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末日兵種顏料人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說實話,王方他已經不太記得了。

  因為在末日降臨的初期他們都恰巧的沒有穿衣服的緣故,所以他很是幸運的和自己的老婆一起躲過了最開始的衣服必殺,然後靠著那麼一股子狠勁,他從狠狠的鎮壓了自己的床為止,直到鎮壓了整個臥室。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個時候的他,強的可怕。

  站在自家臥室的床上,他一個人獨斷萬古,為自己以及自己的老婆打下了最初的安全基地。

  但可惜好景不長,伴隨著時間的向後推移,活過來東西變得越來越多,生存也變得越來越艱難。

  再加上這是新房,同時他們又是新婚夫妻,房子裡面儲存的物資本來就不算多,總共的也就那麼一兩天的量,吃完之後就陷入了斷糧的窘境。

  本來他想做一下食材間的繁衍實驗,看兩塊巧克力能不能夠生出新巧克力,結果反而弄巧成拙,自己準備吃的食材吃了自己的另一個食材……

  他其實不是沒有嘗試著外出搜尋食物過,但外面的世界卻是一天一個樣,每一次搜尋食物的難度都跟著急劇上升,最後一次搜尋食物時,他差點被當做行走的食材被分食殆盡。

  如果不是他的運氣好,他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這種恐怖的末日世界,根本就沒有他們這些普通人生存下去的空間。

  ——但是在他和妻子陷入絕望打算自殺時,一個猶如神明般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了小區當中。

  對方自稱為畫家,不僅為他們開闢了居民小區這麼一個安全區域,同時還有有意識的收納架倖存者,將這個小區慢慢的變成了這個恐怖末日之下的一個「末日方舟」。

  小區之外,各種異化之物橫行,不少東西對他們這些人類垂涎三尺,但在【畫家】來到這邊之後,一牆之隔便猶如天塹,將外界的恐怖給盡數隔絕。

  那個時候,看著外面那些一臉垂涎但卻愣是不敢靠近這邊的怪物們,他和自己的妻子相擁而泣,認為自己的堅持終於迎來了曙光,他們終於得到了希望。

  ……但沒人能想到,在不久之後,這個末日方舟會變成最為恐怖的地獄。

  雖然說在【畫家】開闢的這個安全區里,死物不會再活化,他和自己老婆也不用再繼續裸奔,且對方每三天都會提供足夠的食物給他們……但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存在的。

  就如同人類養殖牲畜是為了吃它們的肉一樣,畫家將他們聚在這個小區里,也並不是什麼好心,而是將他們所有人全部都看做了自己圈養的牲口。

  在那些來到這個居民區的倖存者當中,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刺頭,只看畫家身材瘦弱,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只不過他們跳的快,死的也快。

  他們的心臟被畫家挖出吃掉,至於殘缺的肢體,則是被對方製作成了血腥的藝術品,在做這些事時,對方全程帶著笑。

  ……也是在那個時候,王方他才意識到,這個表面上和和氣氣的畫家,或許就打從心底里沒把他們這些倖存者當做自己的同類。

  其實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王方他也不是不能忍,他以前也不是沒有看過那些末日小說,末日之下,人類的欲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解放,像畫家這種擁有極強力量的存在,獨裁是他早有預料的事。

  但只要能夠確保自己老婆的安全,他寧願去當對方的走狗,就算是成為對方手下的一隻倀鬼,被其他人所唾棄,他也心甘情願。

  他有能力,同時也夠狠。

  就算是獨裁的皇帝,想來也需要替對方辦事且好用的太監,他有那個自信得到對方的重用。

  ……但很可惜的是,事情的走向,卻和他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就算是他再怎麼表現自己,畫家也始終都沒有高看他一眼,對於所有人,畫家雖然表面上始終是一副溫和的樣子,說話時臉上也帶著微笑,但在其眼眸中,卻是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蔑視。

  但真正讓這裡的居民對對方心中生出難以言說的恐懼心理的,則是那些被對方選中帶走,然後又自己回來的顏料人。

  不管被對方帶走的人之前是怎樣,但等他們回來之後,他們的樣貌和外觀必然會變得統一。

  剃光身上所有的毛髮,全身上下刷上顏色統一的顏料,穿著造型詭異的自己身上顏料同色號的緊身服……

  雖然說這些人還有之前的記憶,甚至行為邏輯方式都和之前沒什麼不同,但是他們已經不再將自己認可成人了,而是那位畫家大人手中的顏料。

  只要那位大人想要作畫,它們就會變成對方手下最為忠實的筆觸,為對方繪下一幅又一幅的美麗畫卷。

  就算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肢體會扭曲,脖子會被擰斷,但它們本人卻毫無知覺,只是嚴格遵守著畫家對它們下達的一個又一個指令。

  不僅如此,這些顏料人甚至還有著等級。

  初級的顏料人,只是體外那一層是自身所代表的那種顏色,但是那些高階的營養者,甚至就連體內的鮮血乃至於骨頭都變成和自身相對應的顏色。

  沒人會想把這種東西當成人類,但他們卻偏偏有著除了自己身為顏料人之外的一切正常人的認知。

  要知道,能夠在末日中結伴活到現在的,要麼是生死相交的朋友,要麼是血緣連接的親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邊的人變成了這種鬼樣子,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理感受?

  因為顏料人並不算低的死亡率,所以這裡每個人都有成為那種鬼東西的可能,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不是沒有人嘗試著逃跑,但是那個嘗試逃跑的那個西裝男,當天就被那些高階顏料人嬉笑著切下腦袋,將身體整個打包賣給了一個攝像機。

  當時,王方就在旁邊目睹了全過程。

  ——而那個嬉笑著切下對方腦袋的高階顏料人,正是那個西裝男以前拼死保護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