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出租房,他這個房子就在縣一中門口對面,共有三個臥室,分別對外出租,客廳、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共用的。現在因為高考結束其他兩個臥室都是空著的。劉帥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房間,從柜子里拿出一套稍微好點的衣服,說道:「媽,你先休息下,我洗個澡就出來。」便聽秦婉回應一聲:「你去洗吧,我隨便看看。」
秦婉走進他的臥室,房間很小,但很乾淨。大的物件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柜子。床上被單被套都疊的整齊,桌上放著一個快散架的電風扇,幾本書,一個不鏽鋼碗,一雙筷子,桌下面有兩個大箱子,裡面放滿了高中的教材和試卷。秦婉心中感嘆,這麼熱的天,連個空調都沒有嗎?
秦婉打開柜子,裡面的衣服大都已經發舊,變色,變形。衣服下面好像壓著什麼東西,秦婉翻開衣服一看,臉一紅,卻是本小黃書,小黃書旁邊還有一張試卷包著一摞東西,秦婉打開一看,卻是一摞錢,一百五十二十都有,秦婉鼻子一酸,小心的幫他把錢包好,和小黃書一起放回原處,儘量不留痕跡。又來到桌邊,見桌下有個抽屜,便好奇的打開,映入眼帘的是厚厚的一摞筆記本。秦婉拿出其中一本,翻開來看,原來是他寫的日記。隨意翻開一頁,只見上面寫道:
【今天是2012年4月13號,距離高考還剩下58天。前幾天學校組織我們高三學生到市人民醫院體檢,今天體檢結果出來了,我身體其他方面沒啥問題,就是有點貧血。我猜是不是經常沒吃飽才導致的啊,等上了大學就好了,我就能一邊讀書一邊做兼職,這樣就有錢吃飽了。我的胃啊,跟我一起混真的是辛苦你了!唉,現在肚子又餓了,上床睡覺。】
秦婉看的鼻頭一酸,又翻開下一頁,上面寫道:
【今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我正準備去食堂吃飯,曹老師叫我去他辦公室一趟,我心中不安,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都梳理一遍,也沒想到最近做了啥違法犯紀的事。結果到了他辦公室,他卻拿出一個保溫盒,跟我說這是師母做的雞湯,讓我趁熱喝。當我接過保溫盒時,我感動的差點掉眼淚。我一邊喝著雞湯,一邊想著,也許這世界上只有曹老師對我最好了。離高考只有56天了,我一定要加油,高考考出個好大學,我才對得起曹老師,對得起自己。劉帥,你一定行的!】
秦婉聽到洗手間兵兵乓乓的聲音,知道劉帥已經洗好,趕緊擦掉眼角的眼淚,不動聲色的筆記本放回抽屜。隨意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看了起來。劉帥走進臥室,看到秦婉只是在看書,心虛的掃了眼柜子,說道:「媽,我洗好了,咱們走吧。」
秦婉注意到心虛眼神,又覺得有點好笑,一邊跟著出門一邊說道:「等下我們買兩個大點的行李箱,把你這房間裡的重要東西都打包,明天直接空運回京都吧。」
劉帥輕輕應了一聲,一想到明天就要去一個新的環境,心中又有點忐忑不安。
「明天去你曹老師家,我們要準備點什麼,曹老師抽菸喝酒嗎。」秦婉問道。
「曹老師是抽菸的,也喝點小酒。媽,我覺得我們買點菸酒去就可以了。」
「嗯,你放心,我心裡有數。對了,你高中三年,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劉帥臉一紅,連忙說道:「沒有,高中的時候就想著高考了。」說完,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班長曹倩,她是班主任曹老師的女兒,性格開朗活潑,跟自己經常是同桌,自己心中一直暗暗喜歡著她,卻從來不敢表露出來。
「我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爸爸的一個世交好友剛好也誕下一個閨女,你們倆的生日就隔著兩天。當時你爸爸還開玩笑說要給你們兩定個娃娃親。」秦婉說道。
「不會吧,21世紀了還搞這種娃娃親嗎?」劉帥說道。
