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破後，周清體察自身狀態，發現本來已經虧空到極致的壽元和本源，又多了一些。

  這不是恢復，而是因為境界突破，導致壽命和本源的上限提高了，是屬於新增的部份，原本已經損耗的那些，則是真的失去了。

  壽元乾涸，並不影響境界突破，起碼掌命尊層次不影響。

  氣血衰敗，無力沖關，或者是突破機率降低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會在周清身上出現了，只有中低階修行者暮年時才會陷入這樣的困境。

  現在突破後的變化，全在周清的預料之中，他就是故意以這樣的狀態突破的。

  因為有【涅槃聖心】做保障，周清隨時可以恢復到巔峰。

  既然如此，那周清覺得不如先等一等，等突破之後自己擁有了新增的壽元，再把新增的壽元也給榨乾，然後再使用涅槃聖心……

  這樣的話，無疑能將【涅槃聖心】利用到極致。

  周清狠起來，連自己都會死命壓榨，簡直是冷酷殘忍。

  人不狠，站不穩！

  而一夜過去，歲帝也從鳳凰族地回到了亂妖界。

  此時天空中眾星齊輝，星落如雨等異象已經消失不見，除了天空看起來愈發高遠以外，整體已經歸於平靜。

  但周清作為四葉掌命尊，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這個世界的變化一刻也沒有停歇，還在持續。

  每過去一分一秒，天命顯化的程度都要比上一個時間節點更加完整。

  玄黃界空間的穩定性等等，也時時刻刻都在提升著。

  這樣的變化會持續很長時間，直到天命完全顯化，各方面才會趨於穩定。

  歲帝回來，看見周清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有些出乎周清的預料。

  「昨晚天命顯化時，鳳凰古樹出現過變化，據曦他們的說法，在某一刻，鳳凰古樹好像擁有了生命。」

  周清驚異，問道：「你們鳳凰族地里的那棵古樹，不是一直都是死物嗎？」

  「它以前的確從來沒有出現過生命跡象，連靈性都未誕生過，但昨晚的異變，很多族人都有所感應，不像作偽。」

  歲帝說道：「我懷疑鳳凰古樹沒有那麼簡單，天命顯化，可能觸動了什麼。」

  周清沉吟，鳳凰族地中的那棵神木，他是見過的，來歷無比古老，在鳳凰族有記載時，便是圍繞著那棵古樹而居。

  並且在諸聖時代，山海域便已經存在，不過那個時候的山海域被幾大妖國統治，不是像現在一樣，按族群劃分領地。

  而妖國時期的山海域，鳳凰一族便已經在其中繁衍了，且實力強橫，周清去歸元商會時變成鳳凰，正是因為那個時候的鳳凰一族也是玄黃界的頂尖強族。

  最關鍵的是，周清在諸聖時代聽說過一些事情，那時的鳳凰古樹，就已經是鳳凰一族的核心了。

  這棵古樹，經歷了諸聖時代，且是從更古老的時期生長到今天的。

  這無疑是非常驚人的跟腳，是一棵古老到難以想像的神樹。

  現在又在天命顯化的第一時間，就出現這樣的變化，著實莫測。

  周清問道：「鳳凰古樹之後怎麼樣了？」

  「短暫的異變後，如今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看不出問題。」

  歲帝：「但我已經吩咐過了，先讓他們遠離鳳凰古樹，以防意外。」

  「還有，除了鳳凰族地以外，似乎另外少數幾個族群的族地，也有變故出現。」

  「白虎族地之中，有庚金之氣憑空出現，覆蓋了萬里疆域，五色孔雀族地……」

  歲帝又說出了一些很是不同尋常的事情，都是在昨晚發生的。

  周清聞言，大感複雜，說道：

  「這樣看的話，有很多東西都因為天命顯化而復甦了啊，這個世界，或者說所有世界都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就是不知道昨晚這些異變的源頭，是古老年代的強者所布置的手段，還是其他因素……」

