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不是那種喜歡牽連的人,摸清了蘭斯性格的格林黛兒也知道是自己有些太敏感了,當即點頭認同。
「他們的確不差這點錢,以往我們的交易一年就要分走上百萬金幣,這還不算他們留下的部分藥劑。
更別提他們把控了群山和帝國交易的商道,壟斷大部分來自群山的珍貴材料,每年賺的錢誰都不知道有多少。」
蘭斯聽到這個那平靜的神情也不由得變了一下。
上百萬什麼概念?
他去托特尼斯,世界數一數二的貿易節點,偷了一晚上,十來家商會的儲備金,還有各種古董藝術品之類亂七八糟的才也就這個數目。
而哈姆雷特現在發展也正是他不斷砸錢的效果,如果每年都有穩定的百萬金幣收入,他直接躺平都可以了。
而巴斯蒂亞收入還遠不止於此,這些本來應該是他的……
「哼!怪不得會打哈姆雷特的主意。」
鹿首部落已經沒了,這項交易自然也就停止,缺失了這麼一大筆錢,巴斯蒂亞運作雖然不至於出問題,但是拿慣了錢,突然一天斷了,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加上帝國內亂,皇帝無暇顧及,也就滋生了巴斯蒂亞伯爵的野心,想要成為一個比哈姆雷特更加強大的領地。
蘭斯的目光之中隱約可見兇狠,很明顯巴斯蒂亞已經被他標記,回頭寫入小本本裡面。
不過蘭斯倒也沒有失去理智,這些錢就當是存在他們那裡先,到時候再拿回來,老祖不死一切都是虛妄。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這裡又沒有別人。」
蘭斯很快就冷靜下來,轉而看向格林黛兒,他能夠感覺到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她倒也沒有糾結,這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鷹群是群山的叛徒,那麼鹿首部落又何嘗不是呢……」
格林黛兒只得嘆了一聲,緩緩搖頭繼續補充,「我們和巴斯蒂亞的交易給他們提供了資金和藥劑,而群山的那些部落很多人都甚至用不起我們煉製的藥劑。
可以說我們部落的下場是能夠預見的,只不過當時誰都沒有意識到,甚至是我自己,也是前不久才明白這些事情。」
她這樣一說蘭斯就明白為什麼格林黛兒這種情緒,巴斯蒂亞拿著鹿首部落的錢去購買裝備訓練軍隊來打蠻族,當這個交易讓群山其他蠻族知道,鹿首部落毫無疑問會引起敵視。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當初鹿首部落遭遇狼牙部落襲擊的時候其他蠻族部落袖手旁觀了,原來問題出在這個上面。
蘭斯也有些麻了,這個鹿首部落的首領還是祭司都這麼自信的嗎?
還是太樂觀了,認為其他蠻族不會動他們,但是誰也沒想到戰狼這個愣子可不管這些,直接動手。
想到這裡蘭斯才猛然驚醒格林黛兒說這些話的真正原因,不由得皺起眉頭反問一句。
「所以你是懷疑戰狼屠殺鹿首部落這件事其他部落也參與其中?」
格林黛兒沒有說話,但是看她那糾結的模樣就知道蘭斯猜對了。
如果是真的,那麼她復仇的對象就要從狼牙部落擴散到那些群山蠻族,一時間她也很迷茫。
「我覺得應該還不到那種程度,因為從戰狼在襲擊完鹿首部落就開始對其他部落動手可以看出,這個人的狂妄和自我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他不會受任何人的擺布。
而且當初襲擊你們部落的也都只有狼牙部落,其他部落最多也就是沒有及時施以援手,這對他們來說觀望一個未知的態勢是很正常的選擇。
否則真的是一起合夥,你覺得自己為什麼能逃出來?他們不會留下一個背負仇恨的族人。」
蘭斯也理解那些人,作為群山的一員,你小子剝削我們,用群山的資源去資助敵人,而且自己吃香喝辣過得這麼爽,看著兄弟們吃土,換我我也要干你。
不得不說蘭斯這個思路才是正確的,如果真的是其他部落一起合夥,格林黛兒根本就不可能活著逃出群山。
在蘭斯的推理下格林黛兒很快也就冷靜了下來,仔細想了一下還真是自己自亂陣腳的嫌疑更大。
蘭斯起身靠近過去輕聲安慰一句。
「你不需要背負那不存在的愧疚感,因為做這種事的根本就不是你,和你僅有的關係也隨著鹿首部落一同消失在歷史之中,你現在是哈姆雷特的人,是我的人。」
格林黛兒真正在意的是什麼?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原因很簡單,大概是身份的轉換,那天見到鷹群這個群山叛徒的時候引發的苗頭。
本來打算和蘭斯討論但是被阿曼達插入打斷,一拖拖到了現在,然後剛才又聽到巴斯蒂亞對於哈姆雷特的侵略。
當巴斯蒂亞的角色從合伙人變成敵人的時候,很自然衍生出這種情感,自己幫助了敵人而生出的愧疚。
但實際上她甚至都還沒有接手部落的事務,只是作為接班人培養,她當時能幹什麼?
