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暴雨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早晨的陽光穿透過玻璃斜射在張凡的臉上,睜開眼睛,在視線的盡頭,幾朵白雲正緊緊依偎著蔚藍的天空。
他數了數,剛好四朵。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顯示為「09:57」,還有幾個未接來電。
大概翻了一下,這其中並沒有白雪的名字。
李君宏有三個,陸蘭有兩個,丁香有一個,還有一個是高三一班班長陳華。
張凡現在並不想回復這些人電話,他只想走到陽台上去給白雪問候一聲例行的「早安」。
不同於自己和江瀾清昨晚上折騰了很久,最後彼此都精疲力竭才相擁入眠,那丫頭應該是一宿沒有睡覺。
白雪和江瀾清的打賭從一開始註定白雪是輸家,她只不過是用這種方式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不是江瀾清捷足先登,而是我運氣不好打賭輸了。」
張凡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白雪為什麼會主動提出跟江瀾清打賭,輕輕搖了一下頭。
「這個笨丫頭自欺欺人一直可以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側頭看著躺在他身邊還是一副熟睡模樣的江瀾清,她的睡姿如同一隻初生的小貓咪,身體盡力蜷縮著,雙手緊緊的把他的左手抱在懷中。
仔細看還能發現她的眉頭正緊緊的鎖著,大概是夢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這讓張凡放棄了起床的打算,重新躺了下了去,側起身子把她抱入懷裡。
江瀾清緊縮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咂了咂嘴巴,嘴角有了微笑和口水,看來那個噩夢已經變成了美夢。
張凡抱著她也慢慢的合上了眼皮,等到他再次醒來時,江瀾清那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盯著他出神。
「媳婦,早安!」張凡微笑著問候道。
「老公,早。」江瀾清也笑了起來。
「餓了沒?」張凡問道。
「餓了。」江瀾清點點頭。
張凡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剛剛十點半。
算下來他只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剛剛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完完整整的美夢。
「想吃什麼?」張凡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江瀾清沒有立馬回答他,而是雙手捏住軟綿綿的空調被向上提了提,遮擋住剛剛被張凡起身掀開被子暴露在外的春光,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著她心愛的男人。
此時此刻的她突然有些害羞了,不再是昨夜那個小饞貓和小色女的組合體,心態更像是古代新婚的妻子。
張凡被江瀾清的這般表現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打趣道:「都是老夫老妻了,你哪裡我沒有看過?」
江瀾清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下意識想抬起腿踢張凡這個大色狼一腳。
只是想到她現在沒有穿任何衣服就只好放棄這個想法,轉而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哀求道:「老公,我想吃荷包蛋,你快去給我做嘛!」
「好的。」張凡點頭答應下來。
在張凡走出房間的一剎那,江瀾清立馬從被窩裡伸出右手把那根昨夜被她隨意扔在床頭柜上的白色毛巾拿到了她的面前,上面的鮮血已經凝固成褐色的血塊。
看著這個自己從少女變成女人的證明,江瀾清一面在腦中思索把它藏在哪裡才安全,一面小心翼翼地把它對著整齊。
最後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把它藏在她的八寶箱。
江瀾清的八寶箱是一個不大的鐵盒子,原本是用來裝月餅的,現在裡面全部是放著張凡送給她的小物品,最大的一個物品是一個電動小風扇。
江瀾清輕輕按動開關,塑料葉片立馬轉達了起來,舉起它對著自己臉龐吹了幾秒鐘的風,她便把它關上了,弄壞了可不好。
看了一眼她手中摺疊好的毛巾,又看了看她這個幾乎要塞滿的八寶盒,江瀾清決定換一個大一點的盒子。
只是她把幾個她跟張凡的臥室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令她滿意的,最後不得不來到廚房對張凡問道:「老公,家裡有沒有大一點的盒子?」
