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忽然陷入了安靜,就連一直在嘬碎冰冰的豆豆也停了下來,訝異地看著滄桑大叔。【,無錯章節閱讀】
「你剛才說什麼?」莫向南問道。
「我和你說過,你身上有一種熟悉的血脈氣息,我接觸過你父母。」滄桑大叔說道。
莫向南沉默了片刻,道:「你找到?還是想起來了?」
「想起來他們是誰。」
滄桑大叔看著莫向南,那雙眼裡夾雜著些許奇怪的光芒。
在旁邊的君承德也是目光一亮。
莫向南的父母,那不是自己孫女未來的公公婆婆?
他對莫向南的身世很了解,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如果能夠找到的話,就是親家,這可馬虎不得!
可是他又很懷疑,因為這個奇怪的男子,言語之間都透著一個不正常,怎麼會知道莫向南的父母是誰?
「咦,莫莫的爸爸媽媽,是誰啊?是誰啊?我能認識嗎?」豆豆好奇地豎起耳朵。
所有人都在看著莫向南,想知道莫向南的反應。
可是莫向南什麼反應都沒有,他站在那裡,好像很平靜,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表示什麼。
「那天臨走時,我仍然記得你說的話。」
滄桑大叔在學校門口和莫向南分開的時候,曾經詢問過莫向南,如果有一天他找到莫向南父母的氣息,是否要告訴莫向南。
那時候,莫向南拒絕。
「我現在回憶起了一些事,或許也知道該去哪裡尋找你父母……你現在想知道嗎?」
滄桑大叔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夾雜著奇怪的情緒。
沉默了許久。
莫向南搖頭。
「不想知道。」
他仍然是這個答桉。
君承德一怔,豆豆也愣了。
他們都沒有想到,莫向南會是這個回復。
豆豆吧唧一聲,把碎冰冰啃斷了,驚訝道:「你不想知道?大莫莫,我沒聽錯吧?你爸媽的消息哪!可以不當孤兒了,居然不想知道?」
莫向南坦然一笑:「我知道他們幹啥?都把我遺棄了,還要我覥著臉去找他們相認?他們要真要我,就不會把我扔在孤兒院門口。」
「也許他們有什麼苦衷呢?」滄桑大叔道。
「你說他們有苦衷?到底是什麼樣的苦衷,可以讓他們把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放在冰天雪地里的草叢裡,如果院長沒有聽到小孩子哭聲,那個小孩還會活下去嗎?他活不下去!他早已經被凍死在那個夜晚!在他們遺棄小孩子的那一刻,他們就沒有想過那個小孩子的死活!」
在發現自己和學校其他小孩子不一樣的時候,他就想知道為什麼別人有父母,他沒有?
年邁的老院長臨終前,他問了這個問題。
那時候的他有一種奢望,想要靠著自己身上的線索,去找到親生父母。
可是院長告訴過他,他身上一乾二淨,沒有生辰八字,沒有出生憑證,沒有胎記,沒有什麼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換源app!真特麼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裡可以下載 】
哪怕在襁褓里留塊玉佩等日後相認,都是在尊重這條小生命!
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就裹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在那裡凍得嘴唇發紫,瑟瑟發抖,奄奄一息。
那個小孩子就是一根沒有人要的野草!
滄桑大叔嘴巴微微張了張,欲言又止。
君承德也沒有開口,這是莫向南的事,他很明白自己不能參與。
豆豆也不咬碎冰冰了,他明顯感受得到莫向南那平靜的外表下,藏著某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怒火。
一個人沒有父母陪伴,在各種白眼和奚落里活了十八年,別人的小孩假期跟著父母到處跑,他卻在飯店裡打工,在工廠里給人做手工,在地里幫人收稻穀,在山上幫人放羊……
什麼事情能賺錢,他就去做什麼。
可是一個孤兒去打工,根本沒有那麼想像中那麼簡單。
「我仍然記得十歲寒假那年,自己在餐館打工,失手打翻了一個碗,被老闆扣了一個月所有的工錢,我甚至都沒有辦法去維護自己的利益,因為誰也不會去管一個十歲的孤兒,誰也不會信一個十歲孤兒的話,更沒有所謂的父母替我出頭。」
莫向南握緊了拳頭。
老院長去世後,沒人幫他去討個公道。
他坐在街角,萬念俱灰,甚至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他一直在想,自己從小就沒有父母,也沒有人在乎自己,那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要不是那一夜,下起了大雪。
那飄揚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讓他想起了那個在冰天雪地里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嬰兒。
襁褓里的嬰兒,凍得嘴唇發紫奄奄一息,都努力活了下來。
所以他明白了,自己也得活下去。
不為拋棄他的父母而活,只為那個雪地里的嬰兒而活。
這麼多年來,他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對人生也很樂觀,一邊讀書一邊打工,一個人苦著累著,活到了現在,活得好好的。
那又為何去糾結素未謀面的父母?