  周清想了想，對歲帝說道：

  「我陪你去鳳凰族地看一看吧。」

  「麻煩你了。」

  兩人離去，很快那棵通天徹地的巨大神樹便出現在周清眼前。

  僅這樣觀察的話，周清也沒有發現鳳凰古樹有什麼異常，他一步邁出，來到了古樹前方，手掌放在樹身之上，仔細感知。

  這下周清還真發現了一些東西。

  在鳳凰古樹內部，有一個位置猶如一個黑洞一樣，任何感知擴散到那裡之後，都不會得到任何反饋，無法洞察那裡的情況。

  包括現在的周清，也不清楚那裡到底有什麼，仙人就不用說了，連那個「黑洞」都發現不了。

  不過那無比明顯的鳳凰氣機，還是做不得假的。

  將自己的發現告訴歲帝，周清還補充了一句。

  「那片未知區域，應該是人為的，不是鳳凰古樹自然生成。」

  看向歲帝，他問道：「在不動用暴力手段破解的前提下，就只能得到這些信息，你想要怎麼處理？」

  這裡是鳳凰族地，該怎麼對待古樹中的未知，歲帝才能做主，周清不可能越殂代皰。

  歲帝如果想查到底，那周清也願意出手幫她。

  「那片未知之地，是否有對鳳凰古樹造成傷害？」

  「並沒有，起碼我沒有發現，我個人認為兩者更像是相生的關係。」

  確定這一點後，歲帝不再猶豫，說道：

  「既然可能和鳳凰族有關，對鳳凰古樹也沒有傷害，那就暫時不理會它，看看它最後會發生什麼變化。」

  「好。」

  古樹的主人已經做出決定了，周清自然不會反對。

  「那接下來，你便安心去閉關突破吧，不用多擔心這裡。」周清說道：

  「鳳凰族地這裡，我會替你照看的，只要我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會讓它們影響到鳳凰一族。」

  「只要能在這個時間點順利感知到天命，那麼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突破。」

  歲帝點頭，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她會在周清附近閉關，不會留在鳳凰族地。

  鳳凰古樹中的未知區域到底是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萬一影響到歲帝突破，那就不妙了。

  待歲帝去閉關後，周清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他看向了人族三國的方向。

  「山海域在天命初顯之時，出現了這諸多變化，那人族三國的疆域中，恐怕也不會平靜啊……」

  如今看來，天命顯化不僅是新時代的象徵，好像也是舊時代的狂歡。

  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牛鬼蛇神，都應召而顯了。

  周清將太陰法身留在這裡，然後開始在山海域四處行走。

  他想看一看那些異變發生之地，究竟是什麼情況，有沒有威脅？

  而太陰法身留守，也足夠了。

  以現在周清的實力，如果法身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瞬間就能回來，不會誤事。

  白虎族地、五色孔雀族地……

  歲帝和他提起過的異變之地，周清都一一踏足，有些異變他能看清，但有些異變，他甚至都無法發現痕跡，十分的隱秘。

  除了歲帝說的地方以外，周清親自出動後還發現一些未被人發現，可卻的確有問題的區域。

  有死寂的山河升起大霧，莫名的氣機流淌，在霧中，還能看見人影綽綽，仿佛古老的歷史重現。

  有接天的山峰忽然塌陷，一個千里巨坑出現在大地上，巨坑深不見底，仿若深淵，幽邃的氣機凍人心神。

  ……

  在山海域，出現變化的地方不少，讓周清的心中越來越凝重。

  最後，他橫穿山海域，來到了東海之邊。

  陸地上異變不絕，更加廣闊的海洋自然也不可能風平浪靜，甚至要更加驚人。

  在遙遠的東海海面上，出現了無盡的幻像，就如同周清前世的海市蜃樓一般。

  那些幻像中，有萬龍飛天，有龍宮倒懸，有海眼激流……

  周清深深地看了一眼東海，沒有踏足其中，而是轉身離開了，

  昨夜天命顯化，動靜驚天，龍皇只要別死了，那肯定是注意到了，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到東海了。