「你做什麼?」張凡好奇的問道。
「你不管,你只說有還是沒有?」江瀾清的聲音大了起來,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不理會江瀾清的婚後綜合症,張凡認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書房裡我記得有我給我爸買的茅台酒,那個盒子挺漂亮的。」
「謝謝老公!愛你哦!」
江瀾清臉上立馬浮現出笑容,抱起張凡的脖子就在他的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然後就急急忙忙地向書房跑去。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張凡搖頭嘆了一口氣。
「以後都是要當媽的人,怎麼還這麼不穩重呢?」
江瀾清看著那茅台酒精美的包裝,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你這是賣酒還是賣包裝?」
說罷便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裝拆封了,把裡面那一瓶價值上萬的茅台酒隨意放回了原處,小心抱著裝它的盒子美滋滋地回到了她的臥室。
「我的八寶盒超進化了。」
江瀾清將白色毛巾用塑料密封袋裝好放在最下面的位置,又把那些小物品一一裝了進去,裝著裝著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張凡的小禮物了。
「老公,你不愛我了。」江瀾清抱著她的舊八寶箱來到了張凡身後,一邊抽泣,一邊癟起嘴巴說道。
並不需要她多說一個字,張凡看到裡面的東西就明白了,都是他初中時候買給江瀾清的小玩具。
「乖,不哭,我還以為你長大了,不喜歡這些了呢。」張凡放下手中的瓷碗,轉身把江瀾清抱在懷中安慰道。
「我是長大了,但是我也喜歡它們。」江瀾清小聲說道。
「那好,今天下午我們就去逛街。」
「嗯嗯。」
江瀾清連連點頭,破涕為笑。
「去把臉洗了吃飯,都成了花貓子了。」張凡用手指擦了擦江瀾清濕潤的眼角。
「好滴。」
江瀾清雖然答應了張凡,但是她還是先把她的小寶貝們搬到新家,又把新八寶盒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後才去衛生間洗臉漱口。
因為已經臨近中午,等下張蓁蓁還有回來吃飯,張凡就只做了四個荷包蛋。
他跟江瀾清一人兩個,兩人都很久沒有吃荷包蛋了,倒是覺得它十分美味。
「以後天天吃。」江瀾清提議道。
「你會吃膩的。」張凡笑了笑。
只他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江瀾清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深呼吸一口氣,凝視著張凡的眼睛問道:「張凡,你有一天會不會覺得我膩啊?」
曾經白雪問過他同樣的問題,那時候他沒有回答得很好。
但是現在不一樣,張凡毫不躲避江瀾清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更勝,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小傻瓜,我們每天的人生都不一樣,怎麼會膩呢?」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想想啊!先是結婚,結婚了又要生孩子,又要把孩子養大,等他有了娃兒我們肯定要幫他,好多好多的事情,對於你和我都是全新的一天,這就是我們兩人今後的愛情。」
「嗯。」江瀾清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吃完飯,江瀾清主動拿起抹布擦拭餐桌,同時對著張凡說道:「以後家裡的家務活都由我承包了。」
張凡也不揭破她之前也這麼說過幾次,只是最長的一次她也沒有堅持到三天。
和前幾次一樣,江瀾清都是一時興起的沒事找事做,明明張蓁蓁前天才把家裡做了一個大掃除,她此刻也拿起一個拖把開始拖地。
想到張蓁蓁,張凡便拿出手機準備給她打一個電話,告訴她可以不用再在外面晃蕩,該回來做她的紅豆飯了。
江瀾清停止了拖地,抬頭看著張凡笑著說道:「你是應該給白雪打一個電話,她昨晚肯定哭鼻子了。」
說完這話她就拿起拖把離開了客廳,看樣子是準備去洗拖把。
「不是,我是剛剛想給姐打電話,她可以回家了。」張凡攔住了江瀾清的去路解釋道。
雖然張蓁蓁說過她昨天去山城出差了,但是不管是張凡還是江瀾清都知道這只是一個謊言。
「哦。」
江瀾清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盯著張凡的眼睛問道:「你今天不給白雪打電話了啊?」
「媳婦,今天你最大。」張凡笑了笑。
「哦......」
