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極其十分非常簡陋版十年2

  唐漾睨著蔣時延一臉狼狽,胸口起起伏伏。

  宋璟找她約飯,她不知道宋璟是出於什麼原因,但她要把宋璟當初送給她的紅繩還給他。

  兩人互送過其他禮物,那些可以湮沒在時間裡,但這根紅繩掛著宋璟自出生後便一直戴在身上的長命鎖。

  唐漾收拾東西、發現這個盒子時,已經是大四。

  她當時就想還給宋璟,可宋璟考研去了軍校,電話一斷,杳無音訊,一拖就是十年。

  唐漾算是薄情的人,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她不願留戀或者和宋璟有任何牽扯,所以答應了宋璟出來,執意要還。

  餐廳是宋璟挑的,中規中矩。

  兩人相對坐下時,宋璟笑,唐漾也笑,笑里難掩感慨之意。

  當初是真的在一起過,分手也是真的倉促——

  唐漾和宋璟戀愛時,蔣時延身為「媒人」卻同時疏遠了兩人。

  唐漾和宋璟知道這遠離的意思,最初那段時間他們也著實甜蜜。唐漾和宋璟每晚會聊半個小時,討論一些數學問題或者新聞。唐漾會去看宋璟,宋璟自己雖喜素,卻會帶唐漾去吃好吃的,在擁擠的公交上主動用身高給她圈出空間,給她拎包,買路上的零食。在太陽最好的午後,他問她「要不要牽手」,唐漾輕輕點頭,宋璟這才牽起她的手。

  更多的異地時間裡,宋璟忙導師安排的任務,唐漾就自己刷題,唐漾忙模型,宋璟就自己做項目。

  唐漾乖巧懂事,宋璟體貼溫柔,兩人的戀愛沒有作、鬧、任性,和煦得如同宋璟,也如同十八歲漫山遍野的微風。

  直到翻年,寒假結束。

  唐漾仍舊每晚和宋璟發些有的沒的,宋璟最開始會回復一兩句,後來是「哦」「嗯」,再後來,就是唐漾每天一句「晚安」排成強迫症喜歡的隊形。

  那時,唐爸爸給唐漾的生活費比較寬裕,唐漾可以在任何時候買票去宋璟的城市。可那時候她沒意識到這是異常的冷暴力,她只當宋璟在忙,慣例等到下個月一號,才懷著微微的失落去找宋璟。

  北方城市三月尚未回暖,倒春寒一來,冷風撲簌簌地吹。

  機場在翻修,唐漾迷了路,她饒很遠一圈出了大廳,霎時凍得身體一緊,「阿嚏」一聲。

  唐漾給宋璟打電話,宋璟沒接,唐漾坐大巴去他學校。

  大巴里有股沉悶的汽油味,唐漾信了天氣預報,穿得很少,她想開窗透氣,雨夾雪打到她臉頰上。

  一個小時吐了五次,她到了宋璟校門口,還沒下車,便看到宋璟和一個女孩子並肩走出校門。宋璟雙手插兜,面色很淡,那女孩子微低著頭。

  唐漾坐在大巴第一排,就這樣,怔楞楞地望著宋璟和那個女孩子停在車前,望著那女孩子把手挽在宋璟胳膊上,宋璟沒推開,唐漾胃裡翻江倒海,眼裡是越飄越大的雪。

  綠燈還沒亮,雪花落在那女孩子的帽檐上,唐漾就是呆呆地望著宋璟面上沒什麼表情,身體卻是微微偏轉,溫和地替那女孩子撣掉了帽檐的雪。

  宋璟看到大巴,動作停住,視線探向裡面。

  唐漾倏地把頭埋到腿上,眼淚在膝蓋處潤濕小小的一塊。

  十分鐘後,粗獷的司機大叔問唐漾:「我馬上又要去機場,小姑娘你不下車?」

  唐漾滿臉淚痕地抬頭,搖頭,又點頭。

  「機場,去,去機場。」她出奇難過。

  唐漾當天就回了學校,宋璟還是沒給她發消息。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唐漾陷入了自我懷疑。是她不夠漂亮?還是成績不夠好?

