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天到了上班的時間,就會有人向我發難了。」
紀少龍突然說道。
孫新立也馬上嚴肅了起來,問道:「事情會嚴重到什麼程度?」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目前還不能確定,你先做一件事,聯繫一下司空見,讓他仔細查一下,嚴光明跟孫辛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孫新立點了點頭,快速跑開了。
紀少龍在床上坐了下來,也不管身上流了多少汗了。
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跟當時丁家的那件事,太過於雷同了,甚至於比之前的那件事,還要布置嚴密,幾乎能按照他的思緒去安排整個計劃。
讓他一步一步,順著他們安排的方向走了進來。
當初紀少龍想過,設計坑害丁家計劃的人,應該是嚴光明,可是現在想想,又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嚴光明設計不出來這樣的計劃,可是如果不是嚴光明,又會是誰呢?
到底是誰對他這麼了解,能精確地計算到他遇到了什麼問題,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不對,不對,這件事跟孫辛是沒有關係的,如果高守才真的是無辜的,那麼孫辛一定也是他們設置出來的那個點,問題出在……出在彭娟的身上。」
紀少龍喃喃說道。
一瞬間,紀少龍突然想通了。
他馬上打了司空見的電話,讓他改變方向,不要查嚴光明跟孫辛之間的關係,而是要查嚴光明跟彭娟之間的關係。
司空見得到方向之後,馬上就去做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到了上午九點。
紀少龍剛剛趕到辦公室,彭娟的電話就來了,讓他去一趟書記辦公室。
紀少龍趕到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彭娟,劉宏計,還有紀委書記尹正已經坐在辦公室里了,一臉的陰沉,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紀少龍一走進來,彭娟就擺著臉站了起來,對著紀少龍說道:「紀部長,告訴你一個消息,高守才昨天晚上自殺了。」
紀少龍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自然不會太驚訝。
他說道:「兩個小時前,我已經聽說了。」
尹正有些氣憤地說道:「紀部長,當初書記辦公會已經決定了不對高守才進行雙開,你非要挑頭,組織部搞了一個雙開,搞得我紀委只能跟上,當時彭書記一再說了,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現在怎麼樣,我這邊剛查清楚,那邊就自殺了,你讓我怎麼辦?」
兩個月的時間裡,所有人對紀少龍都很友善。
給予了他很多的幫助。
可是現在,尹正已經在怪紀少龍了,原本的那份友善,此時已經不見了。
市長劉宏計情緒顯然沒有那麼激動,淡淡說道:「紀部長,關於這件事,你做得的確過於武斷了,組織部挑頭這件事,本就不符合程序,現在事情查清楚了,你應該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了。」
此時的紀少龍,心裡多少是有些怨憤的。
當初組織部上報上去的時候,不管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其實都是簽字通過的,可是現在出了事情了,所有的責任,都要自己來承擔了。
不過,這樣的情況在官場,其實是很普遍的,槍打出頭鳥,偏偏紀少龍就是那個出頭鳥。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我想去看一下資料,高守才的死,其實是有蹊蹺的,我進過看守所,我也知道看守所就醫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流程,高守才在看押期間,即便是做手術,也不可能會解開手銬的,而且現場的警員,醫生,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避免這件事的發生?」
「紀少龍,我對你太失望了,你剛來江陽市的時候,我各方面照顧你,現在怎麼了?出了事情了,你要把責任推卸到監管支隊的身上去嗎?如果不是你當時挑頭雙開高守才,他會選擇跳樓嗎?」
彭娟有些情緒激動地說道。
這邊彭娟的話音剛落,她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臉怒氣的孫辛,站在門口,快六十歲的年紀了,紀少龍也見過那麼多次了,這是他怒氣最盛的一次,臉上青筋暴起的樣子,衝到了紀少龍的面前,直接對著紀少龍的臉,就是一拳打了過去。
「紀少龍,你個混蛋!」
那一拳過來,紀少龍原本是可以躲的。
可是他沒有。
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紀少龍的臉頰上。
往後踉蹌了幾步之後,孫辛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淚花,他拽住紀少龍的衣領,吼道:「我說過多少次了,高守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非要雙開,你算個什麼東西,要你來挑頭?」
那聲音,大到整個走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對不起!」
紀少龍只能說這個了。
孫辛吼道:「對不起?人都死了,你說個對不起有用嗎?有用嗎?人還能救回來嗎?那是一條命啊,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孫辛的話,振聾發聵,句句說到了紀少龍的心坎上。
紀少龍真的有些內疚了。
一次錯誤,害死了一個人,雖然還是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可是蹊蹺歸蹊蹺,高守才死了,這是事實。
「我決定,以市委的名義,暫停紀少龍同志組織部部長的工作,各位沒有意見吧?」
彭娟站了出來,用很嚴肅的口氣說道。
劉宏計原本是坐著的,也跟著站了起來,說道:「我同意!」
紀委書記尹正也接著說道:「我也複議!」
一下子,已經三名常委同意了。
紀少龍是市委委員,常委,組織部部長,他的人事任免權,是在省委組織部,但是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幾名常委共同通過的情況下,是可以臨時罷免某些人的職務的。
現在一把手二把手都通過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孫辛的身上。
孫辛甩了一下袖子,指著紀少龍說道:「你呀,你呀……你真的是……」
後面的話,孫辛沒有說下去,而是氣呼呼地離開了彭娟的辦公室。
紀少龍用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
市委書記彭娟桌子上的那台紅色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