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右手一把抓住刀尖,任憑她左手如何用力,也不能將武士刀刺入胸膛。
她頹然鬆開左手,右手則將那柄漆黑的武士刀擲出,釘在牆上。
「果然做不到啊,它會保護自己。」
李然看到這一幕,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嘆了口氣,默默向門口走去。
「你的刀不要了?」
她停下腳步,低聲回道:「那是把染滿鮮血的刀,不要了。」然後落寞的出門。
她走後,李然忽然一拍腦門。
「她的能力還被封印著呢,忘記讓小可給她解開了。」
琉璃聽見後道:「哥哥,你不要太好心了吧,她可是差點殺死你誒,你不僅就這麼放她離開,還想幫她解開能力封印?」
「那不是她的本意吧,她只是被人控制。」
「萬一她是看打不過你,騙你的呢?」
「我看她的眼神很真誠,不像是騙人。」
李小可忽然拉開門從屋裡出來,聽到李然的話。
「我看你是看她長得漂亮吧?我還以為你又要把她留在家裡呢。」
「哈哈,怎麼可能……」
小可雙手環抱,掃了李然一眼。
「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擔心她,憑她的身手,就算能力被封印,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相反,她才是危險的來源。」
李然聽後一愣,是這樣嗎……
之後他將客廳收拾出來,只不過大部分家具都已經化為灰燼,無法復原,必須買新的。
收拾後的大廳顯得空空蕩蕩,像還沒布置家具的新房間。
又是一大筆開銷……
李然忽然想把那個持刀少女找回來,讓她賠錢。她是專業刺客,存款一定不少吧?
明天就是周五了,只能等周末再買些便宜的家具回來放著。
……
「她」從李然家出來後,站在空曠的大街上,心頭一陣茫然。
「身為怪物的我,可以去哪裡呢?」
被李然破壞掉腦內的晶片後,她已經找回了自己的意識,絕不可能再回東京,被那個骯髒的組織操控。
但是留在這裡,她又該何去何從?世上真有她這怪物的容身之所嗎?
飢餓感和虛弱感將她包圍,她艱難的邁動雙腿,每一步似乎都要消耗極大的體力。
她的身體雖然能夠自我修復,但需要消耗大量能量。
被李然擊成重傷,然後復甦過來,她體內的能量已消耗殆盡,現在急需進食。
一名路人與她擦肩而過時,她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她緊緊壓住自己的右手。
「不行,絕對不可以。」
被操控時的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吞噬人類,但恢復自我意識的她,寧願餓死,也不願襲擊普通人。
對了,就這樣餓死吧。
她腦海中忽然湧出這樣的念頭,如果沒有食物來源,就算身為怪物,也會死的吧。
就這麼辦。
她搖搖晃晃的,向無人的小巷內走去。
她擔心自己的右臂會主動襲擊附近的人,因此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靜靜等待死亡。
「小姑娘,喝醉了嗎?要哥哥們送你回家嗎?」
陰暗的小巷內,身後傳來一道輕浮的聲音。
她背對著他們,肩膀微微顫抖著。
「小妹妹,不要害怕啊,哥哥不是壞人。」那人聲音愈發淫蕩起來。
「走……快逃……」
「什麼?」
「快逃……啊……」
幾個小混混面面相覷,他們是看這小妞背影銷魂,走路又歪歪倒倒,像是喝醉的樣子,才跟著進來的。
為首的黃毛伸手搭在她右肩上。
「小妹妹,你在說……呃呃呃啊啊!!」
話說一半,他便驚恐的大叫起來,一灘黑色的流體蔓延到他手上,他在瞬間便失去了對自己右手的感知。
……
李然提著一大袋垃圾來到附近的垃圾投放點,滿袋子都是黑灰。客廳里還能勉強拼湊起來的一些家具,都已經被他修復,剩下的就是這一大袋子黑灰。
將黑灰袋丟進垃圾池,正準備轉身回家,忽然聽到對面的小巷裡傳來幾聲男人的尖叫。
他疑惑的看向小巷口。
昏黃的路燈光下,三個混混模樣的小年輕,爭先恐後從黑暗的小巷裡奔出,跑在最後的那個,在路邊的台階一腳踏空,摔在地上。
李然注意到,他的右手不見了,傷口一片焦黑。
那個男人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踉蹌的跑了。
巷子裡有什麼?
好奇心驅使李然走進巷子裡,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刺客。
「是她?」
女刺客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右臂化成一大灘黑色流體,在地上涌動著。
剛才那個男子,就是被這個襲擊的?
李然靠近後,發現她滿臉蒼白,緊閉的雙眼中湧出漣漣淚水,嘴裡模糊不清的呢喃著:
「快逃……不要靠近我……會……被吃掉……嗚嗚……我不要吃人。」
已經虛弱的快要失去意識,卻還在讓別人逃離她,不要被她襲擊麼?
看著那張本應十分美麗的小臉,布滿淚水和痛苦掙扎的表情,李然心中忽然產生一陣猛烈的悸動。
她的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本應該享受青春的校園時光,卻被改造成噬人的怪物。
她本來應該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吧,所以寧願到無人的角落躲起來,也沒有去襲擊路人恢復傷勢。
為什麼這麼溫柔的女孩子,卻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和煎熬?然後在絕望中死去?
這太殘酷了。
李然猶豫了一下,然後咬破食指,放到女孩嘴邊,並主動逼出血液,流進她嘴裡。
女孩意識模糊間,忽然覺察到有一股溫暖的,香甜的液體湧進嘴裡。
「這是什麼?」她從未品嘗過如此美味的東西,「是夢嗎?還是死前的美好幻象?」
那液體的源頭似乎就在嘴邊,她吮住那根源頭,本能地吮吸起來,就好像含著奶瓶的幼兒。
一股暖流散布到全身,女孩逐漸恢復了意識,睜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到一張略微有些蒼白,卻認真的臉。
「是他?那個叫李然的,我剛才喝的……是他的血?!」
當她意識到,自己正吮著對方的手指時,連忙鬆口,將李然的手推開。
「為什麼你要救我?」
「你醒啦?不要在意,只是因為無法接受而已。」
無法接受?
她不能理解,這是什麼理由。
也搞不清楚,他的血為什麼那麼美味,而且充滿生命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