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上人和罪民

  鼓族人已經兩極分化得十分嚴重,上人和罪民,雙方的界限劃分明顯,在這個年代,居然還存在這種原始的制度,也就只有在異人種族裡才能夠看到。【Google搜索】

  但很明顯,他們的分化,是從血贖儀式開始的。

  經歷過血贖儀式之後,很多人似乎都性格大變,變得六親不認。

  成為上人的兒女,不會再承認自己的父母,甚至變本加厲地壓榨這些罪民。

  最奇怪的是,從氈帽老伯的話來看,這些罪民的思維認知里,似乎覺得自己真的有罪,氈帽老伯甚至覺得,罪民服侍那些上人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反抗。

  這件事的詭異起源,就在於血贖。

  莫向南懷疑,血贖可能從某種方面改變了什麼。

  任雲舒明白莫向南的意思,但她沒有證據,因為她自己都還沒有經歷過血贖,不清楚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冷靜了下來,轉過身,詢問氈帽老伯:「二爺爺,我娘呢?」

  氈帽老伯臉色更慘白了,哆哆嗦嗦道:「她、她已經……半個月前,她就……去世了。」

  「什麼!」

  任雲舒一怔,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如遭晴天霹靂一般。

  她的臉色也一直變白了。

  就好像被抽光了力氣,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去世的?」

  「是……是……是……」

  氈帽老伯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捂住了嘴,不敢再說話,拼命地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任雲舒喃喃道。

  「是……是……」氈帽老伯眼裡忽然露出驚恐的神色,「是長志……長志大人。」

  他說完這個名字,緊緊地咬著牙:「我對不起您,雲舒小姐。您的母親和我一起做工,我沒做好,長志大人要懲罰我,她……她替我受罰了,然後傷勢太重,就……」

  氈帽老伯再次跪在了任雲舒面前,把頭埋在地上,抽泣著。很快,他又忍不住地咳嗽起來,他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任雲舒握緊了拳頭,身上的氣息愈發地躁動。

  可是這次她沒有發作。

  她默默地朝氈帽老伯走過去,將他扶起來,扶著他坐下,拍著他的後背,又取出一顆藥讓他服下。

  「雲舒小姐,我……」

  「二爺爺,和您無關。」

  她咬著牙,然後站了起來,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

  ——

  水浪拍打著岸邊的石頭,濺起一堆堆雪白的飛沫。

  河邊的風帶著一股腥味。

  也帶著無盡的憂傷。

  任雲舒就那麼坐在石頭上,看著遠處。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但始終吹不起遮住的右眼的那縷青絲。

  莫向南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個女孩的背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失去母親的痛苦究竟如何,他不知道,也無法感同身受。

  因為他自己從小就沒有父母的概念。

  但他知道,自己最在乎的人,如果出事,心情會是怎麼一回事。

  他會讓動手的人付出沉痛的代價!

  可是任雲舒不行。

  即便是她,在自己的種族裡,也沒有辦法改變一切,她甚至都沒有辦法前往那座富饒的山峰。

  因為她不是上人,沒有允許,無法踏入那座山。

  在鼓族,居住上人的山,被稱作了純潔的聖峰,任何罪民以及沒有經過血贖的人,都上不去。

  除非受到上人的同意。

  莫向南走了過去,坐在了任雲舒旁邊。

  他見識到了這個女孩的另一面。

  茫然,無助。

  昔日行事乾脆利索的清冷女孩,原來也有脆弱的時候。

  她抱著自己的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地顫抖著,像是在抽泣。

  或許,清冷只是她平時用來保護自己的方式,她也會流淚。

  莫向南猶豫了下,然後伸出手,摟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沒有反抗。

  再堅強的人,也需要一個依靠。

  鼓族,明明是她的家。可是在家裡,她卻覺得自己孤單無助。

  她能依靠的,只是一個外人。

  莫向南沒有說話,只是這樣摟著她,迎著河邊的風,默默地坐著。

  過了許久,任雲舒才抬起頭,看著莫向南。

  看著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男生,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乾淨,明亮。

  不知為何,這樣一雙眼睛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就好像有他在,一切問題都顯得沒有微不足道。

  「抱歉。」

  任雲舒的聲音不再清冷,而是帶著一絲疲倦。

  「我會幫助你解決這些事,查清楚你們族裡的詛咒,我保證。」莫向南道。

  任雲舒沉默著,她忽然很心安。

  因為她知道這個男生的性格。

  半晌,她轉頭看著自己的肩膀。

  莫向南的手,還抱著她的肩膀。

  「噢,我只是覺得你可能需要一個擁抱,那個……剛才……」

  莫向南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謝謝。」

  任雲舒低聲說道。

  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一個男孩子這樣接觸她的身體。

  但奇怪的是,她沒有覺得哪裡不適。

  她不排斥被莫向南這樣一個男生抱著。

  為什麼呢?