——
房間裡很安靜。
三個大人,一個小孩,一個死人。
大家都沒有說話,就那麼沉寂了十分鐘。
好像都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莫向南再次打破了寧靜,但他的語氣仍然很平和:「你認識他們,那你說說,他們是很稱職的人嗎?是那種負責任的人嗎?」
滄桑大叔沉默了許久,才搖頭:「他們不是。」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知道他們是誰?」莫向南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今天要說這麼多。
或許是因為突然間有了父母的消息,但他還沒有做好接受所謂父母的準備,所以他的情緒很不穩定。
滄桑大叔把目光從莫向南身上收了回來,把頭轉向了別處,那雙眼中明顯閃一些異樣的光芒。
有些許惆悵,也顯得失落,就像是失去了什麼,空蕩蕩的。
「對不起。」他悵惘地說道。
「為什麼說這個?」
「不該讓你想起那些過去。」
滄桑大叔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裡?」莫向南問道。
「不知道,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我在這個世界,好像又迷失了自己。」
滄桑大叔輕輕地說著,走出了莫向南臥室的門,他的身影在門口頓了下,似乎要回頭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邁開步伐,離開了房間,消失在走廊里。
莫向南沒有去追。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留住這個人。
這個人很強,也幫過他,理應讓其留下來幫忙,查清楚西方異人接下來的陰謀。
可是這個人身上有自己父母的線索,他又極度地排斥。
或許自己在逃避著什麼,莫向南也想不明白。
他沒有選擇去挽留。
「吧唧!」
豆豆又咬起了碎冰冰,歪著腦袋在思考什麼。
「若是沒有準備好,就不用去想了,先睡一覺。」君承德開口。
莫向南說的這些,君承德都清楚。
對莫向南的過去,君承德私底下了解得比誰都通透,知道他什麼時間打了什麼工,吃了什麼苦,受過什麼委屈。
甚至連莫向南兩三歲發生了什麼,他都知曉,君子族的通天手段,甚至比莫向南還要更了解他自己。
但越是去了解這個十八歲的孩子,他就越心疼。
因為在那樣艱難的童年裡,還能樂觀活下去,走到了現在,沒有自暴自棄,沒有去恨這個社會不公,也沒有去埋怨誰,只是勤奮地讀書,去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樣的人太難得。
這個孩子的自尊,就是那種環境裡磨鍊出來的。
正是習慣了自己去養活自己,所以莫向南從來都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施捨。
哪怕幾百萬上億的錢擺在他面前,他都不想去拿,都想要還回去。
他只想靠自己活著而已。
君承德看了眼床上的那具屍體:「我會讓人把這個處理了,這個房間你不要住了,你和豆豆到另外一個房間去睡吧,我給你守夜。」
「謝謝。」莫向南微微點頭。
——
——
戈壁的黃沙呼呼地刮著。
颳得夜空的月亮都有些許模湖,就好像被粗糙的紗布籠罩住了一般,顯得蕭條而寂寥。
滄桑大叔坐在戈壁崖頂端,默默地看著遠處。
那裡點點星光,時不時還會傳來一些歡呼聲,華夏異人們像是在舉辦著活動,吵鬧聲不斷。
滄桑大叔拿著一瓶酒,灌進了口裡。
他望著那座別墅的方向,眼裡第一次沒有了光。
那雙寫滿了故事的眼眸里,好像再也講不出故事。
失落和孤單,空洞與無力。
有一股窒息感將他牢牢地包圍著。
「他為什麼要原諒你?」
滄桑大叔的聲音很沙啞,鬢角的髮絲更白了,整個人好像都老了幾歲。
他的前面,是一個檔桉袋。
那裡面寫滿了莫向南的所有過往。
自從莫向南出名了之後,他過去的事情,就仿佛不再是秘密,很多異人將他從孤兒院到大學的私人生活都給挖了出來。
他從小經歷的苦,從小經歷的嘲笑,被人欺負,被人奚落,被人罵沒爹沒娘的野種……
莫向南就是在這種環境裡長大的。
「沒有哪個孩子應該被那樣對待。」
他的心就像是被誰揪住。
很難受,火辣辣地疼。
「沒有他們,你也活得好好的。他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滄桑大叔苦澀地笑了一聲。
「你或許根本就不需要他們。」
他躺在了懸崖上,聲音沙啞。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