  室友玩笑般開導她:「男人面上再光風霽月,其實都喜歡兩種,」室友指點江山的口吻,「要麼騷,要麼會撒嬌。」

  唐漾雙手捧臉,眨著眼睛嗲嗲叫:「老公~」

  室友抖著雞皮疙瘩:「得得得,您還是繼續女神,以後女王好吧。」室友不禁感嘆,白長了一張三千嬌寵的愛妃臉。

  唐漾和宋璟斷聯繫的第十天,中午。

  宋璟發消息問唐漾:「吃飯了嗎?」

  唐漾回:「吃了。」

  宋璟:「我前段時間在忙。」

  唐漾:「嗯。」

  宋璟又道:「你要……分手嗎?」

  唐漾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在等解釋,還是在等自己的決定,但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宋璟說分手啊。

  一瞬間,她覺得可笑,可悲,亦或憤怒。

  但提都提了,分就分啊。

  唐漾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嗯」字答完,直接拉黑了宋璟。

  這段戀愛持續一年,分開總歸難過。

  蔣時延從台灣回來後,問過唐漾緣由,唐漾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掉了眼淚。

  她要說什麼?說自己被宋璟綠了,還被宋璟甩了,讓蔣時延拉著一幫左青龍右白虎的小弟給自己找場子?說她不是因為宋璟,大概是出於失戀本身這件事在哭?就算她和條狗談戀愛,她被甩了也得哭啊。

  還是說臨分手那段時間她正在糾結考研還是出國,她淹沒在很多學長學姐的光環下,每天焦慮迷茫,唐漾本是個驕傲的人,然後,宋璟輕描淡寫撣碎她那時留存不多的驕傲……

  分手時,唐漾覺得宋璟會是自己一輩子的隔閡,可如今再見,項目聊完,她情緒好像沒有太大波動。

  宋璟給她盛了湯,唐漾從包里掏出裝有木盒的布袋,推還給他。

  「好像欠你一個解釋,」宋璟接過東西,想到什麼,溫聲道,「那女孩子是我妹妹,同母異父。那段時間我母親在重症監護室、離世,然後葬禮,我狀態各方面都不對,忘了你會來看我,分手後才反應過來,」宋璟頓了一下,「當時晃眼看到的人影應該是你。」

  如果早十年解釋,唐漾想,他們的結局大概不會變。

  唐漾再回想當初的情形,模糊的記憶里,那女孩子似乎也生了張絕色的臉。

  「節哀。」唐漾晚說了十年。

  「不必,」宋璟笑,「我和她沒什麼感情。」

  唐漾不知道宋璟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但聽他說過他的家庭。

  宋璟母親是個護士,極其貌美,父親是中學老師,為人樸實厚道。宋璟母親出軌、酗酒,會家暴他父親。自他知事起,他母親隔三差五便會帶不同的男人回家,即便宋璟在家,也不會刻意關門。他父親是受氣的性子,但看到兒子茫然的眼神也會心疼,好幾次鼓起勇氣和他母親商量「能不能不要帶回家,不要讓孩子看見」「孩子還小」……

  他母親喝酒,喝著喝著,一個啤酒瓶沖他父親頭上砸去。

  血從他父親腦門滑下。

  他母親在旁邊罵罵咧咧:「你管什麼?!」

  「當初要不是你使詐逼我懷上這孽種,又跪在我父母面前求我嫁給你,我會是現在這樣子?!」

  「你不知道那些追我的人都開小車用手機,你一個窮教書的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

  然後,他母親高興會甩他一耳光,不高興甩他兩耳光,用極其憎惡的眼神看著他,他母親臉上塗著父親一個月工資買的、最好的化妝品,在宋璟眼裡,蛇蠍大抵如此。

  他父親當初要娶他母親,父親家裡所有人都反對,他父親和家裡人斷絕了關係。

  直到宋璟高中,他父親被母親捅了一刀,血流不止,進了醫院,他爺爺才知道這些事,震怒之下把宋璟接了過去。

  他爺爺是軍人,肩上掛著銜,想把他母親告上法庭。可他父親又打著為孩子好、不要讓孩子沒有母親的旗號,帶著傷在他爺爺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用昏死換他爺爺鬆口。

  高考前夕,他母親情夫死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他父親心生憐憫,把他妹妹接過來。女孩子比他小三歲,一身青青紫紫皮帶鞭出來的傷。

