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她為什麼會變成難民我也不知道,這其中經歷過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當你被俘虜的時候就已經死定了。
巴斯蒂亞也不是伯爵一個人說了算,這麼大的事情總得有人負責,而且一般人還背不起,想要填補騎士團被俘的損失就得有個足夠身份的才能扛得住。
但人家阿爾文是伯爵的兒子,自然不可能承擔半點辱沒家族名聲的責任,所以你猜猜伯爵要怎麼樣才能平息大家的意見?
就兩個人,不是阿爾文就是你,反正你已經在這裡了,所以很自然他只能將騎士團覆滅的原因全都歸咎在你的身上。
戰敗和戰死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嗎?而且你就一個女兒沒有繼承人,所以就算我放你回去也得死,否則你的女兒也不至於逃到哈姆雷特找你。
只要你一死不但能抗下這件事,還能藉機回收領地,彌補騎士團被俘的損失,以此為藉口入侵哈姆雷特也不奇怪。」
甚至都不用暗示,這已經是明示了他女兒遭到來自伯爵的迫害,所以才會混入到難民之中。
蘭斯說這些話完全沒有半點的理由,簡單來說就是他胡編亂造的陰謀論。
但蘭斯要的只是種下一顆種子,從勞倫斯和伯爵之間的信任撬開一道縫隙。
至於是不是謊言他根本不在乎,因為他自己也說了什麼都不清楚,只是基於局勢的猜測。
但是這些話在此時對於勞倫斯來說卻非常受用,否則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女兒會出現在難民之中。
只有失去了自己的庇護,然後受到其他貴族的迫害才被迫逃離的可能,否則普通人又怎麼可能傷害到她呢?
但是勞倫斯顯然已經慢慢平息了震驚,情緒開始內斂。
「我想要見她。」
「給我一個理由。」
蘭斯這話的意思很簡單,你是俘虜,沒資格跟我提條件,除非拿出什麼籌碼。
「我可以告訴你那支蠻族的來歷,他們消失在哈姆雷特你不會安心的。」
勞倫斯沉思片刻,選擇了當初追擊的那支蠻族。
只不過蘭斯聽到卻直接笑了。
「你是說狼牙部落的那支隊伍嗎?說實話我覺得你甚至都沒有我了解的多,更何況他們早就被我全殲了,戰狼也死在了我的手上,我有什麼不安心的?」
勞倫斯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似乎又明白了什麼,低聲自語道:「這是一個陷阱,我們輸得不冤呀……」
「別廢話了,我的時間很寶貴。」蘭斯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麼閒的。
殘酷的現實將勞倫斯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我有一份留存的財產,在裡面有價值上千金幣的財物。」
「那等我拿到再說,她餓了幾天,我不知道她能撐到什麼時候。」蘭斯對此嗤之以鼻,跟他畫空頭支票?
而且才上千,不如去爆老祖金幣。
勞倫斯差點沒背過氣去,這個小金庫還是他專門為了應對特殊情況藏的,這上千金幣已經是他存了很久的私房錢,卻在別人眼中根本看不上。
「沒有那就算了。」蘭斯根本沒有給他第三次機會,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當那閘門關上勞倫斯才意識到自己的遲疑失去了見到女兒的機會,頓時沖了上去拍打著鐵門發出叫喊。
但這一切都已經被隔斷,老祖當時建造這裡很顯然是下了本錢的,隔音做得非常好。
蘭斯沒有去看阿爾文還有那個術士,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紈絝,一個還得餓幾天磨一下性子,不急,不急……
只是等他回到領主府,卻聽到蘇珊說那三人之中有一個想要見自己。
「紅頭髮還是黑頭髮那個?」
「紅頭髮的。」蘇珊也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都不知道他們三個人叫什麼名字。
雖然蘭斯本來也有見她的打算,但應該是等她恢復一點,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敢主動找上門。
她難道就不怕因為自己的身份出事嗎?
