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天宇從吳經理的辦公室出來後並沒有立馬撥通張凡的電話，而是等到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才拿出手機。
張凡剛剛接通電話，牟天宇著急的聲音就從手機聽筒里傳了出來。
「你姐在你旁邊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因為牟天宇是用手捂著手機說的，所以聲音不大，混雜著他急促的呼吸聲，張凡很勉強的才聽清楚。
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床上練習打字的張蓁蓁回答道：「在旁邊，我這就把手機給她。」
說完就把手機遞給了張蓁蓁。
張蓁蓁接過手機，在聽牟天宇說到有另一個同事的客戶也看起了她看上的那個商鋪後，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她下午演那一齣戲只是為了壓低租金，如果真的被別人租去了，那麼自己的一番表演不是白費了？
想到這裡，張蓁蓁終於沉不住氣了，開始主動詢問牟天宇另一個客戶的情況。
掛斷電話後，張蓁蓁把手機還給張凡，同時喪起個臉說道：「小凡，我們看起的那個鋪子被另一個人看上了。」
「他剛剛給你打電話就是說這個？」
「嗯。」張蓁蓁連忙點頭，又嘆了一口氣。「他也想拿到提成，所以就悄悄打了過來，讓我先下手為強。」
「你怎麼想的？」張凡盯著張蓁蓁問道，他心中倒是有了幾分瞭然。
無外乎是那個銷售員虛構了一個客戶來逼定張蓁蓁，這是銷售人員慣用的套路。
不過他也不準備提醒張蓁蓁，反正那個商鋪他們是會租的。
張蓁蓁將蘋果筆記本電腦放在一邊，默然了十餘秒鐘後才揚起腦袋看著張凡。「我們明天早上就過去簽合同，並且剛剛他也告訴我，他同事的客戶已經把租金談到了19000。」
「我覺得也可以。」張凡點頭表示同意，這個租金在他的接受範圍內。
張蓁蓁又把蘋果筆記本電腦重新放在膝蓋上，主動說道：「不過我明天也不會立馬就簽，我還想試試能不能把租金談到18000來。」
「這些事情以後你都是你做主，我們第二家店、第三家店都會開在蓉城，那時候我肯定走不開。」張凡還是在培養張蓁蓁的自立能力，這種小問題他肯定是不會插手的。
「知道了。」張蓁蓁點點頭。
她現在也多少明白了張凡的想法，今後「未來女孩」的大方向他會做出決定，具體的操作卻是自己來執行。
見張凡轉過身去做作業後，又重新用右手中指在鍵盤上一戳一戳。
她現在就只會這樣打字，不過相比之前連鍵盤都不敢按，生怕一用力就壞了著實進步了不少。
等到聽到客廳傳來的關門聲後，又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放到張凡書桌的抽屜里，然後走了出去。
盧靜從今天早上回娘家吃學酒去了，張蓁蓁主動請纓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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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陽十分熱情的將它的偉大光芒依然毫無保留的傾斜在了大地上。
牟天宇早早就在路邊等著，在看到藍色保時捷出現在自己視野中後，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車子剛剛一停穩，就主動幫著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同時對著張蓁蓁說道：「我那個同事的客戶是中午來，你現在就搶在了他的前面了。」
張蓁蓁點點頭，臉上卻沒有露出驚喜的神色。
經過昨天一晚上的左思右想，她突然覺得自己被人套路了。
「這個客戶未免來的太巧了吧！」
於是早上出發前又找張凡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來。
張凡笑著反問道：「那你覺得這個用19000元租下那個商鋪虧不虧呢？」
張蓁蓁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我不知道。」
停頓了一下又用清澈的眸子凝視著張凡的眼睛，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不過小凡你既然把我帶到了萬達廣場，就說明你看好它，那我就相信是不會虧的。」
短暫的沉默。
張凡看著這個身高比自己高十公分，年齡大三歲的臉，踮起腳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輕聲說道：「你說對了。」
隨後又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聰明，人家為了完成業績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只要我們不被他的套路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就行。」
張蓁蓁聽著張凡的話，腦海里浮現出牟天宇那張看著老實又帶著熱情的臉，又想到了自己和朱令月打的配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三個撒謊鬼。」
看了一眼張凡，又把這個數字變成了四。
「明明是去陪自己的小女朋友，還撒謊說是為了鍛鍊我。」
張凡今天沒有跟著張蓁蓁一起去簽合同，只是在出發前叮囑她。「簽合同前一定要把合同每一頁都拍照發給王佳佳，沒有問題後在簽訂。」
也沒有去見江瀾清，儘管自從他回來後，江瀾清和他聊天的字裡行間左看右看，滿滿都寫著「快來約我」四個大字。
而是來到了一家裝修公司的門前，他要見一個人。
白雪的父親。
白勝春早年教過幾年書，和白雪的母親安雅蘭結婚後因為被丈母娘嫌棄，認為他教書沒有前途，就索性辭職下海創業了。
然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教書真的沒有前途。」
不過雖然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商人，有了這一家規模不小的裝修公司，但是從師範畢業的他還是自認為自己和那些粗鄙的暴發戶是不同的。
至少他的辦公室里擺放著一個書架，上面堆滿了書。
從《三國演義》到《戰爭與和平》，中外名著，基本都有。
只是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看書了，不過並不妨礙他把這些書擺放得整整齊齊，打理得乾乾淨淨。
白勝春認為自己是一個經商的文化人，並且還經常對人感嘆。
「我其實最懷念的日子還是我教書的時候，我和我妻子也是那時候認識的。」
因此明知道張凡看起來就是一個學生，在聽說他是來談生意後，白勝春還是面帶微笑的接待了張凡，並且親自泡了一壺茶。
「這叫勿以客小而不尊重。」
當然白勝春的生意並不是因為這一點而成功的，他純粹是搭上了時代的順風車。
張凡看著面前這個戴著黑色眼鏡，露出和藹笑容，有著幾分書生氣的中年人。
他知道他是白雪的父親。
在高考後和白雪分手前的這段時間，每年過年兩家人都會在一起團個年。
不過令張凡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對於白勝春並沒有親切感，反而像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茶水有些燙人，張凡小抿了一口後抬頭望著白勝春說道：「我姐在萬達廣場租了一個263平米的商鋪，想請你們白雪裝飾公司幫忙裝修一下。」
他是在張蓁蓁打電話告訴他合同已經簽訂後，才走進白雪裝飾的大門的。
張凡不想扛起半節就開跑，這方面曾經的他出過丑。
「萬一真的有一個客戶，並且人家還先下手為強了呢！」
在那之前，他好半天的眯著眼睛，久久的注視著那若明若暗的白色的宋體字。
「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