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圖書館三樓，這一層的藏書大部分是冷門專業書籍，平時便冷清至極，何況是周末的晚上。閱讀
李然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來，這個時間點，連在圖書館義務勞動拿學分的學生也不在，看起來一個人也沒有。
他走向書架深處，在角落的書架間，看到了伊小可纖細的背影，明晃晃的燈光下，那背影卻好似處在深淵中，恍惚間李然看見黑暗中蔓延出的觸手。
「你來了。」伊小可合上手中的厚重書本，緩緩轉過身來，微笑道。
李然一個激靈，從那詭異的感知中脫離出來，凝視著對方。
「你到底是誰？」
「賽伊克希，我的真名，希望你好好的記住。」
「賽伊克希？你是外國人？」
「不，我是外星人。還記得琉璃送你的那顆石頭嗎？那是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李然失聲道。
半年前，琉璃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曾將他吸入一個遍地怪物的異空間，他在裡面堅持了半個月時間，最後被一條滿是彩色眼球的觸手拎了出來。
不過自從他出來以後，那顆眼球就再沒有過異動，此時聽伊小可說她是那顆眼球的主人，猛然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來。
當他清完那片空間的怪物後，天空中的星球化作一顆巨大的眼眸，與他對視。
「那個時候，和我對視的就是你？！」
「嗯，是我。」
回想起那次和李然對視，賽伊克希臉上一紅，露出嬌羞的神態，就和那時候一樣。
不過不同的是，上一次她還沒有人形，甚至連真身都沒有出現在李然面前，李然無從得知她的嬌羞。
但現在，她有了地球人的模樣，嬌羞的神情以地球女孩的方式展露在李然面前。
李然看著她的模樣，思維一片混亂。
她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她的行為動機，他完全看不懂。
「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把我扯進那片異空間？」
賽伊克希紅著臉解釋道：「那是我們邪神族尋找配偶的試煉……」
「配偶？試煉？」
「是的，我們這一族到了尋找配偶的年紀，會將自己的眼球散布到宇宙各處，當眼球感知到足夠強大的力量時，就會觸發我們附著在眼球上的力量，將目標吸入試煉空間。通過試煉的生物，就可以獲得……獲得……那個……交配權。你通過了我設下的試煉，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李然驚愕不已，這就是她的目的？這太荒謬了！
但如果以這個動機去理解她的行為，又顯得合情合理。
他瞠目結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願意接納我嗎？」賽伊克希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李然。
李然嘴角抽搐了一下，這都什麼破事啊。
「林穎婕和馬小靈呢，她們在哪裡？」兩人的思維似乎被這個邪神族的生物影響了，他擔心她會以此威脅。
「林穎婕回家了，馬小靈在宿舍，你放心吧，我不會用她們來威脅你的。」似乎看出李然所想，賽伊克希如此說道。
「你是不是對她們做了什麼？」
「一點點吧，只是讓她們喜歡上我而已，這都是為了讓你接納我，可惜你拒絕了……」
「那種情況太奇怪了，我當然不可能答應。」
「那現在呢？我都告訴你了，你能接納我嗎？」
「抱歉，我對外星生物不感興趣。」李然暗中提聚靈力，萬一對方翻臉，他好先發制人。
不知道打不打得過……
就算打不過，也不能因此而屈服，我李然是個有骨氣的地球人！
「可我現在的身體，和地球人的構造完全一致啊，我們邪神族，是可以自由轉換成其它生物形態的。關於這點，你那天在課上不是已經觀察過了嗎？」
李然心中一驚，原來那天她已經發現了自己在觀察她的本質。
「就算如此，沒有感情基礎，我也……你還是去找其他人吧。」
「不可能！」賽伊克希語氣變得堅定起來，「你是第一個通過我的試煉的生物，我只要你。我散布在其它星球的眼珠，都已經收回，我不會再去找別的生物。哪怕現在的你，比之前弱了太多，我也不會改變主意了。」
李然從她的話里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
「你說我變弱了？」
「是啊，如果是現在的你，恐怕沒辦法通過我的試煉。」
「你記得我原來的狀態？」
「當然，我的眼睛目睹了一切，包括你和你身邊的人所遺忘的……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讓你們遺忘了與某人有關的一切，那時候我的本體還在故鄉，所以沒有受到影響。」
李然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快告訴我！」
「如果，那個……你願意接納我的話……我就告訴你。」賽伊克希低下了頭，用手指絞弄著衣角，顯得很不安，仿佛第一次做壞事的好女孩。
李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咋就這麼執著呢。
「根據我的觀察，那對你來說，是無比重要的事情。答應我吧，我會讓你全都想起來的。」
李然沉默半晌，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
要不要答應她呢？長滿眼睛的觸手狀外星人什麼的，實在是超出他的接受能力了，就算她聲稱現在的身體結構和地球人無異，但本質上她仍然不是地球生物。
哪怕同是地球上的生物，也還有生殖隔離呢，更何況星際間的種族跨越。
出於理性的考量，絕不應該答應。
但是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遺忘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如果不能及時想起來，他一定會後悔。
這種直覺不斷地把他推向深淵，他終於跨過了心中那道坎：
「你說吧！」
賽伊克希明媚的雙眼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你答應了，好，我這就把一切告訴你。你還記得嗎，你本來有一個妹妹，她叫李小可……」
李小可！
聽到這個名字，李然渾身一震，腦中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
他繼續聽下去，身體逐漸顫慄起來，一幅幅模糊的畫面從他腦海中閃過，小可的模樣再次在他記憶中交織成形，變得清晰起來。
扭曲的因果得到修正，仿佛連鎖反應，他一切都想起來了，包括賽伊克希也沒有看見的部分。
半年前，他死於和雷君的戰鬥中，被小可救回。
當時小可將雷君的一身修為轉移到他身體裡，令他體內的七顆靈玉徹底成形。
「哥哥，你的靈玉，我就收下了哦。」
小可這樣說著，從他身體裡招出七顆靈玉，沒入她的體內。
璀璨的七彩光芒中，傳來小可驚喜的聲音：「竟然是因果系的神通。」
看來一定是第六或者第七靈玉的能力，讓所有人遺忘了這一切。
「再見了，哥哥，謝謝你這些年來的照顧，能夠在下界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我會永遠記得你……再見。」
這是在那片刺目的羽化光芒中，她最後留下的話語。
回想起這一切的李然淚流滿面，恨不得立刻進入仙界，把妹妹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