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狐要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她的槍口轉移了,突然對準了土狼。
土狼不愧是訓練有素,在白狐開槍的那麼一瞬間,身形一動。
槍響了,可是血也噴了出來,她射中了土狼的肩膀,土狼瞬間倒在了地上,這個時候,白狐動作很快,在槍響的一瞬間,丟掉了槍,朝著前面一撲,撲倒了莊嚴。
白狐的人也動了,有些人開始反抗了,幾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四處都是槍聲響了起來。
紀少龍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捂著耳朵,把頭栽在地上,能聽見子彈在身邊呼嘯而過的聲音,還有打在地上,打在樹上的聲音,很清晰,那是死亡的聲音。
就在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他被拉了一把,他跟著站了起來,看到白狐拉著他往前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反正就是跑了,幾個人,一邊反擊一邊後退,身邊不斷有人倒下來,一直跑到了森林的深處。
這裡是密林,天色也漸漸黑了,所以,外面追擊的人,慢慢甩遠了。
只剩下了三個人,只有他,莊嚴,還有白狐。
可是莊嚴趔趄地跑了一段時間,還是倒了下來,這個時候,他和白狐才看到,莊嚴的腹部中彈了,他的手其實一直捂著腹部,但是血早就流了一路,他的臉色也很蒼白,很虛弱,喘著粗氣。
「我走不動了,也跑不了了,你們走吧,我來拖住他們。」
說完,掏出了一把槍,對著前面走過的路。
白狐眼淚下來了,她想把莊嚴從地上拖起來,可是莊嚴根本站不起來了,他用力推開了白狐的手,說道:「對不起,我剛剛用槍指了你,是我的錯,我沒有辦法彌補,我已經死定了,你們跑吧,能活一個,算一個。」
白狐當然不捨得,可是不管她說什麼,莊嚴就是不答應了,而且,能夠看出來,莊嚴的眼皮已經有些耷拉了,他挺不住了。
沒有電影畫面中中彈之後的倔強,撐不住就要死,這就是事實,顯然,莊嚴撐不住了。
他咬著牙,對著紀少龍吼道:「紀少龍,你特麼的給我滾過來。」
紀少龍從沒這麼聽話過,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莊嚴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紀少龍,老子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可是說來……」
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用手擦乾,繼續說道:「說來也是挺可笑的,沒想到老子死的時候,你居然在旁邊,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我的女人,白狐,她以後會被她的主人追殺,你是官,也是個好官,你要給我保護好她,如果你做不到,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聽到了沒有?」
紀少龍沒答應。
莊嚴又用力吼了一聲,嘴巴里,帶著鮮血噴了出來。
「聽到了沒有!」
紀少龍終於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我保證,保護好她!」
聽到這句話,莊嚴笑了,滿身滿臉的血,笑了。
他眼神繾綣地看著白狐,用很虛弱的聲音說道:「我一生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是唯有你,我希望有……」
「來生」兩個字,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他就坐在那裡,頭栽了下來,手也滑拉了下來,死了。
白狐呆住了,眼淚婆娑。
她努力咬著嘴唇,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哭出來。
「走吧,我們走吧。」
紀少龍拉著白狐的手,拽著她想要離開。
白狐也是猶豫了一下,從脖子上,取下來了一根銀色的鏈子,塞在了莊嚴的手裡,用他的手去握緊,然後跟著紀少龍跑開了。
可是,莊嚴已經死了。
那跟鏈子,他又怎麼能握得住。
兩人跑遠之後,那根鏈子,又滑落到了地上。
那個夜晚,對於紀少龍來說,真的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他們兩個,都不認識這個樹林的路,在又冷又餓又累中,他們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終於,他們看到了一條山下的公路。
想要去攔車,沒有一輛車願意停下來,還算他們運氣好,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遇到了一輛拉木頭的拖拉機,那個老伯,允許他們上了車,到了附近的鎮子上。
那個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了。
鎮子上沒有酒店,只有那種相對很破的旅館,兩人住進去的時候,要身份證,紀少龍是隨身帶著身份證,白狐沒有。
所以,只能開上一間房。
因為在二樓,紀少龍進去之後,白狐身手敏捷地翻進了窗戶,也進了房子裡面。
到這裡,兩個人才算是脫困了。
紀少龍趕緊找出電話,給家裡報了一個平安,因為林芷晴和姐姐是知道他今天要回去的,沒到家,肯定會著急。
報了平安之後,他放下了手機,他知道,他一直拿著手機,白狐是會害怕的。
也許是剛剛經歷了摯愛的人的死,白狐坐在床邊上,捂著腦袋,不想說話,紀少龍進了那個破敗的衛生間裡,將自己手上的血跡給洗乾淨,走出來的時候,拿了一條熱乎乎的毛巾,遞給了白狐。
白狐有些眼神漠然的接過毛巾,擦了擦手,她想哭,又哭不出來。
旅館裡面,有兩盒泡麵,紀少龍燒水泡了面,拉過來一張很小的茶几,在白狐的面對坐了下來,把方便麵推到了她的面前,說道:「吃吧,我猜你並不想餓著肚子跑路。」
白狐猶豫了一下,突然接過了泡麵,狼吞虎咽吃了起來,紀少龍分明看到,她的眼淚,也落在了泡麵裡面,就這樣,她很努力地將一盒方便麵吃了下去,連湯都喝得很乾淨。
吃完之後,她擦了一下嘴巴,看著紀少龍,說道:「問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紀少龍心裡的確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他也知道,此刻問這麼多的問題,有些不太合適,畢竟白狐剛剛失去了摯愛。
雖說人不能過於殘忍,可是紀少龍還是沒忍住,想了想,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