  宋璟那時只給唐漾說到他父親為了保他母親,在他爺爺家門口跪下。

  當時,唐漾宛如聽天書一樣聽完男朋友家裡的事情,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要求情?!為什麼不離婚?!應該離婚啊!家暴是犯法的!」

  唐漾去找宋璟的時候,兩人會睡標間。

  那天晚上,宋璟第一次和唐漾睡在一張床上,汲取溫暖般、和著外衣抱住她。

  良久,他像在評價完全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畸形的愛情罷。」

  那時宋璟也是在笑,掛著和現在、他說他和他母親沒什麼感情一樣的笑意,寡淡而涼薄。

  唐漾那時只顧著心疼宋璟,現在好像明白宋璟這性子是怎麼來的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唐漾:「你父親現在還好嗎?」

  「提前退了休,在養老院,挺好,」宋璟看了唐漾幾秒,問,「你和蔣時延在一起多久了?」

  唐漾詫異:「我剛剛給你說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和他總會在一起,只是時間問題,」宋璟低頭啜了口湯,抬頭,笑道,「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你,比你想像中更早,雖然他吊兒郎當醒得慢,但終歸會醒,醒了你們自然就會在一起。」

  「啊?」唐漾耳根悄然漫上一層熱意,她張張嘴,定成一個不太敢信又壓不下去的抿笑。

  聽前男友說現男友很久之前就喜歡自己的感覺,真的是詭異又奇妙。

  「第一次認識到喜歡,大概就是從蔣時延那兒,」宋璟說起蔣時延,同樣笑道,「他以前經常在寢室夸常心怡,懟你。夸常心怡溫柔大方懂事,懟你性子野,叫你一聲『漾哥』,你還真的就像男生一樣和他瘋瘋吵吵。」

  唐漾滿臉問號:「你給我說我男朋友誇別的女孩子不誇我?他喜歡我?他這是喜歡我?」

  宋璟瞧唐漾下一秒就要衝出來買榴槤的樣子,趕緊道:「但他夸常心怡一句,會懟你十句,他就是用常心怡開個頭,剩下的都在叨叨你,」宋璟思及什麼,忍笑,「我那時候還特別奇怪,他說他這麼討厭你又煩你的,怎麼還要和你說話,給你買零食,一天到晚找你問東問西。」

  唐漾抻抻脖子,面色好看了些。

  「而且他只允許自己說你,他可以說你不好,但別人如果敢應的話,他非得以牙還牙,」宋璟接著道,「你知道他會來事兒的性子,和人打交道如魚得水,整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

  參雞湯別了油,口感溫醇鮮美,宋璟多喝了幾碗,就著唐漾臉頰若隱若現的緋紅,說了很多——

  唐漾和蔣時延周末會約飯。

  那時沒有外賣軟體,宋璟說,蔣時延帶她出去吃東西前,會先給馮蔚然他們打電話,問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說漾哥不喜歡酸不拉幾的泰國菜,說他們吃完還得回學校趕作業,不能太遠。宋璟就看著蔣時延在寢室像條狗一樣把合適的餐廳列出來,然後各個因素考慮得無比完整,然後隔天周日,又和唐漾吹噓:「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時間剛剛好,開玩笑哥哥我是誰,就拿耳朵一看,就知道那家店怎麼樣。」

  唐漾會笑著搡蔣時延:「誰是哥哥。」

  蔣時延又抱頭認慫:「漾哥,漾哥。」

  還有蔣時延周末會帶唐漾打遊戲。

  那時候的手遊分區服,宋璟住蔣時延上鋪,周五晚上總會看到蔣時延挨個登進去看看哪個是「爆滿」哪個是「火熱」「流暢」,等不了一會兒,又聽他和唐漾語音:「不是我吹,就我這種全服前十的號一上去,方圓十里的菜鳥……」

