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裡還有半塊餅,給你吃,我們一起堅持下去!」
衛南書的聲音,響了起來。
黑暗中,一隻手從縫隙中穿了過來,手裡捏著一個塑料包裝。
「我知道你沒有吃的了,你也沒有水,這塊餅我用水泡過了,你可以吃,塑料包裝里,也裝了一些水,你要堅持下去,你的暖暖還在等你!」
紀少龍伸手接過了那個塑料包裝,鼓鼓囊囊的,能感覺出來,裡面是一包水。
原來她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動靜,是在裝水。
那個水龍頭的水,是一滴滴滴落下來的,她需要舉著這個塑料包裝,等很久很久,才能將這個小小的包裝袋給裝滿。
他要活下去。
所以,他還是接過了那個塑料包裝,將那半袋子水喝了下去,這一點點水,能再讓他堅持很久。
「你怎麼知道暖暖?」
紀少龍問道。
衛南書說道:「因為你睡著了之後,一直在喊林芷晴和暖暖這兩個名字,我想,他們應該是對你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對嗎?」
「對,他們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也是我虧欠最多的人……」
兩個人,咬著牙,又堅持了很久很久,紀少龍一直在鼓勵衛南書要堅持下去,他答應衛南書,等到她開學的時候,他親自送她去遠京大學報導。
就這麼互相鼓勵著,紀少龍和衛南書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壓在下面三天半的時間了。
地面的救援,從來沒有停止過,可惜,因為上面的石塊太多了,不敢使用大型的器械,因為一旦那樣的話,會引起再次塌方,所以,黃岳平指揮手下,徒手搬運這些石頭,但是無奈,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專業的救援隊員給出來的意見,可能需要七天的時間。
七天,紀少龍不太可能能堅持七天。
黃岳平沒有辦法,只能將紀少龍被困的消息傳了出去,請求老百姓的支援,誰也沒想到,那些老百姓知道被困的人是紀少龍的時候,全部都自發趕了過來,幫助軍人開始搬運石頭,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一道微弱的光,終於在紀少龍和衛南書的縫隙中,亮了起來。
「找到了,找到了……」
有人興奮地喊了起來。
可是此時,遇到了一個問題。
兩個人只能救一個人。
兩人之間,橫亘著一道橫樑,如果把紀少龍救出去,就要把橫樑上的石塊搬開,那麼橫樑就會壓向衛南書的那一邊,如果把衛南書就起來,同理橫樑會壓向紀少龍的那一邊。
如果用吊機將整個橫樑吊起來的話,怕此時脆弱的橫樑,會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
眼看著人已經能救到了,卻遇到了這樣的變故。
黃岳平蹲在廢墟上,把這個消息告訴紀少龍的時候,他的心裡,也是沉了一下。
這或許是一個艱難的選擇,無論怎麼樣,誰都是希望活下去的,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怕死的。
天空突然飄起了濛濛細雨。
大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也是有些陰沉的,不管誰的命都是命,你救起一個,意味著要殺死另外一個,沒有人敢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救她,她是祖國未來的希望。」
紀少龍微弱的聲音,從縫隙中傳了出來。
「少龍……」
黃岳平有些哽咽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岳平,聽我的,救那個小姑娘。」
紀少龍的聲音不算大,但是靠的近的救援隊員,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黃岳平知道紀少龍的脾氣,只能是點點頭。
他問道:「通信已經恢復了,你要不要給芷晴和暖暖打個電話?」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不用了,說什麼都會讓她們難過,岳平,你幫我告訴暖暖,他的爸爸是個英雄,好嗎?」
「好,我會幫你轉告的!」
事不宜遲,不能再拖延了,餘震還在繼續,搞不好,會發生二次事故。
黃岳平站了起來,對著那個廢墟敬了一個禮,眼眶已經濕潤了。
很多參與救援的戰士,眼眶也濕潤了。
「不行,我們不能讓紀副書記就這樣死了,鄉親們,我們上,我們用手給他們撐著,我就不相信了,整個江陽市,還救不下唯一一個為我們著想的好領導!」
人群中,有個中年人喊了一聲。
「好,我們用手抬!」
有人跟著附和了起來。
接著,這個聲音慢慢傳開了,無數的人,朝著上面沖了過來,一個動手,後面的人也跟著動手,大家用自己血肉之軀,抬起了那根巨大的橫樑,所有人一起用力,那根跟蹺蹺板一樣的橫樑,慢慢有了鬆動,因為四周都是老百姓抬著,所以沒有向任何一邊傾覆下去。
「救人,快救人!」
黃岳平一聲令下,兩邊的人一起用力,將衛南書和紀少龍,一起從橫樑的下面給拖了出來。
轟隆一聲。
所有人一起抽手。
那跟橫樑,重重壓了下去,將剛剛兩個人躺的地方,完全給壓垮了。
紀少龍和衛南書,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四天的時間,整個江陽市的救援工作,已經得到了初步的環節,逐步恢復了電力,供水,醫療,通信……
來自全國的救援物資,已經抵達了江陽市。
來自全國的救援人員,已經在江陽市各個角落展開了救援。
紀少龍在醫院裡面躺了整整一天,才算甦醒了過來,當著聞著這個帶著藥味的空氣的時候,才知道劫後餘生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紀少龍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熟悉的人,就坐在床沿上,正是林芷晴。
她的眼神里,沒有嗔怪,只是多了一些心疼。
「你怎麼不罵我?」
紀少龍問道。
林芷晴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我的男人,知道家裡還有我跟女兒,所以他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既然是救人,那就沒什麼好責備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來醫院了,我也習慣了!」
林芷晴的話,讓紀少龍也笑了起來,可是他並不知道,在他昏迷的這一天時間裡,林芷晴已經哭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