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衣服縫了一個上午的周老大,看著沒有半點變化的衣服堆,已經崩潰了!
更別提之後還要給做兩套成衣,腦殼一個比兩個大。
頭疼!!!
現在已經隱隱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為了一塊錢,答應幫忙縫那麼多衣服?
哎呦,他的脖子哎。
疼!
周老大煩躁地擺擺手,「先不管了,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我怎麼著也得睡一覺。」
劉小荷暗暗偷笑。
覺得婆婆懲罰的好!
唯有他親自做了這件事,才知道其中到底多麼困難。
盼兒推開門喊:「媽媽,大姑姑回來了!」
周老大和劉小荷也沒有在耽擱,立即出門看看什麼情況,不年不節的周大雪怎麼會回娘家?
要是沒記錯的話。
她還懷著孕呢。
穿著一身玫紅色襯衫,黑色褲子的的周大雪拘謹地站在老娘面前。
本來她是不想回來的,但因為她婆婆上次她老娘去公社鬧了一通之後,回老家帶了兩個表妹過來。
說是要讓她們在公社裡好好享受一段時間,實際上是不准她帶弟弟回家。
害怕沒提前說清楚,老娘帶著六弟來鬧,她趁著婆婆娘家那裡出了事兒沒有空管,趕緊回家。
在回家之前,防止別人笑話她,特意去領導那裡預支了一筆錢,買了一套比較得體的新衣服。
就算如此。
從紅旗大隊路口到家裡,她仍舊收穫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你回來做什麼?」
張秋月淡淡看她一眼。
對大女兒可沒有什麼好臉色。
「媽,我婆婆帶了兩個娘家的表妹過來,家裡實在是太窄了,往後小弟就不能在我家住了,所以今天我特地來跟你說一聲。」周大雪道。
「哦,那你可以走了。」張秋月表情冷淡。
周大雪心裡發慌,她以為她媽會大鬧一場,或者指責她在婆家怎麼那麼沒有能耐,連弟弟吃幾口飯都沒辦法做到。
「媽,不是我不想讓小弟住進來,是我們那太窄了……」
「夠了,出去!」
張秋月冷聲呵斥,直接趕人。
回娘家沒兩分鐘就要被趕出家門,周大雪臉頰火辣辣的疼,委屈地咬咬唇,準備離開。
跟她同時出生的周老二,還是心疼她,鼓起勇氣勸張秋月,「媽,到飯點了,不如就讓大雪在這裡吃一餐飯再走吧,她一個孕婦沒有吃午飯,現在太陽又大,在路上很容易暈倒。」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秋月反問。
她很清晰的記得周大雪上次對她的態度,但說實話,她心裡是不怎麼記恨的。
假如說她有這樣一個老娘把自己賣了,花一百五十塊錢,她見到母親,都恨不得啪啪兩巴掌扇死她。
但她不能對周大雪很熱情,公社裡的八卦一定會傳回紅旗大隊,到時候大家就知道她的女兒對她到底有多麼的不尊敬。
要是在周大雪都對她愛搭不理的時候,她眼巴巴上前去討好,和她本身的性格非常的不符合。
張秋月:「開飯!」
她一聲令下,家裡人也不好反抗,只是周大雪還是被周老二給硬拽回來,摁在板凳上坐著。
因為周大雪如果立馬回公社,肯定會有許多流言蜚語攻擊她。
他不想妹妹被太多人議論。
今日的午餐非常簡單,一大盆的紅薯藤,還有干豆角,豆角幹上面能看到一層油,看得出來是放了挺多豬油去蒸的,不然不會聞著那麼香。
盼兒給大姑姑打飯的時候看了一眼奶奶,一眼又一眼,一點點的給大姑姑的碗加飯。
「盼兒,夠了。」
周大雪說。
這次回娘家她挺詫異的,沒想到盼兒變得那麼受寵,大嫂能夠坐月子,按照老娘的性格來說是不可能浪費那麼一個勞動力的。
但聽說之前大嫂為了把福寶留下來傷了身體,假如再不坐月子的話,就可能需要花費更多的錢。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媽會願意讓大嫂坐月子倒是挺正常的。
她媽張秋月同志。
為了錢,賣女兒都可以。
更遑論折騰兒媳婦!
今日飯桌上大家都非常沉默,周大雪頭皮發麻,實在受不了,吃完飯就準備回去。
張秋月喊住了她:「我讓你在領導那放著的兩百多塊,你找機會把那筆錢拿給我,聽懂了嗎?」
周大雪冷笑。
果然!
她就說她媽怎麼會那麼好心,願意把兩百多塊錢留著給她花,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張秋月再次問:「聽懂了嗎?」
周大雪含著眼淚,屈辱地嗯了聲。
「那你走吧,往後我也不會去看你,免得你看我不順眼,希望你這個公社的體面人也別回來。」張秋月道。
家裡人一驚。
「媽!」周老二喊了一聲。
張秋月:「人家都想要離開,你說那麼多做什麼,你能不能動動你腦袋瓜子想想,你去周大雪那裡的時候,他們什麼時候歡迎過你,你不要總是自作多情。」
她的話十分犀利,周老二也想到去公社的時候,前面每次去都被嫌棄,後來他被迫躲躲藏藏,竭盡所能找沒人都空隙衝進筒子樓把東西給妹妹,又得急匆匆離開,像是小偷一樣。
見他沉默,周大雪欲言又止。
張秋月瞥他們兩兄妹一眼,並沒有想破壞兩兄妹的感情,又將火力聚集到自己身上,冷嗤一聲,「反正我是沒有見過哪個閨女會在自己親媽替她出頭之後,腰都快斷了,一聲慰問都沒有,過來我面前就像是發號施令一樣。」
周大雪很想反駁。
一時間竟沒找出合適的理由。
不料,她二哥竟然跟她說:「大雪,咱媽為了幫你,腰被撞到了,最近這兩天都非常疼,你要不然跟咱媽道歉……」
周大雪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委屈頓時鋪天蓋地襲來:「她疼怎麼了,我不疼嗎,憑什麼要我去道歉?她上次去幫我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我的工資嗎?」
緊接著,她指著張秋月,「從小到大你為我做了些什麼,憑什麼高高在上的指責我,就你這種磋磨全家的人,遲早要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