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壞消息是什麼?」
紀少龍問道。
安睿嘆了一口氣,說道:「夏北垣病危,現在已經住進醫院了,估計撐不了多長時間了,他要你現在來一趟遠京,他想跟你說幾句話。」
心裡一沉。
他跟夏北垣之間,除了那次要他幫忙之外,幾乎沒有過任何的交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夏北垣病危的時候,居然又是要跟他見一面。
「過年的機票不好定,我過去,或許……」
後面的話,紀少龍沒有說,但是他相信安睿能聽懂。
安睿說道:「飛機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是商務飛機,你只要現在趕到山城市機場,會有專門的人帶你上飛機,到了機場會有專門的人接你。」
看來,無論怎麼樣,也推辭不了了。
一個老人,在臨終的時候要見你,紀少龍也不想推辭。
掛了電話之後,紀少龍便上了蘇戰的車,本來也是要去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紀少龍跟林芷晴說了這些事情,林芷晴還算是通情達理,沒有太多的抱怨。
如果過年見不上的,那可能就要到下一個五一了。
到了山城市機場之後,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紀少龍登上了這架商務包機,飛機優先起飛,沒有一點遲疑。
在遠京機場降落之後,紀少龍怎麼也沒想到,杜以沫會親自來接他。
坐在前往醫院的路上,紀少龍是跟杜以沫坐在一起的。
兩個人算起來,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在紀少龍的眼裡,杜以沫是一個獨立的女人,她能一個人打三個男人,也能柔情似水,比起安然來,杜以沫的命運,也好了很多,她沒有淪為政治犧牲品,能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那在大家族中,的確是一種難能可貴的慶幸。
「你還好嗎?」
紀少龍問道。
杜以沫轉身過來,看著紀少龍,明眸閃動,能看到裡面似乎還殘存著淚花。
大概一年前吧,紀少龍接到了杜以沫結婚的消息,是他跟夏之語打電話中聽說的。
男人不是什麼大家族的,也不是官場的,做一點小生意,但是跟杜以沫卻是情投意合的,這一點,夏之語還是很開明的,任由她自己的去選擇了。
紀少龍原本以為,跟杜以沫還算得上是朋友,結婚的時候,應該會邀請自己的,沒想到,最後結婚的消息,還是自己無意中聽說的。
「我結婚了。」
杜以沫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話。
「我知道。」
紀少龍點了點頭。
杜以沫沒有一點驚訝,似乎紀少龍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奇怪一樣。
她轉頭過去,看著窗外,路邊是閃過的風景,都的匆忙的人群,為了生活而奔波。
「少龍,你喜歡過我嗎?」
這個話,讓紀少龍的心裡趔趄了一下。
說實話,他對杜以沫的感情,還比不上安然的感情,畢竟他跟安然之間,還實質性地發生過什麼,跟杜以沫之間,算是乾淨的。
也根本不存在一絲兒女之情,紀少龍甚至不想知道,杜以沫是在什麼時候,對他動的情。
「以沫,我們……」
「好了,不用說了,我不太想知道答案了,我以前一直覺得很奇怪,安然姐姐既然喜歡你,為什麼不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要排除萬難,跟他在一起,不管前面有什麼阻擋,都應該用力把他們清除乾淨。」
「後來,我明白了,那叫雲深不知處,看風景的人很理智,可是一旦陷入了風景中,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我現在很好,他很疼我,我也喜歡他,只是覺得,跟你總要劃一個句號的,所以我來接你了。」
對紀少龍來說,他跟杜以沫之間,是沒有逗號的,也就不存在什麼句號了。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杜以沫以此能過得幸福,那又何妨呢?
他想起了蘇戰寫在筆記本上的那句話:「好多人代替好多人,好多人忘記好多人。」、
生活啊,就是如此吧。
又是同一家醫院。
當初鍾老死的時候,也是在這家醫院。
穿過了很多焦急等待的人群之後,紀少龍被送進了一間病房裡面。
夏北垣看起來沒那麼糟糕,甚至還是坐在床上的,只有鼻孔裡面,插著一根氧氣管,看到紀少龍進來了,甚至還想站起來歡迎紀少龍,要不是被紀少龍強行按了下去,他還真就起來了。
夏之語看了一眼紀少龍,便走了出去,將病房讓給了一老一少兩個人。
夏北垣握著紀少龍的手,哈哈笑著,問道:「你是不是看我挺精神的,不像個要死的人?」
紀少龍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好像不管說什麼都不對。
夏北垣看到紀少龍沒辦法回答了,笑了笑,說道:「我記得,鍾老好像也是死在這家醫院的,是嗎?」
紀少龍點了點頭。
夏北垣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那個紛亂的年代啊,我們都是同一條戰線的人,那個時候,誰都不在乎什麼利益,大家就一門心思的,想要把這個華夏給搞好,那個時候的條件,真的很差啊,我們這些做領導的,經常還是吃不飽飯,可是現在所有人都吃飽了,吃好了,時間也充沛了,卻變得開始計較了,紀少龍,你說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人心就是如此,可以一起患難,卻不能一起享福,哪裡都沒有問題,只是人性使然。」
「好一個人性使然啊,紀少龍,你跟你的爺爺很像,都很聰明,是天生的為政治而生的人!」
「爺爺?」
紀少龍的心裡驚慌了一下。
按理說,夏北垣和安平林,是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可是夏北垣現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看到紀少龍的表情,夏北垣微微一笑,說道:「我們老了,很多事情啊,都是看在眼裡,但是不說出嘴巴了,有的時候,藏在心裡,反倒比說出來,要更好!」
這個話,其實已經不需要過多解釋了,他的真實身份,夏北垣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