只是蘇珊簡單補充了一下她因為持槍亂逛被治安隊抓住的事情,蘭斯發現她這個人也太耿直了吧!
可以想像如果不是勞倫斯護著,而且有著貴族身份,恐怕要吃不知道多少虧才能明白世界的險惡。
「讓她進來吧。」
很快房間便走進來一個人,蘭斯放下手中的事情,抬頭看向那來者,正是瑪格麗特。
能夠看出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加上食物充足,那狀態肉眼可見的恢復過來,到底還是有底子的。
而且應該是洗過澡,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哈姆雷特的衣服,看起來像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就是還有待發育。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呢?」蘭斯臉上浮現出笑容,口中吐出一個名字,「瑪格麗特小姐。」
說出這個名字很顯然蘭斯沒有跟她廢話的意思,而是直接揭露了她的身份。
這下讓本來以為自己沒有暴露的瑪格麗特猝不及防,整個人愣住,完全忘記了要說的什麼話。
「坐吧,不用緊張。」蘭斯倒是示意她坐下說話,打破了那奇怪的氛圍。
「你知道?」瑪格麗特回過神來,神情警惕的開口。
「錯。」蘭斯糾正了她的一個小錯誤,「你是勞倫斯男爵女兒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
「啊!這……」瑪格麗特最後也只能是這個反應了。
敢情只是自己以為藏得很好,實際上早就暴露了。
「那你為什麼不抓我?」
「我抓你幹嘛?」
「當然是因為我是勞倫斯的女兒。」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直接給瑪格麗特干懵了,下一秒本能的反駁道:「可是你們抓了我的父親呀!」
「那是他帶領騎士團入侵哈姆雷特被我們擊敗所以才被俘虜,你又沒有帶兵入侵,我抓你幹嘛?」
「好像對哦……」瑪格麗特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坐下吧。」蘭斯再次示意對面的椅子,這回瑪格麗特倒是迷迷糊糊的就坐了下去。
看著她的樣子蘭斯不由得笑了笑,主動轉移話題,「來到哈姆雷特感覺怎麼樣?」
「額……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蘭斯聽到卻是笑了,直接點出很關鍵的一句,「是不是沒有聞到那股糞便發酵的味道不習慣了?」
還真別說,瑪格麗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的確沒有那種味道,怪不得當初在街上逛的時候總感覺缺少了什麼。
原來是沒有那滿地的排泄物,還有其發酵產生的惡臭,那是巴斯蒂亞最繁華的主街道都不可避免的,在這個小鎮居然沒有。
同時瑪格麗特不由得打量著周圍,在自己家的城堡都不可避免帶有一股味道,在這裡一個小小的房子居然沒有?
「原來廁所的作用這麼大嗎?」
「哦~你還知道這個?」
「阿姨跟我們說過這些,還有……」
瑪格麗特說著就提起了一下哈姆雷特特色,這也就不可避免的提到她持槍上街被抓的事情。
對此蘭斯不介意指點一下她。
「規矩的存在從來就不是為保護弱者,而是保護這個社會整體。
就比如之前勞倫斯還在的時候,你是男爵之女,但是現在勞倫斯被抓,你直接就失去了庇護,強大和弱小瞬間逆轉,一路上幾次差點死了,這個自由的環境你喜歡嗎?」
瑪格麗特陷入了沉思之中,很明顯這是另一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
蘇珊是以普通人的角度,而蘭斯很明顯就是以統治者的角度解釋為什麼要制定這種規則。
蘭斯是比較嫌棄那些所謂的社會達爾文,因為你不可能永遠強大,同樣也永遠都有比你強大的存在。
落入這種陷阱的後果就是無休止的仇恨和征戰,現實已經用那一個個歷史時期說明了這樣的後果。
看到了後果卻還要這樣,那歷史的作用何在?