什麼都決定不了。
在蘭斯看來她這樣純粹就是想太多了。
女人真是麻煩~
不得不說蘭斯把握住了格林黛兒的心理,一句話解決了她心中的複雜糾結的情緒。
「嗯~」格林黛兒那神情也緩和了下來,當思路想通了之後整個人就顯得很正常了。
「升天藥劑的情況怎麼樣?」
上班時間還有心思胡思亂想,蘭斯感覺她還是太閒了,得讓她的注意力回歸到工作上面。
「其實在巫婆的筆記之中能找到升天藥劑原來的配方,而這些邪教徒的配方加了一些我不理解的東西,也修改了步驟,不過我已經完成了優化讓藥效更加溫和,同時初步的煉製的成品也已經出來。」
「產量怎麼樣?成本怎麼樣?」
「目前還要等帕拉小姐完成測試才知道藥效和濃度的比例,不過煉製一鍋的藥劑應該差不多需要耗費七十多金幣的材料。」
蘭斯聽到就有些頭疼,七十金幣,這可是金幣呀!
難怪鍊金術和藥劑學都是富哥才能玩得起,也就是格林黛兒自帶滿級技能,不然真讓他從頭培養一個,他這個家底可經不起折騰。
「麻風病呢?情況怎麼樣?」
「治療方案我也已經準備好了,我正要跟你說……」
…………
入夜,蘭斯走入了療養院之中。
行走在漆黑的通道之中,被這裡通風口的陰風一吹,感受著那些邪教徒癲狂的囈語在其中迴蕩,更顯可怕。
哈姆雷特的療養院不單是作為一個醫療研究設施,同時還兼具監牢的作用。
那厚重的鐵門和密不透風的磚牆會給他們一些安全感的。
沒錯,這扇門是保護他們的,進了療養院,想要完整出去還得看什麼情況。
以前療養院可沒有這麼多人,但是隨著哈姆雷特的發展這裡也變得越來越熱鬧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邪教徒,畢竟一般人還沒有資格進來。
以往他很少到這邊來,這裡管理也是很粗糙的,只要死不了就行了。
他這次來找一個比較特殊的人,或者說俘虜。
和其他人不同,這些關鍵俘虜被安置在療養院的監牢之中。
「嘎!嘎!」
突然聽到怪異的叫聲,這莫名其妙的動靜,能嚇死人。
但是他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連波瀾都沒有,穩重的腳步聲迴蕩在昏暗的通道。
等到走近過去才見到是那隻鷹隼被鎖在了鐵絲籠裡面,剛才的動靜就是它察覺到了有人過來炸籠。
可蘭斯只是瞥了一眼,那剛才還在怪叫撞籠的鷹隼在瞬間沒了聲音,縮成一團,如果不是在籠中恐怕早就振翅飛起。
蘭斯也懶得管一隻鳥,直接打開了鳥籠旁邊的鐵門。
只是等到蘭斯剛踏入那昏暗之中,下一秒凌厲的攻擊襲來,就像是黑暗之中等到多時的貓頭鷹,朝著將頭露出洞口的老鼠展翅,然後伸出利爪。
但是很可惜這不是一隻老鼠,而是在森林之中漫步的老虎,只是隨手抬起爪子一揮就將那緊張的氛圍撕開。
不等那襲擊落在他身上,蘭斯便先一步抬手抓住了襲擊者脖子,單手輕鬆將其鉗制,拉近到面前。
蘭斯對上那黑暗之中浮現的一雙特殊眼眸,下一秒便又笑著將其放開。
「別鬧了~」
在那恐怖的力量之下襲擊者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就被控制,被放開的瞬間便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直到蘭斯手中出現一把燭台,然後那身形才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顯現。
這人正是鷹群成員蘿拉。
現在她那身綠袍不在,穿的是哈姆雷特出產的麻布套裝,倒是讓整個人都顯現出來。
身形精瘦,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卻並不病態,反而就給人一種輕盈靈活的感覺。
