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揭開,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猛然間一道金光從天外而來,劃破天幕,落在了白雲山上。
金光散後,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魁偉老者從天空飄落下來,鬚髮皆白,容貌甚是威嚴,赫然是先前還在萬里之外的妖皇!
只不過,現在的妖皇已經沒了往日的從容,頭頂金冠被人削斷,頭髮雜亂的披散在肩上,胸前衣衫綻裂,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從胸口延伸到腹部,讓他顯得十分狼狽。
察覺到妖皇到來,青鳥領著幾個手下來到近前,帶領眾人參拜道:「恭迎吾皇!」
妖皇微微頷首,開口問道:「找到鳳凰了?」
青鳥抱拳道:「屬下不負吾皇所託,已經找到了鳳凰。只是鳳凰真火太過厲害,屬下無法靠近,更別說下去查探了。」
「嗯?」
妖皇眉頭一皺,剛要張口,猛地一口鮮血上涌,從嘴角溢了出來。
「吾皇——」
青鳥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攙扶。
妖皇擺手制止了她,深吸一口氣,妖力運轉周身,壓住了體內的傷勢,接著抬眼望向南方,面帶一絲欽佩的道:「不愧是號稱武道巔峰的俠魁,短短几十年間,就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若再給他百年時間,恐怕連本皇也不是他對手了。」
適才與俠魁關山一戰,以他三千年的修為,竟然絲毫占不到便宜,只能強行催動《萬壽皇極經》中的秘法提升兩成功力,才勉強將俠魁打傷。
雖然俠魁的進步速度之快,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但他也並不因此而感到擔心。
鳳凰已經近在眼前,只要弄清了鳳凰涅槃的秘密,擁有不死之身的他將再無敵手!
妖皇眼神一凝,睥睨天下的氣勢鋪展開來,面前妖獸紛紛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跪拜起來。
在眾妖驚懼的情緒中,妖皇化作一道金光,進入了深不見底的地洞。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來到了白雲山底百丈之下的一個巨大岩洞之中。
熱浪滔天的岩洞中,一具燃燒著金色火焰的鳳凰屍身赫然入目,讓妖皇威嚴的臉孔上出現了一絲激動,聲音微顫道:「果真是鳳凰!」
話音落地,他猛然注意到鳳凰的身旁,居然還站著一個儒生打扮的老者,不禁皺眉看了過去:「你是何人?」
老者一身麻布儒衫,頭上系一方綸巾,鬍子花白,手中托著幾本藍色封皮的書籍,最上面一本書上,寫著《天命說》三個大字,赫然是吳俊的老街坊——陳夫子!
看著妖皇投來的視線,陳夫子微微點頭致意,臉上露出一個儒雅的笑容:「在下陳穆之,見過妖皇。」
妖皇在腦中搜索了一下陳穆之這個名字,眉頭皺的更深了:「沒聽過,連你們的俠魁都擋不住本皇,你區區一個大儒境,居然敢來螳臂當車,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
陳夫子聽著他的譏諷,笑容不改道:「在下名不見經傳,妖皇沒聽過也是正常。不過你弄錯了一件事情,在下並非前來阻攔妖皇,而是在此地恭候多時了!」
話音落地,雄渾的文氣注入了手中的書本,下一瞬,無數金色的篆字從書中飛出,環繞在了妖皇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囚籠,將他罩了進去。
妖皇臉色微微一變,盯著陳夫子道:「居然拿儒聖遺物來對付我,這一切都是你提前設計好的?」
陳夫子搖了搖頭,面帶唏噓的說道:「我可沒這麼大能耐,拜閣下的九皇子所賜,我在百年前就已經淪為廢人了。」
聽陳夫子提到他的九皇子,妖皇臉上不禁現出一絲恍惚的神色,接著猛地想起了一個人來,眼中迸射出一道駭人的金光:「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老九以前說過的,唯一一個從他手中逃生的人類——那個十五歲的立命境!」
妖皇說著,用一種玩味的眼神重新審視起了陳夫子,一邊說道:「真是太可惜了,十五歲的立命境,絕對是儒家有史以來最天才的人物,若是讓你成長起來,今天我可能真就要死在這裡了。」
「只可惜你命不好,遇上了老九,我的這個逆子,最擅長做的事情恰好就是毀滅他人的希望。」
陳夫子輕笑一聲:「妖皇無需再用言語激怒我了,在下早就已經認清了自己是個廢人的現實,不過就算我已經廢了,今天你一樣要死在這裡。」
妖皇釋放妖力對抗著儒聖的囚籠,一邊冷笑道:「這個囚籠困不住我多久,你的援兵未必能及時趕到。若你識相,便立刻撤去囚籠,讓我帶走鳳凰,我可以大發慈悲留你一命。」
陳夫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妖皇,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鳳凰早就已經死了嗎?」
妖皇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呵,我當然知道,我等的就是它涅槃重生的那一刻,為了參透鳳凰重生的奧秘,我已經等待了一千年。」
陳夫子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向了他,嘖嘖的說道:「看來你還是沒明白,鳳凰這次是徹底的死了,那種永遠都不會再涅槃的死去了。」
妖皇面色劇變,猛地朝著鳳凰的屍體看去,聲音有些激動的喊道:「不可能,你休想騙我!鳳凰萬世不死,怎麼可能死在這種鬼地方!」
陳夫子看著妖皇驚慌的模樣,繼續的說道:「如果鳳凰沒死,誰敢用它來設局引你來此,若是一個不慎被你帶走了鳳凰,豈不是不成了人族的千古罪人?」
妖皇再也無法保持鎮定,憤怒的催動全身妖力撞向囚籠,一邊吼道:「你騙我,你在騙我,鳳凰不可能死的!」
陳夫子看著狀若封魔的妖皇,笑容燦爛道:「摧毀敵人的希望的確能讓人感到心情愉悅,我現在忽然有點理解九皇子那種病態的心理了。」
「不管你信與不信,鳳凰都已經死了,死在了十八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這是我親眼看到的。當時我說出這件事以後,應先生和玄機觀主也吃了一驚,然後便有了今天這個計劃。」
「他們二人知道你一直在尋找鳳凰,感覺這是一個除掉你的好機會,於是聯手遮蔽天機,把鳳凰的死訊向後推遲了十八年。」
「除此之外,他們就沒有再去做任何事,因為他們覺得做的事越多,留下的痕跡便越多,只需把鳳凰在金華的消息放出去,你自然而然就會找到這裡來。」
妖皇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接受了鳳凰已經死去的現實,目光森冷的盯著陳夫子,聲音低沉的說道:「原來鳳凰在金華的消息是你們故意放出來的,如此說來,我派出的暗探也已經暴露了……」
陳夫子見他已經冷靜了下來,囚籠也隱隱有崩解的趨勢,但援兵卻遲遲的沒有到來,表情不禁變得凝重了起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白皮冊子,一邊說道:「應先生他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我早就說過,只讓俠魁消耗你並不穩妥,可他們就是不聽。」
看著陳夫子掏出的小冊子,妖皇臉上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
因為在他的眼中,這本小冊子平平無奇,上面除了寫著《暑假作業》幾個意味不明的大字之外,沒有絲毫的奇特之處,更別說聖人偉力了,一時間竟有些想不通陳夫子這時拿出它出來是要做什麼。
下一瞬,陳夫子雄渾的文氣湧入了小冊子,緊跟著,一股浩大的氣息從書中噴薄而出,下起九幽,上至雲霄,直塞於天地之間!
剎那間,妖皇的表情勃然大變,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惶之色,不由自主的失聲道:「有人繼承了儒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