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到京城的直線距離是1516公里,坐飛機只需三個小時,坐高鐵需要大約九個小時,自己開車則要花費一天一夜的時間。
張蓁蓁本來想開車送張凡和他的兩個女朋友,但是在知道張凡父母也要跟他一起去京城後,就不得不放棄心中的打算。
江之瀾和周艷清本來也想送一送自己的女兒,順便瞧一眼這個國家最好的大學長得咋樣,只是一想到來回的花費,再加上最近正式生意忙的時節,他們也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不過好在張凡的父母會跟著去,兩人倒是可以放心的把自己女兒託付給他們,以如今兩家人的關係,也不存在見外和不見外之說。
出發前的頭天晚上,周艷清看著女兒一個行李箱裡面全是裝的衣服,忍不住再次確認道:「你真的不帶一床被子啊?北方可不比我們這裡,大冬天凍死個人。」
「媽,我們準備到了學校在去買,帶太多的東西做飛機也不方便。」江瀾清一邊將行李箱鎖上,一邊回答道。
江之瀾看到自己寶貝女兒一臉興奮的模樣,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女大不中留哦!」
又將傷感埋藏起來,對著江瀾清叮囑道:「你跟張凡在京城天高皇帝遠,我跟你媽也照顧不了你,不管什麼事一定要自己有個分寸。雖然我知道你喜歡張凡,不管有些事情還是要堅守底線,不能一味由著男孩子胡來。」
江瀾清望著自己父親發紅的眼眶,輕微點了一下頭,笑著說道:「爸,媽,你們放心,女兒不是那麼傻的人,而且張凡也捨不得傷害我。」
「你爸我也知道那孩子懂事,就怕他去了京城見識多了心也就野了,而你的性子從小就喜歡把事情埋在心頭,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告訴我們的。」江之瀾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江瀾清的手說道。
江瀾清吸了一下發酸的鼻子,臉上擠出笑容,另一隻手向上舉成一個拳頭。「如果張凡敢發野,我就把他的耳朵揪下來。」
周艷清拍了一下丈夫的肩膀,沒好氣的說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亂想,好好的又搞成這樣。」
江之瀾翻了一個白眼。「我這不是不放心我們女兒嘛!提前打打預防針也是應該的。」
「我自己也給我自己畫了一根線,爸媽你們安心就是。」江瀾清看著她父母,表情十分認真的說道。
見女兒知道輕重,江之瀾和周艷清都沒有再說什麼。
在父母離開房間後,江瀾清仰頭躺在床上,定睛凝視著臥室天花板上白色的吸頂燈,長長吐了一口氣。
她倒不是因為張凡而傷心,只是一想到自己對父母的欺騙,她的內心都會生出對不起他們的負罪感。
哀思了一小會兒,江瀾清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他們三人的小群,心中的壓抑和沉重又被輕鬆的情緒所取代。
在京城,他們將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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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白雪也有和江瀾清差不多的感悟,來自母親的壓制和管束會被距離所減弱到幾乎為零的程度。
更重要的一點是,京城對於他們三人來說都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也是陌生的人,自己作為他的女朋友,就能以一種很輕鬆和自然的心情和張凡相處。
安雅蘭看著女兒嘴角不自覺露出的笑容,也有了和江之瀾差不多的感受。
女大不中留啊!