江瀾清輕輕點了一下頭,突然也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比剛剛那個好看多了。
她不想去想明天的事情,只在乎今天張凡是不是只屬於她,因為她昨晚才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他現在不應該去想別的女人。
即使想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想,不能讓她知道。
江瀾清把拖把隨意的扔在了一旁,張開手臂用力抱住了張凡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輕輕磨蹭,同時小聲說道:「張凡,我現在就是你新婚的妻子,你這幾天是獨屬於我了,白雪那邊我會給她打一個電話,她肯定能理解我的想法。」
江瀾清的聲音帶著哀切,讓張凡無法拒絕。
「好。」
「那我去給她打電話了。」
江瀾清鬆開了手,也不管摔倒在地上的拖把,徑直朝著她的房間走去,只是走在房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回頭對張凡說道:「老公,我想在你躺在懷中打這個電話。」
江瀾清的這個要求張凡自然是不會拒絕,不如說是求之不得。
白雪很意外先接到的是江瀾清的電話,她還一直在等張凡的電話。
電話接通,江瀾清率先開口說道:「白雪,早安!」
「早,你們起床了啊?」
白雪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因為免提張凡也能清楚的聽出來。
江瀾清昂起頭看了一眼張凡,輕聲對白雪問道:「我們的老公就在旁邊,你要跟他說說話嗎?」
「我們的老公」這五個字讓白雪愣住了,因為這是江瀾清第一次主動承認這一點。
在面對她的時,白雪其實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不僅僅是江瀾清容貌比她漂亮,身材比她好,腦袋還比她聰明,更重要的是她這學期是她的老師。
按道理來說如果她高考發揮失常,又不能跟張凡去同一所大學讀書,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
「我是不想看到張凡因為你傷心才這樣做的。」
白雪在心中小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不用了,畢竟之後我也會跟你一樣。」
「嗯,到時候我不會讓他給我打電話的。」江瀾清臉上有了笑容,得意的看了張凡一眼。
抬起手揪了揪他的鼻子,又對著白雪問道:「哭了多久?」
「整整一宿沒睡,只要一想到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你跟張凡兩個卻在恩恩愛愛我就睡不著,一失眠我就會多想,害怕他更喜歡你,然後......就哭了,眼淚再也止不住。」
白雪中途停頓了一下,江瀾清知道她在恐懼什麼,輕聲說道:「我早上也是這樣,所以我裝睡抱住他不讓他起身,我害怕他拋下我去找你,誰讓他是一個花心大蘿蔔,而我的第一次已經被他拿走了。」
「才不是。」張凡立馬反駁道。
只是他這話說得沒有底氣,只好更好用力的抱住江瀾清,恨不得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
白雪聽到了張凡的話,聲音立馬大了起來。「清......清說得沒有錯,你就是花心大蘿蔔,還是一個大渣男,兩頭吃把我跟她騙上了床。」
「對頭,當初......」江瀾清也大聲附和道。
只是她在說這話的同時,也扭了扭身體,以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張凡的懷抱中。
最後這一通電話變成了張凡的批鬥會,也變成了白雪的求知課堂。
「清清你昨晚哭了沒有?我聽說第一次很疼的。」
「哭了,在他進入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真的很疼,於是我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下,很用力的咬,給他打一個屬於我記號。」
「真的嗎?」
「不騙你。」
「哦,那我也要做好準備了。」
白雪的聲音小了起來,沉默了幾秒又大聲說道:「你可不能把他兩個肩膀都咬了,剩下那個是我的。」
「好。」江瀾清答應下來。
......
掛斷電話,江瀾清將手機放在一旁,從張凡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一邊脫他的上衣,一邊說道:「老公,為了不讓雪妹妹發現我撒謊,你就忍一忍。」
說罷江瀾清就把牙齒放在了張凡的左肩膀上,只是張凡等待的疼痛感並沒有到來。
「張凡,怎麼辦?一想到你會疼我就下不去口。」江瀾清淚流滿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