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春天
「我都還沒確定，你們就真的這麼確定哈姆雷特能夠贏？要知道沒打過誰都不知道輸贏。」
蘭斯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但想起他見面的那句話瞬間就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玩味。
「對了，我差點忘記，那些貴族勝利對於你們來說沒有任何改變，甚至將哈姆雷特消滅你們還更加樂意。
但還有一種可能，當哈姆雷特勝利，並做出改變的時候就會觸及到教會的核心利益，所以你們才迫切想要得到我的意見。
而且很明顯現在的皇帝已經不能讓你們滿意，換一個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是吧？」
說著蘭斯嘴角緩緩上翹，「現在想要置身事外哪有這麼簡單？」
兩句話交流就被識破目的，此時托缽修士只能硬著頭皮講了下去。
「可是如果我們支持哈姆雷特的話，你將成為帝國新的皇帝，我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保持現狀。」
這話不就是教會準備押注哈姆雷特，或者說蘭斯，將那些皇帝貴族官僚全都出賣，換取自己在帝國國教的地位待遇不變。
換個皇帝對他們來說跟換個合作夥伴差不多，說不好聽就是一條看門狗。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玩這套？老子想要當這個皇帝還得教會點頭？那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蘭斯一點面子都不給嘲諷起來，「保持現狀？然後呢？所有普通人依舊蒙蔽在你們的聖光之下供養你們這些傢伙？」
說起來現在的皇帝還是教會冊封的呢，但是跟蘭斯談這個，沒有抄傢伙砍他就算不錯了。
他媽的幾個神棍敢騎老子頭上，那是勞改所不夠豪華還是療養院太安靜了？
「教會一旦支持貴族將會發起聖戰，那些聯軍將會得到牧師教士的支援，源源不斷的信徒加入軍隊，兵源永遠都不會缺，聖光將會籠罩這片土地之上。」
「說到底還不過是因為你們不能再騎在普通人頭上作威作福了，現在才找上我，之前去幹什麼了？」
蘭斯根本就不怕威脅，反而笑了起來，那笑容在托缽修士這種人看來都像是惡魔一般。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民眾，難道現在不是將他們推上戰爭的泥潭嗎？」
見到威脅沒用就道德綁架是吧？可惜蘭斯根本就沒有道德，反口揶揄起來。
「那你在各地挑起叛亂，不也是將普通人推入戰爭之中嗎？你倒是躲在後面，反正不用你上是吧？死的人也不是你。」
跟蘭斯辯論純粹就是找麻煩，他都沒有底線的，將普通人拖入戰爭根本無所謂。
更何況他非常清楚人性是怎麼抽象的，不經過血與火的鬥爭，他們永遠都不會覺醒，也不會珍惜得到的生活。
此刻托缽修士抓住法杖的手都捏得發白，也就是之前試過一次打不過，不然他拼死也要將這個惡魔殺死在這裡。
只是沉默片刻之後到底還是服軟，又或者根本沒辦法。
「或許當初的事情讓你感到不舒服，但教會庇護了帝國民眾這麼多年，就連哈姆雷特當年也有著最好的教堂，教會就是帝國的一部分，是哈姆雷特的一部分，你為什麼不能接納我們呢？」
面對托缽修士的辯解蘭斯只想笑，卻沒有急著反駁，而是示意兩人跟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個紀念館之中，而在這裡收集了當初蘭斯收復領地的時候那些傢伙的罪證，其中就有很多教會人士的。
「不要亂說，要知道哈姆雷特可從來沒有歧視或者壓迫過信徒，你們兩個也是在這裡生活過的，而且還是犯下叛逆之罪，就算這樣哈姆雷特有針對過你們嗎？
我們的朋友之中也是有一個戰鬥修女的，高層也有十字軍出身，普通人之中也有一些跟教會有關，要麼也是個泛信徒，他們在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說著蘭斯抬手指向那些整牆的證據質問起來。