所以蘭斯在哈姆雷特推行的是集體主義,強調團結,秩序,穩定。
哈姆雷特目前大部分工作都是領主提供的,計劃經濟,計劃勞動在強權的領導下,這個還沒有被污染的結構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
能領到工資的人其實很少,真正大部分的人都是勞動換取食物,和那1~3年之後屬於自己的身份和田地。
只有士兵、治安官、公務員、工匠和研究員這種技術工種或者是需要明確承受責任的才有明確工資,剩下的那些大多都是零散的危險工種,用利益驅動。
比如剛開始的荒野大開發死傷了不少人,恐慌蔓延很多人都不願意去,哪怕將那些勞改犯全部拉上去卻依舊缺乏勞動力。
後來還是給了他們一天多少錢才有人願意上,畢竟不給錢玩什麼命呀!
直到奪下前哨站之後就穩定了很多,接收的難民也放去搞開發才緩解了勞動力短缺的問題,打開了局面。
但這些難民是沒有錢拿的,他們在荒野搞開發,更多是為了吃那口飽飯,還有對未來的憧憬。
蘭斯給他們安排工作,讓他們吃飽穿好有安全的地方,用規矩來維護一個穩定的環境。
不然如果接受這麼多難民,卻放任他們,恐怕現在哈姆雷特早就變成了老祖的血包。
但這些顯然不是應該和瑪格麗特談論的話題。
「所以你找我是為了什麼?」
蘭斯這句話終於喚醒了瑪格麗特來到這裡的目的,沒有猶豫脫口而出,「我想要知道父親的情況。」
蘭斯卻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拋出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假設你的身份沒有暴露,那麼你應該怎麼跟我說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打聽到勞倫斯的情況呢?」
她現在敢這樣開口那是身份已經暴露,可如果沒有呢?
瑪格麗特也不知道蘭斯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很直接的將之前準備的說了一下。
「那我就說自己是男爵的人,要來談贖金。」
「你說這話就已經是暴露了。」蘭斯笑著緩緩搖頭,還是太年輕了。
這個年齡,這個樣子,以這種方式來到哈姆雷特,你這話誰信?
蘭斯不說她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但多少感覺到輕視了,她也是有脾氣的好吧!
「你要怎麼樣才能放了我父親?」瑪格麗特那直來直去的性格就不喜歡玩套路,直接開口。
「那又是另一個話題了,現在我們談論的是你想要知道勞倫斯的情況。」蘭斯臉上的笑意開始有些玩樂的意味,「我可以安排你們見上一面,但你要怎麼說服我呢?」
「我有錢!」瑪格麗特從腰間的口袋之中掏出錢袋,晃動間便能聽到其中金幣悅耳的響聲,「這有二十三枚金幣。」
蘭斯真的是笑死,哪有開局直接爆底牌的,要是耍點心機,能把她騙到底褲都沒了。
更何況這點錢連勞倫斯開價的零頭都比不上,你一個實權男爵的獨生女就這點錢?
「你怎麼說都是貴族,就這點錢?」
「出來太過匆忙……可是這也不少了!」瑪格麗特也有些窘迫想要強調什麼。
但實際上這是她的存下來的私房錢,大部分都在這裡了。
雖然她是男爵之女,但是領地的錢又不跟她手上過,而且以前衣食無憂,要什麼說句話的事情,所以根本就不在意錢。
現在淪落至此才明白錢的重要性。
但是瑪格麗特也不傻,知道誰有錢。
「只要你能將父親放出來,我能讓他給你錢。」
蘭斯聽到這話更是難繃,就抓著勞倫斯一個爹禍害是吧,現在勞倫斯都被關著就開始爆老頭金幣了是吧。
「好了好了~」蘭斯強忍著笑意,怕再聊下去要被她笑死,逗傻子是不道德的,直接將要求說了出來。
「我可以讓你和勞倫斯見一面,但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會離開領地被鷹群追殺,又是怎麼成為難民變成這個樣子?」
說實話蘭斯也有點好奇瑪格麗特為什麼會出現在難民之中。
說到這個哪怕是性格直爽的瑪格麗特也不由得陷入了糾結之中,似乎不太願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