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仙的人而言,沒有睡眠,修煉便是休息時間,不僅可以回藍回血,還能精進修為。
就和普通人睡覺有一定機率做噩夢一樣,修煉也有類似的狀態,用修仙術語來講,叫做心魔入侵。
找到凌濛後,回到客棧修煉的李然,此時就被心魔所擾。
他神識游離間,夢到一名黑僧對他微笑,兩片性感的厚唇間,一口白牙亮的耀眼。
李然猛地驚醒,從修煉狀態中脫離出來,額頭滲出冷汗。
「小子,你怎麼了?」趴在一旁修煉的黑白道人察覺到李然的異常,睜眼問道。
「我夢到白天那個光頭了。」
「原來是心魔侵擾,夢裡他對你做了什麼?」
李然沒有心情回答,走到窗邊,推開木窗,涼爽的夜風撲在他臉上。
此時已經是深夜,但城內依然靈光閃耀,亮如白晝,街上人來人往。
正如修仙者沒有睡眠,修仙之城也沒有夜晚。
他長吁一口氣,決定出去透透氣。
他像提包袱一樣從床上把黑白道人提起,來到門前,推開門,眼前霎時一黑。
「是你!」
白天遇到的那黑僧,竟立在他門前。
詭異的是,這黑僧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卻完全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
他頓時緊張起來,體內的靈力開始激盪。
被他抓在手裡的黑白道人也瞪圓了一雙小眼,警惕地盯著眼前的黑僧。
「施主別這麼緊張,我是來幫你的。」黑僧露齒一笑。
「幫我什麼?」
「幫施主擺脫色劫,脫離苦海。」
「謝謝,我不需要。」
李然砰的關上房門,一轉身,眼前又是一黑,那黑僧竟已經站在他身後。
「既然施主執迷不悟,只得我來幫施主開竅了。」
黑僧平靜地說著,從身後摸出一根敲打木魚用的犍槌,此槌通體烏黑,長約兩尺,粗如兒臂,其上鐫刻著秘文,錘頭光滑發亮,似乎已經歷過千萬次敲擊。
李然正欲動手,體內靈力還未激發,那犍槌便已落在他頭上,發出邦的一聲清響,猶如敲在榆木疙瘩上。
李然腦中轟然一聲,眼前發黑,仰頭栽倒。
黑僧又看向掉在李然身旁的黑白道人,黑白道人心裡咯噔一下,不敢作聲。
「你倒也是個好苗子,一同跟我走吧。」
說罷僧袍一揮,將李然和黑白道人納入大袖之中,而後從容離開房間。
來到屋外,一人早已等候在走廊盡頭。
「女施主想阻攔我?」黑僧微笑。
水月搖了搖頭。
「不敢,不過還請閣下留下法號,我好有個交代。」水月凝視黑僧,表情嚴肅。
「達滅。」
黑僧平靜道,而後從水月身邊走過,消失在樓梯口。
水月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吃驚的表情,竟然會是他?
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她心裡卻忽地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
「……這樣也好。」
隨後她回到房間,意識沉浸到元神中的一縷烙印上。
「帝尊大人,李然被達滅和尚抓走了。」
烙印中很快傳來回應。
「達滅,摩陀的大徒弟?你怎麼會遇到他?」
水月將儲存在識海中的遇到達滅的畫面打包,通過神識烙印發送過去後,又道:
「屬下去淨念山要人。」
烙印中回應:「不必了,摩陀帝已經坐化,他的十名弟子各奪得一枚他坐化後留下的舍利子,早已離開淨念山。況且你實力未復,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先回來,我會替你恢復修為,那時你再去把他找回來。」
「是。」
……
李然悠悠醒來,睜眼便看到一張熟悉的黑臉在自己面前。
他正躺在一張簡單的木床上,黑白道人光著屁股趴在他旁邊。
「師弟,你醒啦?」
李然豁然起身,體內靈力澎湃,正要發難,卻見黑僧淡定地伸出右手,輕按在他肩上,他體內的靈力瞬間被鎮壓,陷於凝滯。
「師弟,別這麼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李然立馬意識到,自己和對方的實力差距過大,不宜硬拼,先搞清楚狀況再想辦法。
「師弟?你在叫我?」
「不錯,師傅他老人家坐化前,讓我來找你,將你收入門中。」
「可我根本不認識你師傅。」李然到仙界的時間並不長,他可以確定,到仙界後,沒有跟其他光頭之類的人物打過交道。
「師傅他老人家乃是淨念心域之主,尊號摩陀。」
「不認識。」
「不認識不要緊,從現在開始,牢記住師傅名諱即可。我是師尊第一個徒弟,法號達滅,以後你叫我師兄即可。」
「等等,我可沒說要答應。」
達滅笑眯眯地看著李然,眼縫裡射出詭異的光:「師傅遺命,做弟子的必須完成,你若不答應,休想離開這座廟。」
「……」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來找我。」
達滅輕輕拍了拍李然的肩膀,而後轉身走出門去。
李然看向門外,外面的庭院不大,青石板鋪就,角落裡有一口井。
他忽然覺得頭上有些涼,伸手一摸,頭頂竟一片光滑。
「我頭髮呢?」
他心裡一驚,又摸了摸,掌心傳來的觸感和絲綢一樣順滑。
「怎麼會這樣?!」
即使剃掉頭髮,殘留的髮根仍會扎手,新鮮的光頭摸起來應該和砂紙一樣粗糙才對,不可能如此絲滑,摸起來就好像他所有的頭髮都被連根拔起,連發茬也不剩了。
「那黑和尚為你剃度的時候,在你頭上施了秘法,不破除這法門,你的頭髮永遠也長不出來。」
床上的黑白道人已經爬了起來,頂著個光滑如蛋的小光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