「變成這樣難道你就不能從自身找找原因嗎？把所有事情都怪在我的頭上，你們教會也未免太過霸道了吧？
難道是我逼你們壓迫普通人？是我逼你們收放高利貸？是我逼你們販奴？還是我逼你們這些修士猥褻兒童？
你們他媽的甚至連內部都存在壓迫，一個牧師招了七個修女，六個懷孕墮胎不止一次，剩下那個是仁慈嗎？是他媽還沒有到能夠懷孕的年齡。
受害者被我們解救出來，就在城裡安置，這些你們怎麼解釋？以聖光之名行如此骯髒之事，你們的聖光呢？他媽的告訴我！」
罪證就擺著這裡，所以他們兩個面對蘭斯的質問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聖光怎麼能允許如此邪惡……」燃燭牧師羞愧的低下頭顱，猙獰可怕的面容之中也滿是複雜的情緒，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出他的憤怒。
「只是一小部分的害蟲而已，教會之中還有很多正義之士，這種事情我們不知道，否則一定會懲戒他們。」
托缽修士板著臉強行解釋一句，卻引來蘭斯陰陽怪氣。
「一小部分……」
「起碼我們沒做過！」
馬丁是真的被逼急了，不過蘭斯倒也沒有繼續玩樂的意思，反而突然冷靜下來。
「我不否認你這句話，起碼你們兩個是真正遵循了清貧誓言的乞食僧，也正是如此你們才能見到我，聽我說這些話。」
馬丁聽見蘭斯鬆口，心中也不由得萌生出一絲希望。
「沒錯，我們托缽修會一向不認可那些事情的。」
蘭斯已經沒有耐心跟他們廢話了，直接了當給出條件。
「我給你一個選擇，你們教會所有人放棄那些奢華無度的生活，嚴格按照清貧禁慾的誓言，違反者逐出教會並嚴懲。
所有神職人員必須通過考試，沒有證件的我們不承認，升遷任命也得得到官方的審核，沒有得到認可的同樣也是。
不能在公共場合傳教，只能在特定區域內才行，不得強制別人信仰，更不能攻擊其他信仰和無信仰者。
結束所有殘酷的儀式以及刑法，取消審判所跟騎士團，同時有義務配合官方維護穩定和諧的社會。」
蘭斯這話直接就是斷了他們獲取金錢跟權力的方式，也斷了他們擴大影響控制其他人的渠道。
這誰能忍受自己的命根子捏在別人手上？而且勢力只會收縮越來越小，哪怕馬丁這個看似無欲無求的都難以接受這種條款。
「不可能，就算我同意，教會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同意？」
「不是剛好嗎？我知道你們托缽修會這個派系在教會內部一直都被邊緣化，而現在得到我的支持，正是你們整頓教會，清洗掉那些蛀蟲的時候。」
馬丁是過來打算想辦法用支持哈姆雷特作為籌碼來教會換取新秩序下的位置，而現在怎麼反過來了？
不過馬丁也意識到這的確是一個機會，他們的派系在內部受到打壓是事實，被邊緣化，甚至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們這些窮鬼。
「真的沒有商量了嗎？」
「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什麼，我也不是在針對你們，而是所有宗教都得接受，要麼改造，要麼毀滅。」
蘭斯根本毫不在乎，死多少人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死一批狂信徒，反而留下麻煩。
如此堅決的態度一時間讓馬丁無言以對，他居然想要得到燃燭牧師的建議，卻發現牧師在一旁看那些罪證，一時間也無語了。
你跑去看那些東西幹嘛？
「讓我回去再想想。」
蘭斯並沒有強迫他答應下來，不過倒也補充了一句。
「約束自己的是信仰，我們尊重祝福，妄圖影響控制他人的就是邪教，堅決剷除，教會還能不能留下一點東西就看你了。」
說罷直接離開一點面子都不給，馬丁跑過來只能說明一件事，聖徒徹底沒了之後他們的聖光出問題了，他們沒有了干預這場戰鬥的能力才會收縮勢力，甚至不惜站隊哈姆雷特來換取什麼。
不過就算他們沒事也影響不了大局，時代浪潮又豈是一個宗教能夠阻攔？
…………
無論人類在幹什麼都不可能阻擋氣候的變化，冬季的寒冷在幾場大雪之中耗盡，然後便逐漸開始回暖，雖然依舊很冷，但春天仿佛就在眼前。