很難相信那條纖細的手臂居然能連續拉動弓弦,哪怕只是輕弓,但是三連射也是非常難的。
之前蘭斯一直覺得她的面容有些奇怪,現在看來的確。
她的五官深邃但是那雙銳利的眼睛卻格外明亮,更是讓她看起來有幾分鷹隼的樣子。
蘭斯的目光讓她感受到威脅,不由得喊了一句。
「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屈服的!」
「你又沒參加戰場,殺你幹什麼?我們哈姆雷特可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地方。」蘭斯回過神來朝著她丟出一個包裹,「拿著,調查結束,我過來是放你出去的。」
蘿拉本能伸手接過那包裹,才發現是綠袍裡面全都是自己的東西,基本上一件不差,無論是匕首還是短弓。
這下反倒是讓她有點沒反應過來,她都準備好等死了,但是這……
「快點換好衣服跟我出來,這套衣服可是哈姆雷特的財產,你不能帶走。」蘭斯說著轉過身去走出牢房。
蘿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手中握住自己的匕首,不由得將目光看向那背影,但只是剛提起念頭瞬間就被衝散,那人不可戰勝的身影在她腦海之中浮現,身體本能在顫抖。
也管不了這麼多,直接快速換好衣服,將那些裝備全都穿戴好,然後走了出去。
「等一下~」
只是剛走出便被喊住,這讓蘿拉脊骨瞬間激起一陣冷顫,身體肌肉緊繃猛然扭頭看向一旁的蘭斯,這一個動作就讓她看起來更顯奇怪。
「你的鳥。」蘭斯看著她這副緊張的樣子也不由得笑了笑,擺頭示意那掛在一旁的鳥籠。
這個時候蘿拉才鬆了一口氣,卻能感覺到後背已經一陣濕熱,那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未平復。
稍稍停頓之後她還是去自己打開了鳥籠,將那虛弱的鷹隼放入袍中,關了幾天毛都掉了不少,對於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鳥她也不由得心疼起來。
「如果他們知道是你泄露了騎士團的行蹤,你猜會怎麼樣?」
蘭斯立於陰影之中,那臉上的微笑顯得格外詭異,而更讓人感到膽寒的還有他這句話,瞬間就讓她本就憔悴的面容更顯糾結。
「……」蘿拉眼神複雜的看向蘭斯,她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別怕,知道你被抓的沒幾個人,而那些騎士就更加不清楚,只要我不說,你不說就沒有人知道。」蘭斯安慰了一句,但是這句話聽起來卻更像是威脅。
「你想要幹嘛?」
「別緊張,你沒有參與這場戰爭,反而幫助我找到那些騎士,我是講道理的。」蘭斯臉上的淺笑一直都沒變,態度也是那麼隨意,「不需要你幹嘛,你只需要回去告訴巴斯蒂亞伯爵,你看到那些騎士被我俘虜就行了。」
他並沒有逼迫她去做一些高難度的事情,而是給出了這麼一個簡單到不能算是要求的要求。
就這什麼心思都擺在面上的小年輕,騙不過巴斯蒂亞伯爵那老東西的,還不如簡單點。
蘿拉聽到也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現在只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跟我走吧,夜晚外面會有巡邏的治安官,外圍還有軍隊的明暗哨,沒有我帶你別想要走出去。」
就很老實的跟在後面,就是那疑神疑鬼的樣子就像是一隻應激的麻雀而不是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