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被帶走之後。
會議室里，一片安靜，本來以為所有人都會討論的。
可是並沒有，大家的心裡，都有些沉重，因為大家都是紀律部門工作的，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工作，都是知道廉潔自律的，肯定要比一般人，更加克制一些。
之前，出了一個副書記貪污受賄的事情。
這次沒過去多久，一個大家敬重的副書記，害死了自己的同志，大家的心裡，都有些壓抑，有些難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
能感受到憋屈的人，說明他對黨是忠誠的。
在紀委的審訊室里。
苗青已經被固定在椅子上了，這個房間，他很熟悉，一直是他審訊犯人的地方，而現在，他成了被審訊的那個人。
他的對面，坐著齊燕，還有紀少龍。
紀少龍很清楚，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突審苗青成功，因為苗青被抓的消息，始終是要泄露出去的，一旦被泄露，那對方一定會採取行動，現在還不清楚，這個苗青，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
看著苗青現在頹廢的樣子。
紀少龍說道：「苗青，我一直沒想到是你，是有原因的，那是因為，在王浩的事情上，我覺得你是一個感恩的人，他當年幫助過你，讓你銘記了一輩子，這樣的人，再怎麼壞也不會壞到哪裡去的，而且你這輩子都做的紀委工作，你拉下馬的官員，也不在少數了，我承認，我看走眼了。」
苗青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顯然，他並不想直接認輸。
紀少龍站了起來，走到了苗青的面前，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了他，因為他知道，苗青的菸癮很大。
點著了煙，苗青抽了一口。
吐了一口煙，說道：「我承認，我就是那個內奸，沒什麼好隱瞞的，說了就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
一根煙，就讓苗青鬆口了？
並不是，他深知，很多東西是瞞不住的，他辦了太多的案子了，大多數的人想要隱瞞，諸侯還是被查到了。
一開始不說，是因為心理還在抗拒，可是現在，他想通了。
他夾著煙，抬起頭來，問道：「其實，今天根本沒有行動，也沒有任何進展，對嗎？」
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因為我們確定了紀委肯定是有內奸的，所以，必須要除掉才能行動，不是嗎？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苗青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在廁所發簡訊，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們在廁所裝了監控？」
紀少龍笑著搖搖頭，說道：「這種事情，我還是不會做的，其實收手機的時候，我們並不確定，你們的身上有幾部手機，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讓陳煜去翻你們的手機，尋找蛛絲馬跡，利用開會長的時間，讓陳煜尋找手機上的破綻。」
「我所謂的行動，並不是讓你們急著去發簡訊，露出破綻，而是我想從你們的臉上看到破綻，可惜，你對這些高科技產品，並不熟悉，你用電話手錶發的簡訊，被陳煜看到了，於是，我們就找到你了。」
苗青也沒想到，是自己的失誤，導致了自己被抓。
長吁了一口氣，又抽了一口煙，說道：「好吧，是我的錯，我認了，既然被抓了，我也認命，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紀少龍還沒開口，齊燕馬上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背叛組織，苗副書記，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榜樣，一直都是，我記得我剛來市紀委的時候，您還是我的師傅，不是嗎？為了錢？還是為了權？」
苗青冷冷笑了一下。
說道：「錢我看不上，一點都看不上，在我看來，夠用就行，我辦理過太多太多的案子了，所有人貪污了很多很多錢，最後的結果呢？這些錢都不敢用，最後換來的只有牢獄之災。」
「如果不是為了錢，那肯定就是為了權了。」
紀少龍在一旁說道。
苗青看著紀少龍，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頓了頓，說道：「我在紀委工作了幾十年，一直以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被我拉下馬的人，數不勝數，我自認為，在紀委，沒有比我更出色的人了，老書記走了之後，我想過自己會是紀委書記的人選，可是沒想到，這個官場並不如我想像的那樣，最後是你空降了，一個從來沒有辦案經驗的人，居然空降下來，做紀委書記，這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
苗青說的，就是現實。
很多人兢兢業業了一輩子。
到頭來，沒有人看到他的功勞。
但是那些不做事，或者不會做事的人，卻是平步青雲，官運亨通，這一點，不光是在官場，在職場中，在很多很多現實中，都是這樣。
那種成績不被認可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換位思考的話，其實誰都能明白的。
「苗青，我沒有辦法反駁你說的話，我們談現實，不談大道理，我希望你清楚一點，這種情況，既然是現實，那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但是，這並不是你犯罪的理由，我知道，對方一定承諾，只要你做了這些事情，你就能得到什麼，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即便真的讓你做到紀委書記，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坐在紀委書記的位置上，你會心安理得嗎？」
紀少龍說道。
苗青不屑地說道：「那又怎麼樣，身處高位的人，有幾個是乾淨的？」
紀少龍擺擺手，說道：「你說的話，我依舊承認，可是張橋是無辜的，你害死了他，破壞了一個家庭，難道你就不做噩夢嗎？」
這個話，終於起到了效果。
他不說話了，沉默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手上的煙已經燙手了，他才有些清醒過來，說道：「再給我一根煙好嗎？」
齊燕拿了紀少龍放在桌子上的煙，又遞了一根過去。
又是抽了一口，苗青說道：「我跟張橋，共事了很多年了，他是一名優秀的紀委幹部，也是我值得信任的朋友，這件事上，我對不起他，真的，一點都對不起他，可是，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幹，真的沒想到啊……」
聲音還是沉穩的。
可是，眼眶卻是紅了。
「指使你的人，是誰？」
紀少龍問道。
苗青說道：「是有物集團的副總，梁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