而隨著道路的解凍，大部分的村鎮遇上載滿物資遠道而來的商隊大多都非常興奮。
因為大雪封鎖而物資潰泛，特別是精鹽、農具之類的，一種是必需品，而另一種則關係到春耕，那可是一年之中非常重要的活動，關係到這一年的收成。
還有就是他們在枯燥的封閉之中渴望得到外界的消息，而隨著商隊散播的當然是那哈姆雷特的事情。
現在知道為什麼蘭斯要跟那些商人談了，哈姆雷特相關消息伴隨著春天復甦展現出非常恐怖的傳播能力。
就如同一頭沉睡多年的巨獸，熬過了體內的病痛，蟄伏多年一聲低吼就能讓周邊感受到恐怖的威壓。
在一個很普通的農場之中，那工頭忐忑的找上了農場主，那是一個面容消瘦，看起來就有些刻薄的老頭。
「大人，今天又跑了幾個農奴。」
「他媽的一群賤民！我要殺了那些傢伙！該死的哈姆雷特！」
任憑那農場主叫罵也改變不了事實，這幾天已經跑了好幾個，影響到春耕可就是影響到他的核心利益。
而他們想要將人抓回來也很難，因為小農場沒有這麼多人手，而求助當地領主借人去搜捕的話先不說得給多少錢才能讓那些人動。
但事實上給錢也沒用，因為類似的事情發生太多了，到處都是逃奴，根本抓不過來。
而且一旦進入了哈姆雷特範圍誰敢去鬧事？騎士老爺都不敢，他們就更別提了。
哈姆雷特廢奴的消息給很多陷入絕望的農奴帶來希望，他們大多因為各種原因欠下永遠都不可能還清的高利貸，世代為奴。
按照二十年一代來算，可能已經是三代服侍同一個老爺，但那帳反而越還越多。
整日在田地之中挨著工頭的鞭子，給老爺幹活，種著不屬於他們的田地，每一次豐收都似乎跟他們毫無關係，就連吃飽都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已經看不到未來了，可想而知當他們聽到前往哈姆雷特就能消除奴隸身份，也不用還那永遠都還不清的債務會做出什麼？
當然只有勇敢者才有這個決心，大部分的奴隸還是麻木的進行日復一日的勞作，或者根本就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但這些行動的人就已經讓那些貴族感到惶恐，再這樣下去還得了？
就連帝國方面都察覺到了那恐怖的感染能力，就如同瘟疫一般蔓延。
本來磨磨蹭蹭的聯軍決定快速通過，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教會下場了，不再是之前不干涉貴族內部事務的理由，而是直接出來站台。
宣稱哈姆雷特是聖光都難以照耀的黑暗之地，以聖戰的理由開始召集十字軍戰士。
這下有了教會，終於能夠讓三方信服，起碼錶面上聽從。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教會那些人怎麼可能同意蘭斯的要求，這就是斷他們的根，吃他們的肉。
享受慣了那種奢華墮落的生活，又怎麼可能願意守誓甘心清貧禁慾。
更別提蘭斯還準備清算他們，這些人誰不是幹過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能查嗎？萬一真查出什麼呢？
所以知道蘭斯的打算之後他們更加激烈的反擊，堅決站在了對立面。
但又如何呢？
任憑外界聲勢浩大，討伐哈姆雷特的聲音越來越大，但他們內部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一邊整軍備戰，另一邊甚至都沒有干擾到正常的運行，百姓生活安定。
要是換個地方恐怕就崩潰了，但是哈姆雷特這些居民全都是見過大場面的，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興奮起來。
因為宣傳口變了，將那些逃亡過來的奴隸故事講出來，大部分人都義憤填膺，而且現在這些大多都吃過苦頭，受過壓迫的，也就在這裡獲得救贖。
所以大家在面對聯軍的時候一點退縮都沒有，他們不可能再回到那種豬狗不如的生活之中。
相反要打倒那些貴族，干翻宗教，解救那些普通人成為綱領，很多退役老兵渴望領主再次召喚他們上戰場為了人類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