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龍,你要借錢啊?我可以借給你啊,你要多少啊?」
莊嚴顯然是剛剛聽到了他跟林芷晴的對話。
姐姐紀菲明天要化療,醫生說到明天早上再不交錢,就只能把他們趕出去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姐姐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要五萬!」
為了姐姐,紀少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誰能借給他錢,他就能救得了姐姐。
整個宴會廳里的人,幾乎都聽見了,朝著這邊看了過來,對著紀少龍指指點點。
他故意大聲說道:「要多少錢?」
「五萬!」
「五萬啊?不多不多,不過呢,錢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看在咱們大學同學還是一個寢室的份上,不幫你也說不過去,就這麼直接給你呢,我心裡也不舒服……」
說完,他朝著吳潔招招手,接過了一個黑色的大皮包,從裡面一下子掏出了五沓錢,放在了地上,然後指著桌子說道:「我也不為難你,如果你能不用手,將地上的錢放到桌子上,這錢就是你的了,而且我一分錢不要你還。」
不能用手,只能用嘴了,莊嚴的意思很簡單,他想讓紀少龍像狗一樣跪在地上,然後將地上的錢,一沓一沓叼起來,讓紀少龍在所有人的面前出醜。
紀少龍環顧了一下四周,整個宴會廳,上百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這可是林鎮長的五十大壽,來的人,都是芙蓉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紀少龍真的把地上的東西給吃了,那丟的不僅僅是他的臉,還有林遠峰的臉。
但是,如果他要的話,那姐姐的命,就保不住了。
權衡之下,他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蹲了下來,指著那沓錢搖了搖頭,說道:「莊嚴,我做不到,但是如果這些錢放在桌子的中間,我能不用手把他們放到地上去!」
莊嚴狡黠的眼神動了動,看了看那張大圓桌,放在桌子的中間,紀少龍是不可能用身子去蹭下來的,還是只能用嘴,反正只要讓他出醜,這錢就花的值。
打了一個響指,主動蹲了下來,將那五沓錢,整齊地擺放在了桌子的中間,戲謔地說道:「來吧,下面看你表演了。」
紀少龍微微一笑,直接走過去,把錢拿了過來,對著莊嚴說道:「你看,我沒用手,就將錢從地上拿到了桌子上,所以,這五萬塊錢,是我的了。」
全場爆發出哄堂大笑。
「你……你耍賴……」
莊嚴氣得吼了起來,紀少龍揚了揚手裡的錢,說道:「莊公子,現場這麼多人,你說過你的話,可別反悔啊,莊公子一言九鼎,要是為了這五萬塊錢丟人,太不值當了。」
莊嚴還想說什麼,被身後的人拉了一下,轉身一看,居然是侯青山。
趁著沒人注意,侯青山在莊嚴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莊嚴得意地笑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對著所有人說道:
「我莊嚴,哪裡是會耍賴的人,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這位同學,不對,應該是林家的乘龍快婿,想必在場的諸位,大多數都是認識的,紀少龍,遠京大學的高材生,我的同班同學,我記得當年在遠京大學,有位老教授說過,古有諸葛臥龍,今有霞光少龍,你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紀少龍,有多風光,有多牛逼……」
莊嚴說的是實話。
遠京大學是國內最頂尖的高等學府之一,而紀少龍,憑著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這所大學,大學四年,紀少龍便是遠京大學的神話。
遠京大學有一位知名的老教授,是說過這句話,他甚至還說過,得少龍者得天下,雖然是有些誇張,但是足以證明,當年的紀少龍,是何等的一位風雲人物。
可惜,為了姐姐的病,紀少龍回到了芙蓉鎮,考了當地的公務員,算起來,今天應該是出面試結果的日子。
「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傷仲永》的故事吧,這個紀少龍呢,跟裡面的仲永也差不多,讀書的時候是神話級的人物,好像在遠京的大學的時候,有人送他一個外號,叫臥龍,現在看看,不過是一條毛毛蟲而已。」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莊嚴的話給逗笑了,而紀少龍的,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起伏,這樣的話,他已經聽得太多太多了。
「林鎮長來了」。
有人突然喊了一聲,全場的喧譁,頓時安靜了下來,林遠峰一家人,出現在了門口。
走在最前面,也是剛剛說話的那個人,便是芙蓉鎮鎮長林遠峰,挽著他手臂的,正是林遠峰的妻子,鎮計生辦主任沈雪琴。
本來是林遠峰的大壽之日,誰能想到,自己家的女婿,居然被眾人圍著鬨笑,林家人的臉面,本來應該是兜不住的,可是在林家人的眼裡,看著地上的紀少龍,分明是在看一條狗。
紀少龍根本不理睬這些,他將錢強行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搞得鼓鼓囊囊的,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低著頭想要走出宴會廳。
「等一下!」
身後傳來的,是沈雪琴的聲音,她一臉嚴肅,看著根本沒有回頭的紀少龍,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當初你跟我們家芷晴結婚,是給老太太沖喜的,結果老太太還是死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所有的親朋好友也都到場了,我替芷晴宣布一聲,你們兩個的婚姻,就此結束了,明天有空,去一趟民政局,把離婚證給辦了。」
紀少龍的嘴唇動了動,他的眼前,正是林芷晴,此時的林芷晴,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站在門的旁邊,好像所有的事情,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林芷晴,這也是你的想法嗎?」
紀少龍終於開口問道。
沒等林芷晴開口,沈雪琴走到了他的旁邊,說道:「紀少龍,我們林家養了你三年,當初也幫你安排過工作,你姐姐的病,也是我們花錢治的,事到如今我們林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也沒資格再質問我們家芷晴什麼了。」
紀少龍冷笑了一下,今天是林鎮長的五十大壽,有些話,他真的是不願意說出口,所謂的養了三年,紀少龍在林家,根本沒住過幾天,也沒吃過幾頓飯。
所謂的安排工作,就是給他一千塊錢一個月,讓他在林家打掃衛生,比起保姆來還不如。
姐姐的病,除了那結婚沖喜的十五萬,他們沒有拿出過一分錢。
無非是在這麼多外人的面前,博一個好名聲罷了。
「行,我知道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剛要離開,莊嚴大聲喊道:「慢著!」
紀少龍站住了腳步,只見莊嚴又走到了他的面前,說道:「有一個好消息,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告訴你,你知道今天縣委丁書記為什麼要過來嗎?因為他是過來看我的,我是新任的縣委第一秘書,聽說你也參加了公務員考試,對於這個結果,紀少龍,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莊嚴的臉上,充滿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