不由對視一眼，均是有些古怪，不過旋即，兩人似乎是參透了其中的要意。
「張老這是要整死本地糧商啊！」
張老只是神秘一笑，並沒有接茬。
但寇青林與周全榮，越發篤定，這是張老背後的人，要針對整個永杭的糧商們開戰了！
他們不是傻子。
細細想一下便明白過來。
這張老，九成九是官府與金記糧號背後之高人指使。
只是自己卻被當了槍使。
寇青林與周全榮神色間有著幾分不爽，但事到如今，契約已成，對方又很可能有官方背景，強龍難壓地頭蛇，至少此行不算虧的太離譜！
……
而類似於老張頭這裡的情況，在整個西子湖口岸，以及各大客棧中，均有發生。
除了老張頭之外，佟山狂、金家的各大掌柜、江馥伶等等，盡皆出馬，在暗中收購外來糧商們手裡的糧食！
不過他們恰到好處，並沒有收購太多，都是找的一些拖得日久，快要支撐不起的小商號。
估計頂天了，也就是十之二成左右。
當然，也有那不信邪的糧商，寧願爛在手裡，就是不想便宜了永杭府。
這個陽謀誰都看了出來，可他們誰也沒辦法。
要麼選擇減少損失，要麼……虧的血本無歸，沉湖餵魚！
而守在官市糧棧，以及金記糧號前的民眾們，看到這不斷下跌的糧價，紛紛拍手稱快！
「終於降下來了，太好了！」
「太牛了，太守大人這是下了一局大棋啊，我到現在才看明白！」
「哎，虧我之前還對太守大人百般污衊，小人是真該死啊！」
「這下好了，糧價恢復正常了，終於不用斷頓了，我家那小子這段時間都餓瘦了，趕緊買點糧食回去，給他做頓好吃的！」
「對對對，趕緊買！」
「……」
金記糧號對面。
一家客棧二樓臨窗的包間裡。
「媽的，這便宜怎麼就讓他們給占了去了？」
「想不通，想不通，太守大人怎會跟金家這小女兒聯手，他不是與何會長關係莫逆麼！」
「說的是啊！何會長，您說我們的價格，是不是該降下來，跟官市和金記保持一致？」
只見一名糧商，湊到了何大千身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有點扛不住了！
照這個趨勢下去，他們囤的糧食，多半會在倉庫里餵老鼠。
畢竟，各大客棧和碼頭，還堆積著大量從周邊城鎮，乃至遠地運送過來的糧食！
在如此大的基數下，他們手裡的糧食，已經可有可無。
若不及時處理，就算是拿去餵老鼠，只怕那老鼠都會嫌棄這糧食太陳。
而此刻的何大千，臉色陰沉無比！
他沒想到，寧牧跟皮太輿的動作，來的如此之快。
但作為糧會會長，此刻的何大千，必須得穩住人心，才能在這一局中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連糧會都舍他而去，那譚家就完了！
何大千陰沉著臉，冷笑道：「都別亂！他們降不了多久的，官倉中有多少糧食，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清楚麼？」
「對啊，那都是些糙糧！」
「也在理，可怕就怕他們暗地裡早有準備啊，畢竟都已經過去這麼久，就算是從京城運糧過來，也足夠幾個來回了！」
「這擔心不無道理，而且還有個金家，金家這些年在金鑲玉這小娘們兒的操持下，還是有點底蘊的！」
「那怎麼辦，要不……還是降一點吧！」
何大千正要駁斥這蠱惑人心之人。
恰在此時。
只見一名僕役，突然推開了包間的門。
「老爺，夫人請您趕緊回去一趟……」
只見那小廝，對著何大千恭敬道。
何大千眉頭一蹙，心裡湧起一抹不妙的感覺。
「咳，既然譚夫人有事與會長相商，那我等告辭……」
「告辭告辭……」
一眾糧商們，紛紛告辭退去。
他們都清楚，譚記真正說話算數的人，還是譚如意夫人，何會長不過是明面上的掌權人罷了，贅婿而已，真正到了這種時刻，拿大主意的，還得是譚如意出面。
幾乎是在何大千回府之際。
同一時間。
剛剛還與他議論的諸多糧商們，全都被太守府的衙役們，請到了太守府的後衙之中。
「諸位，想必大家也都已經看了出來，此次穩住糧價，我官府是有絕對把握的！」
皮太輿高坐主位。
喝了口茶。
這才慢條斯理的看著諸多糧商們，淡淡道：「此次本官所用之計，所針對的，是那些外來糧商，想必到現在，大家也已經看出來了。」
「而你們，都是永杭本地的鄉紳，一向支持本太守在永杭施政，所以本官也不想讓你們虧的太多，各位手中有糧食想要出售的，可以一律按照官府市價，統一回收，如此也是替諸位將損失減到最小！」
聽到這話，糧商們眼中紛紛一亮。
但也有那精明之人，立刻反應過來。
「只怕是官府糧食已經不夠支撐，所以才從我等手中收購吧？」
「對啊，我等若是再堅持堅持，這糧價怕是未必沒有回升的可能。」
有兩位家世顯赫者，根本不怵皮太輿的官威。
此話一出，頓時讓一眾糧商紛紛點頭。
皮太輿冷冷一笑。
「來人！」
「屬下在！」
只見一位渾身甲冑，兵器在手，威武不凡的將軍，站在了階下。
與此同時。
大批兵士，自門口湧入，分列兩旁，嚴陣以待。
接著。
皮太輿直接起身，走向屋外，同時對那將軍說道：「李校尉，煩請手下兵士，圍住這間屋子，沒有本官手書，任何人不得離去！」
「是！」
「皮大人！你要拘禁我等？」
「放肆，我等未曾觸犯律法，大人此舉，是否過於唐突了，難道就不怕我等聯名，去上官府衙告你嗎！」
皮太輿回頭，從容的看著諸多義憤填膺的糧商。
淡定道：「朝廷許我賑災便宜行事，各位就算是告本官，那也是本官賑災之舉，何錯之有？」
「再說了，本官已經申明，各位只需將糧食市價售於官府，爾等並沒有虧，虧的是那些外商，本官此舉已經是體恤諸位了吧？」
「本官也就不跟你們說外面的災情有多慘了，各位朱門酒肉，又豈能感同身受。」
「言盡於此，凡願市價售於官府者，皆可離開此地，但需保守秘密至災情結束，若有泄露，嚴懲不貸！」
「各位，好自思量吧！」
說罷。
皮太輿便一甩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還得去後院。
處理一下玉姬的事。
這女人，妖媚歸妖媚，可終究是只別人放在身邊的妖，該處理了！
而在外面進行的如火如荼之際。
作為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寧牧卻還在主臥中，怡然自得的享受著佳人風情。
「吼~」
忽的。
寧牧發出一聲壓抑低沉的怒吼。
「呀！」
柳傾眉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腳都麻了，俏臉通紅如火燒。
尤其是。
她感覺到自己隔著天蠶黑冰絲的腳背與小腿上。
讓她心中更是悸顫不已，酸麻滾燙。
幾乎是同一時刻。
柳傾眉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片刻之後。
「這怎麼辦嘛~」
「摔倒了咋辦？」
柳傾眉如輕煙般的峨眉，微微蹙起，明媚嬌妍的臉蛋漲紅，那桃花美眸中續寫著多情與羞怯，還有那麼一絲無措，緊張兮兮的望著寧牧。
每走一步，這種感覺都讓她心頭升起一抹濃烈的不適，還有無法言述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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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