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蓁蓁自從下車後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左右抬頭張望。
又貼著張凡的耳邊小聲提醒道：「小凡，我們要表現得正常一點，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們是......來......蓉城。」
她是結結巴巴說完這句話的。
主要是她一時間腦子迷糊差點把「領獎」這兩個字說出口，還好後知後覺的及時改了發言。
張凡走開一步，回頭看著自己的堂姐，臉上充滿了無奈。「你給我表現得正常一點，別搞得我們兩個像是做賊心虛一樣。」
已經有民警的視線停在他們兩個身上了。
主要是張蓁蓁一臉鬼鬼祟祟，走個路一驚一乍。
剛剛走出車站，手裡舉著「一晚二十」住宿小牌子的大爺大媽們就一窩蜂的圍了上來。
「小弟兒，我們這裡雙人床才一晚上三十，包你滿意。」一位中年大媽攔住了張凡的去路，看了一眼張凡身後的張蓁蓁後，還不忘給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張蓁蓁小聲回絕著。「謝謝，我們不需要。」
只是她的禮貌反而給了她麻煩，被幾個大媽圍著不讓她走了。「妹兒，跟我走。」
更有人說著就伸手去取張蓁蓁背上的背包。
張凡見到這一幕，趕緊一面拉著張蓁蓁的手腕把她從人群中拽出來，一面大聲的說道：「各位阿姨們，我們已經定了五星級酒店。」
「切，年紀輕輕的就學會吹牛了。」一個燙著捲髮的大媽鄙視的看了張凡一番，隨後走開了。
張凡裝作沒有聽到她故意嘲諷的話，趕快拉著張蓁蓁離開。
「這些人太那個了。」張蓁蓁回頭看了看已經被大媽們圍住的下一個受害者，心有餘悸。
「你剛剛就應該直接一口回絕，千萬不能跟她們不好意思，不然她們一定會順著杆子往上爬，讓你真不好意思。」
張凡給張蓁蓁傳授人生經驗。
張蓁蓁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一個中年黑車司機面臉笑容的問道：「小妹兒，去哪裡？我這比計程車便宜。」後，趕緊微笑的搖頭。「不用了。」
中年司機見張蓁蓁這樣好說話，就準備強行拉客了，直接攔在了張蓁蓁的前面。
「你出來肯定是要趕車的，我這絕對是最便宜的。」
張凡這時候十分無語，難道自己變成透明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這種事情？
下一秒直接把張蓁蓁拉在自己身後，語氣嚴厲大聲呵斥道：「你再這樣，我直接喊警察來了。」
中年司機看見民警聽到聲音已經看向這裡後，訕訕的笑了笑，走開了。
只是在轉身之前，還不忘瞪張凡一眼。
張蓁蓁經過這幾分鐘，算是對蓉城這座城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來不止有一路上看見的高樓大廈，也有一些不好的人。
汽車站和火車站是一個外來人最先接觸一個城市的地方，顯然張凡和張蓁蓁都討厭這種風氣。
「還不如我們市的治安好。」張蓁蓁小聲的吐槽。
「以後會慢慢變好的。」張凡頭也不回的說道。
在看見一塊指示牌後，拉著張蓁蓁朝著等待計程車的地方走去。
等了幾個計程車後，張凡終於等到了一位女司機。
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操著一口流利的方言。「嬢嬢，去春熙路。」
計程車女司機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
一面流利的打方向盤超車，中途還抽空回頭對張凡和張蓁蓁問道：「第一次來蓉城？」
張凡搖了搖頭。「我家就在WH區，這次是走親戚回來。」
女司機聽到張凡這樣說後，就把自己嘴裡「我知道哪家旅店住宿便宜又乾淨」吞了回去，反倒正張凡拉起了家常。
張凡有一句沒一句應付著，在女司機開始訴苦錢難掙的時候主動問道：「你跑這個一天能掙多少錢？」
「運氣好一天能掙一百來多，主要是車不是自己的，要給份子錢。」
「女司機跑這個也不容易啊！」張凡情不自禁的發出一句感嘆。
最近幾年治安風氣還好了一點，不過也經常傳出女計程車司機被搶劫搶車的新聞。