對於白雪的暗暗欣喜,她此時此刻也不再嘮嘮叨叨的告訴她,「女孩子不要毫無防備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給男生」等等這類的話語,唯一能夠相信的就是自己女兒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雖然這樣想,安雅蘭還是再次對白雪問道:「要不還是等後天我親自送你?」
白雪感受到了母親的擔心,也把那些沒心沒肺的心思收了起來,主動握住安雅蘭的手說道:「媽,女兒下半年就要滿十八歲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我自己心中自有分寸,你放心好了。」
見女兒這樣說,安雅蘭也不再強求。
她十分清楚自己又不能隨時隨地跟著她,等到了京城她自然是魚入大海,糾結這個一天兩天也沒有意義。
「張凡明天跟你一起嗎?」安雅蘭又問道。
「嗯,他明天早上到樓下來接我。」白雪點了點頭。
「這樣啊!」安雅蘭嘆了一口氣,主動說道:「那明天早上我送你到樓下,順便跟他聊幾句。」
「知道了,我等下告訴他。」
張凡看著白雪的信息倒是沒有任何的驚訝,相反這在他看來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父母,都會對接近自己女兒的男孩子抱有防範之心,不管這個男孩是多麼的優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動慢慢來打破這種隔閡。
張有為和盧靜今夜到沒有多少話對自己兒子要說的,反正他們會送他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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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未曾傾灑在大地上,張凡一家人就從家中出發了。
盧靜給周艷清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對著張有為說道:「他們已經到了汽車站了,我們也趕快過去吧!」
在上計程車之前,又對著張凡叮囑道:「快點去把你那個初中同學接過來,錯過了班車可不好。」
對於兒子同學跟自家兒子約在一起去學校,盧靜自然是不會多說什麼,反而覺得這樣很好。
出門在外,多一個熟人就多一份幫助。
「知道了。」張凡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看著計程車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白雪的電話。
「老婆,我馬上過來找你。」
「知道了,我跟我媽在樓下等你。」
白雪掛斷電話,又對著鏡子整理起髮型來。
「張凡的電話?」安雅蘭在一旁問道。
「嗯,我等下過來接我。」
大約十五分鐘後,張凡站在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前對著白雪揮了揮手。
又主動走過去從白雪手中把她的行李箱接了過來,放進了計程車後備箱。
等等張凡把後備箱門關好,安雅蘭才對張凡說道:「阿姨今天走不開不能送白雪去報名,她這一路上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張凡笑了笑。
話題起了開頭,儘管知道計程車在等著,安雅蘭還是認認真真地對張凡叮囑了很多話。
有些話是明說,比如:「白雪是一個傻丫頭,她既然這麼喜歡你,我也不會反對你們兩個在一起,可是你可不能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有些事情是拐彎抹角的提醒,安雅蘭盯著張凡的眼睛,鄭重的提醒道:「你們都還小,男女之間的事情要把握好分寸,有些後果是你們現階段還不能承受的。」
她如今也不奢望自己女兒能夠在大學四年裡保住身子,這不現實,只是希望這個男孩要懂得愛惜心上人。
「阿姨,這個你放心吧!」張凡絲毫不躲避安雅蘭審視的目光,表情嚴肅,語氣認真地保證道。
白雪在一旁臉頰微紅,低頭把玩著手指。
安雅蘭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男孩此番話有多少真情和假意,但是也只能選擇相信。
就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她不可能主動去拆散他們,如果最後鬧得母女反目,只怕自己會後悔一生。
看了一眼張凡,安雅蘭再次拉起白雪的說道:「你們走吧,也別讓計程車司機等得不耐煩。」
「媽,那我走了哦!」白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走吧!走吧!」
安雅蘭見狀也兩眼發紅,強忍著離別的悲痛,主動拉開了計程車後排車門。
「阿姨,我會照顧好白雪的。」張凡一邊揮手,一邊認真地說道。
「嗯。」安雅蘭點了一下頭。
計程車緩緩移動,白雪放下車窗,伸出腦袋喊道:「媽,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知道了,趕快把頭縮進去,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安雅蘭的聲音大了起來。
今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光明市汽車站卻充斥著一片哀愁,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如此。
江之瀾和周艷清先是跟張凡父母聊了幾句,接著把昨晚上的話換個法重新對江瀾清叮囑了一遍,最後才依依不捨的走出汽車站。
在他們攔下一輛計程車離開後沒多久,張凡和白雪所乘坐的計程車就在同樣的位置停了下來。
「15元。」計程車司機說道。
白雪看了一眼計價表,臉頰鼓了起來,不過也沒有說什麼,搶在張凡之前把錢給了。
「我身上剛剛有十五塊的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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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有為和盧靜在看到跟在兒子身後走上大巴車的白雪時,都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江瀾清。
見到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自己兒子和那個女孩笑著揮手打招呼,他們更是驚呆了。
以他們對江之瀾家這個小醋瓶子的了解,此刻的她不應該是一臉慘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嗎?