  宋璟跟蔣時延同寢六年,平常氣質冷清,真當他捏了嗓子,倒把蔣時延那股嘚瑟勁兒學了五成。

  唐漾對這些場景太熟悉,熟悉到宋璟一出聲,她就笑出了聲。

  她沒有笑蔣時延,一定是宋璟聲線清潤好聽,她渾身才會暖融融的。

  唐漾禮尚往來:「他那時也經常在我面前說你。」

  宋璟:「他一定是誇我。」

  唐漾陷著兩個酒窩點頭,給沒有衝出來掄拳頭的男朋友留足了面子。

  唐漾那時聽蔣時延說宋璟習慣超好,沒壞脾氣,除了對他蔣時延對其他人也沒好脾氣,唐漾那時覺得宋璟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十幾歲的年齡,很難分清對美色一時好奇,亦或長足的喜歡。

  很多時候是旁人都喜歡了,她也便喜歡了,傻子一把她推給別人,她也當真覺得傻子不喜歡自己,自己不喜歡傻子,稀里糊塗走在了一起。

  「你好像真的沒什麼缺點,」唐漾慨然。「折騰」「耍性子」「不開心」這樣的字眼好像從來不會和宋璟有聯繫,他說家庭是淡淡的,說分手也是淡淡的。

  宋璟失笑:「有過自私。」

  唐漾用眼神問他。

  宋璟承認:「那時候看得到他喜歡你,也看得到你喜歡他,但你們兩個互相看不清,我沒提醒蔣時延,過來吻了你。」

  「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宋璟難得詞窮,「就像偷了蔣時延的東西。」

  唐漾和蔣時延原生家庭相近,性格互補,唐漾人前正經,在蔣時延面前嘻嘻哈哈,蔣時延是在外人面前可以嘻嘻哈哈,心裡卻裝著明鏡,大概也是唐漾在蔣時延心裡的位置太重,十幾歲的愛情太輕。

  唐漾一本正經地糾正:「我不是個東西。」

  宋璟發笑,笑得真誠而用力。

  後來,兩人再說到項目,唐漾提到陳強,宋璟說到和陳強的交情:「做任務,遇上A級犯劫陳強貨車,」宋璟輕飄飄地,「過過命。」

  唐漾心下訝然,但也沒問宋璟具體做的什麼工作,為什麼這般兇險。

  她得趕緊吃完飯回去看蔣時延,那條狗還重感冒著,嗓子啞到連話都說不出。

  飯到尾聲。

  「對了,」宋璟擦嘴,扔紙,「你知道他以前亂碼的網名是什麼意思嗎。」

  「不就是亂碼嗎?」唐漾迷茫,蔣時延高一的網名也是他後來的微信暱稱,和中學時代那些「紫晶天使之淚」、火星文「受過情傷的男人」一比,顯得分外正常。

  宋璟抬眉示意,「你開一下手機全鍵盤,」他從桌子旁側的小木格里拿了一張餐巾紙,又取了一根牙籤,捻在修長白淨的食指和中指間,用牙籤在紙上劃出痕跡。

  唐漾禮貌地換個方向起身去看。

  「t$efvbhu&,」宋璟一邊寫一邊解釋,「在全鍵盤上就是以『t』為頭,收在『y』,畫了顆愛心。」

  「他那時說他這是和你義結金蘭,永結同心,」宋璟笑聲沉沉,「可誰家男女義結金蘭就算了,還要用愛心。」

  最初的那些悸然,好像都是藏在亂序里。

  唐漾和蔣時延在一起後,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密碼里那些雜亂無章的「J」「S」「Y」大抵關於他,自己最初的密碼可以追溯到高一,而其他地方,比如相冊里「YYSJ」「YSJ」,所有的所有,把他當摯友也好,喜歡也好,統統關於他。

  唐漾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和一個自己可能喜歡了很久的人走到了一起。

  那麼更幸運的是,無意得知那個自己喜歡很久的人,可能同樣喜歡自己,喜歡了很久很久。

  再仔細一想,蔣時延在她面前也嚷嚷常心怡多女神,也吵吵他喜歡女人味,可他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任何時候任何年齡,不管不顧近乎野蠻地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一時間,唐漾出現了錯愕又歡欣的心情。

  這樣的感覺,就像推翻一副多米諾骨牌,你以為自己的骨牌會裸-背倒向他,結果他的骨牌也同時倒向你,兩副骨牌恰好嵌合出漂亮的脊骨狀,一股溫溫的暖流從她背脊經由四肢五骸流至全身。