「那姑娘前幾天我還見過,學習也挺好的,長得也漂亮,過完暑假就要去歐洲讀書,明天她應該也會到你爺爺家,到時候你跟她見見面,聊聊天,你要是看順眼了,我就幫你說道說道,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劉帥從小就自卑,一直都不敢跟女生來往,聽到這話,說道:「她這麼優秀,不一定會看上我吧。」
秦婉停下腳步,看著劉帥,認真說道:「你太爺爺參加過戰爭,建國後被封為將軍,你爺爺從政幾十年,哪怕現在退休了,在政界也極有話語權,你爸爸兄弟姐妹四個,他排行老三,你的兩個伯伯和麼姑也是很厲害的人,他們有的從政,有的從商,都很有影響力。而你母親我麼,這麼說吧,華國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都沒我有錢。」
劉帥聽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卻聽秦婉繼續說道:「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炫耀什麼,而是想告訴你,在國內,任何女孩子跟你成家都是高攀。」
劉帥感覺今日實在太夢幻了,幾個小時前,自己還在工地搬磚,為學費發愁,幾個小時後居然成了首富的兒子,這是電視劇里的劇情吧。
再次回到學校門口的馬路上,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偶爾有陣陣南風吹過,為這個城市帶來了一絲清涼。馬路邊上的人更多了,有老人已經打開音響在跳著廣場舞,有年輕人在路邊喝著啤酒擼串,還有小朋友在追逐打鬧。劉帥在這個小縣城生活了十六年,從未離開過,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可是此刻望著這熱鬧的場面,心中又生出一種感傷,這種感覺就像是高考前的最後一節課,曾經日思夜想要逃離的苦逼高中生涯,真到了說再見的時候,竟又萬分不舍。
秦婉看到劉帥心情低落,說道:「捨不得這個小縣城嗎!」
劉帥輕輕嗯了一聲,說道:「畢竟從小到大都呆在這裡。」
「要不在這附近買個房,你想回來看看的時候就隨時回來。」
劉帥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心想有錢人都是這麼任性的嗎,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不用了,人總是要往前走的。」
秦婉欣慰的笑了笑,小屁孩還裝的挺成熟。
「媽,我們坐個的士去商業街吧。」
「不用,我們有車。」秦婉掏出手機,找到趙秘書發給他的司機號碼,打過去簡單說了下位置,不一會兒,一輛黑色奔馳就開過來停在路邊。司機小劉下車打開後面座位的門,說道:「秦總,公子爺,請上車。」
劉帥聽到公子爺這個稱呼頗為彆扭,看司機小劉應該在30歲左右,接近一米八五的個子。挺陽光的一個人。便笑著說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劉帥吧,公子爺聽著怪怪的。」司機小劉窘迫的看了一眼劉帥,心想我哪敢直呼你的名字啊。
劉帥以前大部分出行都是坐公交車,計程車都很少坐。上車之後感覺內部空間很大,坐墊靠椅很舒服,車內也很整潔。雖然剛剛洗完澡,但現在天氣還比較熱,走一段路之後又流了很多汗,劉帥在座位上坐的筆直,怕把汗水沾到車上。
秦婉看出了劉帥的拘謹,頗為無奈,自己剛剛給他介紹身世,就是想讓他自信點,也許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吧。
「劉帥,我想回到京都之後,還是換回你原先的名字徐康,你看可以嗎。」秦婉說道。
劉帥知道換名字是很麻煩的一件事,要辦各種手續,不過,這些事對於徐家來說應該很簡單吧,於是說道:「沒問題啊。」
「媽,這奔馳車是你的嗎。」徐康問道。
「不是,這是江城分公司的招待車。」秦婉看徐康一直在車內看來看去,便接著說道:「你喜歡這車嗎,不過這車還是便宜了點,後天我帶你在京都買輛好點的車吧。」
「我還是學生呢,開車不太好吧。」
「你不是已經滿了18歲了嗎,我看好多跟你這個年紀的小孩都喜歡自己開車到處跑呢。」
這就是社會階層不同所帶來社會認知的不同,在這個小縣城,哪裡有剛畢業的高中生就開著豪車到處跑的。徐康無奈說道:「那我還沒有駕駛證呢。」
「也對,這個暑假你就把駕照考到手吧,到時候再給你買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