  周清當然不是因為忌憚龍皇而不入東海，實在是因為他現在已經麻了。

  各地的異變太多，周清想管也管不過來啊。

  況且天命才剛剛顯化，這些異變暫時也沒有顯露出什麼危害，或者好處，周清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周清離開了亂妖界，先去了一趟神都，和諸聖書院的人接觸了一番，得知東周境內也的確不平靜，僅僅只是收到消息的類似之事，便發生了不少。

  比如天藏高原上，昨夜青光沖天，和眾星爭輝，持續了很久。

  因為明聖還沒有回來，周清便先在諸聖書院進行了一些安排。

  天命顯化什麼的，對芸芸眾生來說，暫時還沒有直接關係，天命又不會給直接每個人發錢。

  現在諸聖書院這種級別的勢力，最主要的事情就維穩，不要讓疆域內陷入混亂。

  更不能給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可趁之機，渾水摸魚，乃至於直接作亂！

  在這樣偉力歸於一身的修行世界，只要頂層強者不出問題，那麼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一般都還是有能力控制住局面的。

  周清和諸仙還沒有死呢。

  所以在周清公開露面之後，諸聖書院還有東周皇室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內部迅速平穩，然後開始輻射其他地方，按照周清的意志，以及根據他們的經驗來撫平各地的些許亂象。

  亂世用重典，昨夜異象不斷，任何試圖借昨夜之事妖言惑眾，乃至於行兇逞惡之輩，都絕不姑息。

  必須重拳出擊！

  玉清觀中，周清見到了水月峰主和洛琉璃。

  「……事情就是這樣，天命顯化，未來仙人不再是人世頂點，掌命尊、造物主，乃至更強者，都會陸續誕生。」

  周清將一些消息告知水月峰主她們。

  時代已經變了，任何人都無法對抗這個時代，而既然對抗不了，那麼當然是要積極的融入，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周清希望自己的身邊人是最快適應這個時代的。

