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一支煙,蹲坐在邕江邊上,用鞋尖點著江面,在陽光的映襯下,泛起一陣陣銀光。
和平靜的江面不同,因為剛剛被甩,我的心情可以說是沉甸甸的。
突然,有人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衣領,毫不留情的把我拖向岸邊,我懵逼了,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石路上。
緩過神來後,看見拉著我的人居然是一個短髮女生,正閃著雙眼看著我。
我躺在地上,一隻手指著她,帶著怒氣罵道:「你他媽有病是吧!」
女孩面對我的質問,表情很真誠的道:「帥哥,你還這麼年輕千萬別想不開啊!你想想你的家裡還有愛你的爸爸媽媽,他們養你這麼大不容易。」
她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和她偏中性的外表反差很大,原來她是把我當成想要跳江輕生的人了,我這牛脾氣也只好就此打住,畢竟人家是出於好心。
站起了身,雙手合十做了個拜託的手勢,說道:「我的姐姐啊!你就饒了我吧!我就是心情有點鬱悶,在江邊坐坐而已,不過謝謝你的好心了。還有就是,我爸媽把我養這麼大挺容易的,因為我都是爺爺奶奶在養。」
女孩嘟囔著嘴,湊近道:「切!你這模樣比我要大多了,別叫我姐姐。」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這個人真奇怪,大中午的頂著太陽坐在江邊,一直盯著湖面,誰都會這麼想好吧!還不是想要安慰你才說出那番話,真是好心餵了狗了」
她說完轉過身就要走,我上前拉住了她,道:「既然不讓我叫你姐姐,那總得告訴我名字吧,我現在兜裡頭沒錢,有錢了請你吃個飯吧!」
她嫌棄的看著我,把我的手拿開,說道:「叫我小瑤就好了,瓊瑤的瑤。」
我點點頭,回道:「一般名字里有瑤的全名都會特別好聽,我叫池樂,很高興認識你。」
我這段老套的自我介紹,遭到了她一頓白眼,接著又一次拉住了想要走的她,說道:「加個微信唄,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人情不好還,說好的請你吃飯就請你吃飯。」
她出乎意料的沒有拒絕,而是很配合的打開了掃一掃。
我立馬點了通過,她的網名是「快哄老子睡覺」,將備註改成「小瑤」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也就沒有了在江邊繼續停留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不禁又想起了顧香琳,這三年裡,為了她的網紅夢,我甘願放棄了月薪八千的飯店主管,那時候下了班還有充足的時間做兼職,一個月也能拿最少一萬。
在顧香琳最平庸的時候,我將兩年攢的錢全部用於幫她包裝,她有一定名氣後簽了公司,現在已經有了三百多萬粉絲。
而她毫不留情的把我丟下,三年的遷就,留下一身狼狽的我,還有一個渾渾噩噩的未來。
步履有些沉重的回到出租屋,今天是我搬出去的日子,房租一個月一千三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太高了,我得在今天搬到城中村去。
房東海哥是一個很樸實的人,五十多歲了,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給他一瓶水他都不會要,水龍頭壞了也會第一時間來修,燈泡也給我換了個最先進的;記得剛來時沒有大門的鑰匙,他還給我開了好幾天的門,早到早上六點,晚到晚上三點,他對我照顧有加,也是我在這座城市能感覺到的最後一絲溫暖。
離開時看了一眼不太正規的收據,藍色的字記著一個月房租多少,押金多少,入住時間是幾號,還有我的名字,就這麼簡簡單單。
出於對他的信任,我把這個收據放在了桌柜上,拿著行李就走了,走的時候房間裡一塵不染,只留下了帶不走的菸灰缸。
我搬到了城中村,因為事先說好只住一個月,單間原本四百的房租漲到了五百,這時候海哥終於給我回了信息。
「這個月衛生費十五,電費一百二,水費十五」
「收到了海哥,你直接從押金里扣就行了。」
給海哥發完這條信息後鬆一口氣,因為現在口袋裡就只有一千五,在得到押一付一退還的一千三後,下個月才能有勇氣去大城市發展。
「不好意思,住不滿半年押金是不退的,那時候跟你說過了,合同上沒寫嗎?」
海哥的這條信息讓我頭腦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合同?根本就沒什麼合同,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收據而已,況且海哥在我剛入住時也沒說住不滿半年不退押金這事。
「海哥,我也住了五個月了,都是熟人了。更何況那時候入住的時候你也沒說住不滿半年不退押金啊!那張收據上也沒寫,我出來時剛剛看了。」
海哥回復道:「沒寫嗎?我記得寫了啊,我入住的時候也跟你說過了。」
「真沒說過,我問了我女朋友了她也說沒說過,那張收據放桌子上了,你自己過去看吧。」
「嗯,稍等一下。」
我點上一根煙,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有點後悔沒把那張收據帶出來,不過轉念一想,入住的時候是顧香琳陪著我去的,她那時候拍了照片,只不過現在我躺在她的黑名單中,沒辦法問。
海哥再回復時,是一張圖片,那張收據上多了幾行黑色的字,這明顯是海哥剛剛寫上的,不同於上面藍色的字。
「海哥,你這是剛剛寫上去的吧?以前的收據上根本就沒有黑色的字,我出來時剛剛看了一眼,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記著的。」
海哥回復道:「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啊!其他人都是這樣,你想看誰的我拿出來給你看。」
這五個月我還真沒有認識的鄰居,更何況我這個收據能作假,其他人的也一個樣,我故意說沒有證據,相信他還有這麼一點良知,結果他給的回覆讓我無比失望。
「其他人的就不用看了,海哥,我就說一句話,要麼你退押金,要麼走仲裁,我不吃這個虧。」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啊!你不給我也沒辦法了,隨便你吧!」
海哥這一條回復讓我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這副嘴臉讓我感到噁心,明明是他改了收據,現在還裝出了無奈和大度的樣子。
現在只要找到顧香琳,拿到那個時候拍下的收據,就夠他喝一壺的。
我壓住了心裡的火,打算給他最後一絲機會,繼續說道:「海哥,現在不是我不給,是你改了收據啊!我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剛剛看了一眼,本來是沒有那個黑字的,我要是真不想給這一百來塊錢,我早就跑了,我至於還留著你的好友嗎?」
「隨便你吧。」
海哥這條回復讓我看著火氣更大了,明明是他想黑我的押金,現在搞得好像是我的問題一樣。
外表樸實的海哥,沒想到心已經黑成了這樣,為了一千三百塊錢露出了他最醜惡的嘴臉……
顧香琳也因為物質和我分開,兩兩相加,帶著怒氣從床上站起,攥緊拳頭往海哥那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