中年女司機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老公前年被閘刀砍斷了左手，到現在廠里的補償都沒有下來，他要去上訪，我就只好跟他弟兒搭夥跑車了。」
也許是這話心裡憋久了，王淑芬說著說著就開始抹眼淚。
她跟家裡人說不出這話來，倒是此時對於兩個陌生人情難自禁。
「你先把車子靠邊停一下吧。」張凡提醒道。
說完又從褲兜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王淑芬，自己坐個計程車還被人當成樹洞了。
張蓁蓁這路上一直很安靜，主要是她怕漏了口風。
聽到王淑芬丈夫的事情後，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這個也不算工傷啊？」
「算，但是廠里就是不給錢，一直拖。」王淑芳在擦乾眼淚後，重新開著計程車匯入了車流之中。
張凡沒有繼續問這方面的問題，在看到王淑芬沒有給自己繞路後，下車前才特意的問了一句。「你跑不跑司機？我跟我姐準備去一趟浙省，想找一個女司機。」
王淑芬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回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張凡和張蓁蓁，認真想了想後反問道：「路上就你們兩個人？」
張凡點了點頭，又主動說道：「給你一百五十一天的工錢，如果你答應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我回家商量一下。」王淑芬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給張凡留了一個電話號碼。
張蓁蓁下車後，好奇的對張凡問道：「小凡，你請司機幹什麼？」
張凡白了張蓁蓁一眼，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還不是你不會開車。」
張凡雖然是老司機了，但是年齡限制了他的發揮。
既然自己要去談生意，肯定是要拿一樣東西充當門面的，不然就他和張蓁蓁這年齡別人搞不好還以為他們兩個是來惡作劇的。
而一輛豪車就是最佳的方式。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張蓁蓁裝模作樣的跟張凡道歉。
「沒關係，這次回去就幫你報考駕校，因為你以後要經常返回蓉城和光明市，自己開車還是要方便一些。」
張凡側頭看著張蓁蓁，把自己對她今後的安排說了出來。
「到時候你也要去各個店裡面考察的，我們肯定不會只開一個店。」
張蓁蓁點頭答應，她現在是堅持兩個凡是。
凡是張凡說的就必須是正確的，自己不會反駁。
凡是張凡要求的，那她就必須要做到。
經過這一上午，她對張凡更加的佩服了。
明明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張凡的表現要比自己好太多。
現在的春熙路已經十分繁華了，張凡拉著張蓁蓁去一家門口排著隊的餐館飽餐了一頓。
出門在外，他就看人多人少分辨一家餐廳的是否做得好吃。
這頓午飯他們吃得很滿足，張凡跟張蓁蓁是放開肚子吃。
張蓁蓁最開始還埋怨張凡浪費，點太多。
等到最後，她打了一個飽嗝後忍不住發出一句感嘆。「小凡，這家太好吃了，就是太貴。」
這一頓飯他們兩個人吃了兩百元。
張凡把放在懷裡的背包重新背在背上後，才站起來對張蓁蓁說道：「你以後就不會這麼感嘆了，到時候也許還會懷念曾經粗茶淡飯的日子。」
張蓁蓁知道張凡是什麼意思，於是立馬直甩頭，眼睛彎成月牙兒。「不，我只會懷念今天這頓飯。」
張凡聽到她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樣最好。」
時間和金錢能夠改變自己和張蓁蓁嗎？張凡不確定。
不過他知道，自己慢慢走下去就自然會得到答案。
吃飽喝足後，張凡拉著張蓁蓁坐上了一輛去彩票中心的公交車。
這一次他不坐計程車了。
張蓁蓁上車後就像一隻老虎一樣看著張凡的背包，在有空位後立馬擠了過去。
她也不管周圍乘客鄙視的目光，就強行霸占了一個位置。
「小凡，這裡坐，安全一些。」
「吃飯的時候就已經放在你背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