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有的時候很複雜,複雜到你永遠都猜不中領導們的心思,有的時候,又很簡單,簡單到任何一個理由,都能讓你被擼掉。
此時的周治國,一句辯解的話都不敢說,因為不頂撞坦然接受的話,他的下一段任職,還能好一些,如果頂撞了,搞得夏季不開心,那就真的不一定了。
「夏書記,現在是交通安全大檢查的關鍵時期,這個時候把周書記給下了,那霞光縣的政法委工作,豈不是……」
孫娜第一次發言,她心裡認為這件事,還有緩和的餘地,想幫周治國再努力一下。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夏季又擺著一個臉了。
她不敢繼續說下去了,會議室里的氣氛,如果掉一根針在地上,恐怕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為了保證交通安全大檢查的順利進行,市委也經過了細微縝密的研究,認為在政法工作上,必須要與時俱進,採取創新思維,所以市委決定,在政法委書記這個職位上,考慮安排一位年輕的,學歷高的書記下來,以提高執行力。」
話到了這裡,基本上大家也能判斷出來,在新任政法委書記的職位上,市里已經做出了統籌安排了,簡單來說,人選已經確定了。
看到沒有人發言,夏季很滿意,他又敲了敲桌子,看著孫娜,問道:「孫書記,你們縣委,是不是有個遠京大學的高材生,名字叫紀少龍的?」
孫娜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沒腦子的常波,這個時候本來不應該他說話的,沒想到,他把話給搶了過去,說道:「報告夏書記,因為馮國濤的事情,紀少龍已經被開除了。」
這話一說,孫娜就把手捂著額頭了。
都說常波是草包,果然不假,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明朗了,他還在那插嘴,這不是找罵是什麼,聯想到今天白天鍾老過來看紀少龍,再不明白,簡直就是豬腦子了。
「胡鬧,真是胡鬧,馮國濤是死於心肌梗塞,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夏季吼了起來,看得出來,那是相當生氣。
常波馬上說道:「可是,這是……」
他本來想說,是市委下的命令,這才想起來,其實沒有人真正下過這樣的命令,所有的事情,都是走的組織程序,而且馮國濤的這件事,屬於一種默認,需要一個人來背鍋,而紀少龍就成了背鍋的對象。
官場上,有些事情的處理就是這樣,需要下面的人去領悟,沒有一個領導真的會告訴你,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處理好了,功勞歸上面,處理不好,責任就是下面的人,這不算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紀少龍在哪裡?」
夏季突然問道。
孫娜馬上看了看自己的秘書,女秘書會意,馬上跑了出去,給紀少龍打電話去了。
三分鐘之後,那個女秘書回來了,告訴孫娜,紀少龍的電話打不通,聯繫不上。
夏季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第三次用手敲了敲桌子,吼道:「我給你們半小時的時間,這半小時裡,你們就給我坐在這,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讓紀少龍馬上到這個辦公室來報導!」
這算是很嚴重的命令了,一次會議,夏季敲桌子敲了三次,曾經在安德市委有一個傳言,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就是夏季敲桌子的次數越多,說明這件事越嚴重。
此時大家的心裡,都已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孫娜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室,拿出手機,給公安局許晨龍打了一個電話,命令許晨龍,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紀少龍,並帶到縣政府會議室來報導。
不光是孫娜,其他的幾個常委,也給自己的人打了電話,讓各部門動員起來,迅速找到紀少龍。
一時之間,大街上很多警車突然開了出去,不少已經躺下來的各部門官員,也都從床上爬了起來,緊急穿了衣服出門了,誰都想第一時間找到紀少龍,算是立了一個很大的功勞了。
或許,只有紀少龍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已經成了霞光縣的熱門人物了。
自己在酒吧里喝著酒,而外面已經翻天了。
出門都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紀少龍的手機,早就沒電了。
在吧檯上,要了一杯啤酒,紀少龍看著眼前的燈紅酒綠,不知不覺,已經第二杯下去了。
「帥哥,你是一個人啊,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啊?」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紀少龍轉身一看,只見一個穿著很少的女人站在身後,身材不錯,該凸的地方凸,該大的地方大,臉蛋畫了很濃的妝,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很精緻。
一看就知道,這是酒吧里的陪酒小姐了。
紀少龍苦笑了一下,說道:「喝酒可以,但是我可沒錢給你,你看看我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個有錢人啊。」
那個美女一聽,憋了憋嘴,來了一句:「晦氣,窮人也來酒吧喝酒,不知道咋想的。」
聲音不大,卻足夠紀少龍聽清楚了。
現實就是這樣,酒吧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沒錢的人,也只有看看的份了,一杯啤酒二十元,對紀少龍來說,的確已經是高消費了。
那位美女剛剛走了沒多久,紀少龍喝光了杯子當中的最後一口救,付了錢,剛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就把他給攔住了。
昏暗的燈光下,嘈雜的音樂聲中,紀少龍還是看清楚了,站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常勇,那個被停職的縣醫院的醫生。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沒想到還真是紀秘書啊,紀秘書來酒吧喝酒,還真是稀客啊稀客……」
常勇奚落了一句,一招手,遠處又過來了一個人,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過來的人,居然是莊嚴。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扯到一起來了?
「莊嚴兄,你的老朋友也在啊,你們就不準備喝兩杯嗎?」
常勇提高了嗓門喊道。
莊嚴也是看清楚了紀少龍,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來,說道:「喲吼,這不是紀秘書嘛,怎麼了?現在也淪落到借酒消愁的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