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利州市的兩個案子,紀少龍馬上想到了發生在城東巷小學的事情。
這個事情的性質,跟這兩起案子是一模一樣的。
利州市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那麼也就說明,在江陽市,問題不會好到哪裡去。
心裡一緊,那是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第二天上午。
紀少龍剛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安傑的通知,趙連城書記,要求上午十點,在會議室召開常委會,所有常委,均不得缺席。
按照之前的會議安排,下一次的常委會,應該在下周這個時間,也就是說,這次的常委會,突然提早了一周。
而且這次常委會,趙連城提前表明,是不公開的常委會。
按照以往的經驗,常委會上的內容,是允許江陽市融媒體中心參與的,在會議結束之後,都要以文字的形式,在一些媒體上公布出來的,但是這一次,顯然不允許這樣。
上午十點。
紀少龍來到了會議室。
大概五分鐘之後,所有的領導,都已經到齊了。
趙連城和朱耀武,是兩個人一起進來的,也是最後進來的。
這邊兩人剛剛坐下,朱耀武就說道:「今天首先的議題,是人大那邊,通過了關於譚振業同志擔任江陽市市委委員,副市長的決定,人大的任命,這幾天會下來。」
然後,他看了看市委秘書長陳向漢,說道:「陳秘書長,你把另外一件事,跟大家說一下。」
陳向漢點了點頭,說道:「另外一件事,就是關於城東巷小學發生的暴力事件,經過公安機關縝密的調查,最後的結果,是犯罪嫌疑人李樹金,患有精神疾病,目前李樹金已經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
這樣的事情,應該是由政法委書記來公布的。
沒想到,卻是由陳向漢這個市委秘書長來公布的。
紀少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政法委書記秦大觀。
他的表情有些漠然,顯然,在這件事上,秦大觀並沒有獲得第一手的消息。
陳向漢這邊說完之後,朱耀武接著說道:「這件事的性質,是極其惡劣的,網上也有一定的討論,為了避免民心不穩,書記辦公會上,宣傳部的陳美華同志已經做了表態,在這件事上,一定會有一個正確的輿論導向作用,這次常委會,我們的主要的議題,就是告訴各位,這件事到此為止,該上報的我們會上報,但是關於這件事的討論,正式結束了。」
朱耀武說完之後,眼神掃視了一圈,與此同時,紀少龍也在看,所有人的腦袋都是低著的,在這件事上,大家的意見,出奇得一致,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沒有意見一樣。
「有什麼要說的嗎?」
趙連城突然開腔了。
他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紀少龍,很快又跳開了。
沒有任何人有意見,大家都知道,這次常委會上討論的內容,代表了什麼,都是各懷鬼胎,可是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沒有人願意將天威教的事情曝光出來,因為一旦曝光了,最後的結果,就不是大家能控制的了,誰要承擔責任,現在誰都說不清楚。
朱耀武點了點頭,說道:「關於這件事,我想我不用明說了,這樣的決定,是大家一致做出來的,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雖然談不上同進退共生死,但是意思是差不多的,我希望個別人,在這樣的關口上,不要成為大家的公敵!」
趙連城的話一說完。
有些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紀少龍。
看來,在大家的心裡,已經形成了一個共識,紀少龍是最有可能成為「害群之馬」的那個。
這裡面,或許有大家自己的認為,也有趙連城和朱耀武有心的宣揚。
紀少龍很清楚,他現在已經到了懸崖峭壁的面前了,往前走,是懸崖,往後退,那是偶有人聯合起來,拉成了一堵牆。
一堵密不透風,唯獨不讓他通過的牆。
「行了,那就這樣,散會吧。」
趙連城很滿意地說道。
「等一下!」
紀少龍突然站了起來,說道。
趙連城看著紀少龍,問道:「紀副書記,難道我剛剛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
紀少龍說道:「我能聽明白,我也知道,我已經說服不了各位了,我只是希望各位好好看看你們現在坐的位置,是這張椅子重要,還是你們身後的人重要,各位走進官場是圖什麼,再好好問問自己。」
「紀少龍,你有必要把自己抬得那麼高嗎?你自己什麼目的,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這個事情一旦出了,你是最終的受益者,難道你不是為了你的政治訴求嗎?」
別人還沒說話,宣傳部部長陳美華說道。
顯然,一點沒有給紀少龍面子。
紀少龍看著表情漠然的眾人,點了點頭,說道:「行,行,你們既然這麼想,我紀少龍解釋任何東西,都是徒然,我想,你們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等到事情更嚴重的那天,我看你們用什麼來給人民交代!」
丟下這句話之後,紀少龍便匆匆離開了。
會議室的門,被他狠狠關上了,他是故意的。
紀少龍離開之後,陳美華冷哼了一聲,說道:「什麼東西,當自己是什麼?是神嗎?我就不相信,他紀少龍能不看重頭上的帽子,裝什麼裝?」
話很難聽。
也沒有誰來附和他。
紀少龍的話,在大家的心裡,多少是能引起一些波瀾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畢竟在大家看來,不管什麼,都比不上保住現有的位置,更重要的了。
「行了,別說了,散會吧。」
趙連城嘆了一口氣,第二個走出了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的紀少龍,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沒有一個人,是站在他這邊的,就連紀委書記姜濤,在這件事的選擇上,跟大家也是一致的。
他有些失望。
原本以為這裡面還有清醒的人,看來只是他想太多了。
突然很想喝酒,就想好好地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