  她想不明白。

  曾經的她,一直都用清冷的氣勢封閉了自己,對任何男生都拒之千里。

  也許是因為自己種族血脈的原因,她拒絕去思考那方面的事情。

  五氏族中不乏有各種天賦高超長得英俊的富家子弟追求她,她都很排斥。

  可唯獨眼前這個眼睛純淨的男孩,她沒法排斥得起來。

  這讓她感到一絲慌亂。

  這樣的自己是否會變得軟弱?

  「我該回去了,我爹不知道醒了沒有。」

  任雲舒站了起來,沒有再去看莫向南的眼睛。

  她怕自己陷入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會越想越亂。

  「我跟你一起回去。」

  莫向南並不清楚任雲舒在想什麼,也站了起來,跟著她往回走去。

  「那個長志是誰?」他又問道。

  「他是我二爺爺的孫子,我的一位堂兄。」任雲舒說道。

  「你二爺爺……那豈不是剛才那位老伯的……」

  「是。他和我姐一樣,變得六親不認。」

  莫向南想起了剛才那位氈帽老伯的話,他居然稱呼自己的孫子為「長志大人」,這個種族,罪民的身份,讓所有的親情都蕩然無存。

  這讓他很反感。

  鼓族的血脈制度,十分病態,就像是未開化的古人一樣,仿佛回到舊時代的奴隸社會。

  任雲舒想改變的就是這個病態的異人種族制度。

  ——

  兩人走回到自己房子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前面好像有哀求聲傳來。

  他們往遠處一看,就看見一個穿著華貴衣裳的青年人正站在茅草屋邊,神情淡然。

  這個青年人氣質非常地出眾,就仿佛是一位謫仙下凡,身形翩然。尤其是那雙眼睛,閃閃發亮,就像是浩瀚星辰,讓他更顯俊美。

  這樣的人,出現在茅草屋之間,與四周的破敗荒涼顯得格格不入,這裡到處都很骯髒,黃土雜草,灰塵遍野,多待一刻好似都會玷污了他。

  青年人手裡還提了個袋子。

  那個袋子,正是任雲舒剛才給的氈帽老伯的。

  而他的前面,赫然跪著七八個衣衫襤褸的罪民,有幾個罪民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身上有一些血痕。

  氈帽老頭跪在最中間,不斷地磕頭著:「長志大人,那些東西不是我偷的,是……是雲舒小姐給我的,真的,我沒撒謊。」

  任長志!

  莫向南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皺眉!

  任長志,就是氈帽老伯的孫子!

  也是殺死任雲舒母親的罪魁禍首!

  傳說中的上人。

  他原先以為這些上人都會在那座聖山,沒事不會下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

  「這些東西就是我丟失的!你這個卑賤的罪民,還敢狡辯!」

  任長志朝著氈帽老伯啐了一口。

  儘管他有著出塵的氣質和外表,但是他卻做著粗魯而泯滅人性的行為。

  因為跪在他面前的,是他的爺爺!

  氈帽老伯嚇壞了:「我真沒偷,這是雲舒小姐給我的,長志大人您明察。」

  「你個老不死的!我今天下來本來是要找無故曠工的任濟生,卻發現了你竟然敢偷我的東西,偷了東西還敢不承認!我先抽你一頓!」

  任長志舉起手裡的鞭子,朝著氈帽老伯狠狠地抽了下去!

  他看上了剛才任雲舒送給氈帽老伯袋子裡的東西,要占為己有,索性就誣陷氈帽老伯偷東西,這樣東西也來得光明正大。

  因為他知道罪民是沒有辦法反抗的。

  在這個罪民山上,上人就代表了真相。

  他說哪個卑賤的罪民偷東西,那個罪民就必須有!

  咻!

  鞭子在空中划過一道呼嘯聲,朝著氈帽老頭抽了過去。

  但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再來氈帽老伯身邊,將那根鞭子牢牢地拽住,隨即一隻腳踹了出去,直接踹在了任長志身上,將任長志給踹飛。

  「不可原諒!」

  任雲舒清冷一喝,一腳將任長志踩住。

  她的眼裡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無論是母親的仇恨,還是氈帽老伯被誣陷,都讓她的怒火難以壓制。

  任長志在看到任雲舒的時候,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任雲舒,你膽敢對我動手!你個卑賤的罪民,活得不耐煩了!」

  但任雲舒手裡出現一把匕首,沒有任何廢話,直接朝著任長志的腦袋刺了下去!

  她無法原諒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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