  新時代，新氣象，新希望。

  一個煌煌大世已經降臨，每個人都有著新的可能，曾經無法成仙的人，在這個時代未必不行，或許還能走的更遠。

  只要抓住機遇，一切皆有可能。

  水月峰主和洛琉璃對視一眼，眼中全是驚嘆，前者說道：

  「昨夜的動靜很大，我們猜到必定發生了很驚人的事情，可卻沒有想到，昨夜之事的影響竟然如此重大。」

  洛琉璃補充了一句：「世界的格局要變了。」

  「不止我們這個世界，虛無虛空的格局都將被改寫。」

  周清鄭重說道：「師父，師姐，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未來掌握在我們手中。」

  「成仙成尊，你們也能做到，每個人都有機會。」

  水月峰主注視著周清，忽然一笑，說道：

  「我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覺得，如果在這樣的時代里碌碌無為，未免太可惜了。」

  洛琉璃則是眼睛明亮，熠熠生輝。

  「天命顯化，那豈不是說，陰陽兩極返命神丹這樣的丹藥，也能煉製了？」

  「正是如此。」

  周清給予了肯定的答案：「從今天起，無垠的丹道任由世人遨遊，只要修為足夠，丹道造詣足夠，各種奪天地造化的丹藥，皆不成問題。」

  洛琉璃神往：「我會去見識一番真正的丹道的。」

  水月峰主兩人的天賦，其實還是不錯的，天命顯化，大道復甦，修行難度要降低很多。

  因為兩人之前都服用過陰極天丹，再加上日常都有碧落之龍輔助修行的緣故，她們的修為一直都在進步，如今已經極其高深了。

  以兩人的能力，只要有些許機緣，天境肯定不會是她們的極限。

  周清激勵了兩人一番後，取出了兩塊玉牌，交給她們。

  「師父，師姐，這裡面封印了我的一份力量，如今天地大變，出現了很多未知的東西，如果遇到什麼意外，它們可助你們抵禦危險。」

  水月峰主兩人收下，然後問道：

  「你又突破了？」

  周清矜持的笑了笑，答道：

  「一點點小突破，現在是掌命尊巔峰。」

  水月峰主、洛琉璃：「……」

  在這之後，周清又離開了神都，回了寒州，主持大局。

  和諸聖書院不同，寒州接壤草原，蠻族大祭司也是仙人，且蠻族源遠流長，底蘊深厚，那神秘的不死魔神更是人族無數年來所忌憚的。

  因此在這個新時代，玄都觀面臨的直接壓力要比諸聖大一些。

  周清特意悄悄地去草原觀察過，草原之中，亦不平靜，尤其是蠻族王庭那裡，黑氣沖天，昏暗了一方天宇。

  在那黑氣之中，有層層迭迭的空間，周清隱約感受到了一位存在，一片混沌。

  這讓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蠻族魔神……

  傳說中的魔神，是人族明明歷代實力都強於蠻族，卻無法徹底解決這一禍患的根本原因。

  如今蠻族王庭處的動靜，無疑昭示了一些東西。

  在回到玄都觀，簡單的安排好各種事情之後，周清還特意去看了太極圖。

  太極圖一如既往地平靜，包括在昨天晚上，也沒有鬧出任何動靜。

  周清此時觀看太極圖，依然只覺得它是一件三劫仙器，沒有任何異常。

  這讓周清很無語。

  裝的還真像……

  不過太極圖願意裝，那麼周清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選擇配合了。

  這一次回來，陸清墨已經出關了，因為據她所說，就連碧落之中在昨晚都出現了異像，這把陸清墨嚇了一跳，立馬就回歸人世了。

  周清和她闡明真相，然後也給了她一件護身之物，保障安全。

  玄黃界的未來已經走入了迷霧之中，周清也不清楚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看如今的樣子，往後會越來越危險，那是肯定的，陸清墨他們，周清必定是要盡力保護的，不可能讓他們出什麼意外。

  ……

  黑雲鎮。

  白若月在周清對面，說著一些事情，聽了她的話後，周清有些驚訝。

  「你是說，素真宮存放仙器的地方，出現了變故，有很多看不清的虛幻人影出現？」

  白若月點頭，肯定道：「對，那裡的變化出現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然後就被遮掩了，但很多人都看見了。」

  「太素玄真圖……」

  周清輕輕念了一遍素真宮傳承仙器的名字，又想到了關於素真聖女的那個傳說。

  素真宮這明顯有問題。

  「大師姐，你和魚師姐暫時不要回素真宮了，就待在黑雲鎮吧。」

  為了保險，周清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連太極圖都安安穩穩的，你素真宮的圖搞這些，太不穩重了吧。

  對此，白若月並無異議，她相信周清不會害她。

  白若月問道：「小師弟，天墟那裡動靜更大，黑雲鎮安全嗎？」

  周清沉默，這個問題他也不好回答。

  他回到黑雲鎮已經有一會兒了，了解到了這裡發生的事情。

  黑雲鎮地界，包括黑山在內，大體上還是平靜的，沒有什麼問題。

  但隔壁的天墟……

  那可就是「鞭炮喧天」，「鑼鼓齊鳴」了，動靜大的不得了，黑雲鎮的人隔著黑山都能看見。

  且天墟的變化，多顯得詭異、恐怖。

  天降血雨，無頭巨屍憑空浮現，億萬人頭燈籠照耀八方……

  嚇人的很。

  這種情況，周清也不敢說安全。

  不過在諸聖時代，天命部分顯化時，天墟裡面的詭異也從來沒有跑出來過，根據先例來判斷，應該是不會波及到外面。

  最終，周清說道：

  「天墟的變化，我們無法干預，是否會影響外界，也是未知數，不過……還是要小心，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強敵可以對抗，但天墟……

  不好意思，真對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