  「他對很多事情都無所謂,好像對你尤其小心,」宋璟正說著,有服務員背對唐漾推餐車過來,宋璟眼疾手快隔著衣服拉了唐漾的腕,餐車順暢通過,宋璟餘光掃過某處,附至唐漾耳邊虛聲道,「一點鐘方向。」

  唐漾眸里出現被遮擋的蔣時延,泛出輕柔漣漪。

  如果唐漾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宋璟可能都會動不該有的心思,亦或使勁渾身解數和唐漾牽扯不清,至少要在唐漾心裡占據一席之地,反正他不是什麼好人。

  可那個人是蔣時延,宋璟便不敢。

  唐漾和蔣時延就是他貧瘠暗苦生命里兩團很小很小、但足以照到他的光,如果按照時間來算,蔣時延甚至還會更亮一些。

  「對他好一點。」

  他真的很愛你。

  宋璟終究說了這句話。

  唐漾斂好神色:「這是自然。」

  不是「嗯」,不是「好」,也不是回答別人的託付,唐漾說「自然」。

  蔣時延是她戀人,以後會是她先生,她會給他最大的寵愛,也不掩飾她的占有欲。

  真好啊,真的。

  漾哥和胖哥真好啊,真的。

  照自己在部隊生生死死,和漾哥分手真好啊,真的。

  宋璟手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再抱唐漾一次。

  唐漾拂下宋璟的手,宋璟微收著下頜看她,滿眼清澈澄明。

  兩人結了帳,故意路過蔣時延桌邊,蔣時延已經走了。

  臨近七點,華燈初上,霓虹宛如春天花開般,從點到面燃得如錦如織。

  宋璟誠實:「他那角度估計看到我們抱在一起了。」

  唐漾左顧右盼找蔣時延的車:「有點難哄。」

  「他會經常吃醋嗎?」宋璟好奇,「你會吃醋嗎?」

  唐漾全然忘了自己以前以為他會和前女友接吻而不開心,自己在盛倪娜面前又沖又傲的「我是他女朋友」,她小臉一肅:「我怎麼會吃醋!」

  唐漾臉和脖子都紅紅的。

  宋璟不戳穿,又笑問:「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不知道,」唐漾偏了一下腦袋,「他每次都會若有若無求婚,但從來不會好好求婚,我也不知道怎麼求婚,如果他待會兒撒嬌纏人,可以順嘴提一句試試,孩子不急著要,婚還是可以早點結。」

  大抵覺得「撒嬌纏人」這樣的詞會在外人面前損耗男朋友的英勇氣概,唐漾又無比穩重地幫男朋友回紇道:「他不是那種撒嬌纏人的性子,他只是偶爾這樣,他和中學時不一樣了,他現在大多數時候都成熟靠得住,對我也耐心溫柔,不說重話,」唐漾毫無壓力地閉眼吹,「就是讓我很沒抵抗力的那種做事有分寸,有規劃,有條不紊,我估計他是去買個什麼見面禮想給你,空手見你總歸不好,他考慮問題很全面啊……」

  唐漾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想問蔣時延去哪,讓他買個見面禮塞給宋璟。

  結果,她上一秒還在夸蔣時延各種大度完美,這一秒,蔣時延深神神叨叨給她發一大堆什麼鬼話,末了還來一句「我們分手吧」。

  唐漾手一頓,當即楞在了原處。

  宋璟餘光瞥到,很不給面子地「哧」了一下。

  唐漾和宋璟都了解蔣時延,自然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宋璟偵-察能力強,環視一圈,給唐漾報了個樹下的坐標。

  唐漾蹬著高跟鞋風馳電掣趕過去。

  宋璟兩手抄著褲兜,慢悠悠跟在唐漾身後。

  唐漾敲蔣時延車窗,蔣時延不開,唐漾再敲。

  然後,上一秒在唐漾嘴裡「成熟靠得住」,對她「耐心溫柔,不說重話」的蔣大佬,這一秒沖她劈頭大罵「敲敲敲敲你媽」,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唐漾臉色難看。

  宋璟知道自己這種時候不該笑,不應當,可他肩膀一抖一抖,還是忍不住「噗」出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新入坑的大大:日更,一般在0:00-0:30,有事會在文案和微博提前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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