「咳咳。」盧靜用力咳嗽了兩聲,對著張凡大聲問道:「不是喊你搞快點嗎?你怎麼現在才來?車子馬上就要出發了。」
「路上堵車了。」張凡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
盧靜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把視線移到了站在張凡身後,一臉微紅,輕微垂著頭的白雪,笑著問道:「你也是在京城讀書啊?」
「嗯......在青木大學......和張凡一個學校。」儘管盧靜的語氣十分和藹,白雪的心臟還是「咚咚咚」直跳,說話也就結結巴巴了起來。
看到白雪這樣,張凡忍不住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你這是在表演醜媳婦見公婆啊!
只是這時候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悄悄給江瀾清打一個眼色。
江瀾清先是癟了一下嘴巴,又吹了吹額頭的劉海,然後才主動插話。
「阿姨,雪雪不僅考上了青木大學,還是今年的文科狀元呢。」
「這樣啊!」盧靜點了點頭。
又對著白雪說道:「既然你跟張凡和清清都是朋友,以後到了大學你們也要相互幫助。」
「嗯,知道了。」白雪輕輕點了一下頭,臉色不在紅潤而是有點發白。
這時張有為也咳嗽了一聲,悄悄扯了一下自己老婆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拐彎抹角強調一些事情。
同時對著張凡說道:「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去自己座位上坐著啊!馬上車子就要開了。」
看到自家兒子和那個叫白雪的女孩分別坐在江瀾清旁邊後,張有為回過頭來對盧靜小聲說道:「清清那丫頭是一個聰明人,如果這女孩真的打算插一腳,她肯定不會是現在這種態度。」
見自己老婆聽進去了,繼續說道:「你剛剛做的不好,我們兒子這麼優秀被女孩子喜歡也很正常,感情的問題總不能說自己不喜歡就不喜歡,想跟做不是一回事,一個不能控制,一個能控制。」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那話一說,人家姑娘嘴唇都青了,這麼大的孩子沒有必要這麼嚴厲對待,再說了別人姑娘一個人跟著我們,總要替她父母照應照應,不說盡心盡力,至少也不能讓她受委屈。」
盧靜聽完丈夫這番話,又伸長脖子朝後望去,看到正在笑著聊天的江瀾清和白雪,搖頭嘆了一口氣。
「我剛剛是錯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同於張有為這個大男人想得美好,她作為女同胞可是見識了過不少女人之間的戰爭,大多是因為挖牆腳。
想到這裡盧靜便對著張有為說道:「等到到了京城,你去給兒子上上緊箍咒,我去給小江提提醒,免得她追悔莫及。」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如果那小子敢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張有為認真的說道,他這話不是開玩笑的。
沒有哪一個合格的父母會希望自己兒子是一個渣男,張有為自然也不行被人指著鼻子罵還不敢有脾氣。
大巴車緩緩駛出了汽車站,在張凡父母講視線收回去的剎那,白雪和江瀾清臉上的笑容同時戛然而止。
白雪開始看著窗外出神,江瀾清閉上眼睛把頭靠在了張凡的肩膀上,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此刻只能緊緊握住她們的手指。
出城的路上有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彎,在大巴車轉彎的剎那,初生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了他們的身上。
這股溫暖驅散三人內心的寒冷,張凡側頭對著白雪輕聲說道:「媳婦,等我。」
「嗯。」白雪臉上重新有了笑容,重重點了一下頭。
江瀾清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們兩人含情脈脈的眼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喂,你們能不能別把我當空氣啊!明明我也需要安慰好不好!」
「知道了。」白雪拉起了江瀾清另一隻手。
這樣一來,他們三人就相互緊緊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