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馬懷清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人群,已經自動往後退了,現在他已經站在前面了。
馬懷清陰沉著臉。
本來他是不想說話的,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說話了。
雖然已經從高位上退下來了,馬懷清的威勢還是在的。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走到了紀少龍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大家不要都看著我哈,我今天是來陪紀小友喝酒的,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紀小友,我回酒桌上等你哈。」
說完,在警衛的陪同下,直接走出了包廂的門。
身居高位的人,處理事情的手段,還真是別人學不來的。
至少這一刻,紀少龍學到了。
馬懷清似乎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該說的,又好像都說了,用輕鬆的語言,表明了跟紀少龍之間的關係,也表明了跟紀少龍之間的親密程度,也似乎告訴了所有人,紀少龍是我撐腰的,你們若是不把我放在眼裡的話,跟紀少龍隨便鬧吧。
馬懷清一走。
俞明洪也跟紀少龍笑了笑,跟了上去。
楊澤恩和馮承光,也分別跟紀少龍打了一聲招呼,離開了這個宴會廳。
此時,坐在地上的藍春利早就睡著了,整個人一半身子躺在桌子底下,另外一半在外面,哪裡還有半分市委書記的樣子。
只有餘揚,在巨大的壓力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這樣的氣氛,終究是要打破的。
左青走到了一張桌子前面,本來想要拿起一杯酒的,可是愣了愣,又拂袖離開了。
也用一個行動,表面了他對在場所有人的不滿意。
回頭來看,現場很多的人的額頭上,都已經開始冒汗了。
領導們可以一走了之,紀少龍不行,他拿過了一個杯子,倒滿了酒,對著所有人說道:「今天是藍書記上任的日子,我紀少龍因為好兄弟結婚沒有到,該罰的三杯酒,還是要罰的。」
說完,當著所有人的面,連續倒了三杯酒,又連續灌了下去。
周鎮和許晨龍也馬上跟著鬧了起來。
大家知道,這樣的氣氛終究是要緩和下來的,也都一個個做起了和事佬,宴會廳的氣氛,漸漸又熱鬧了起來。
作為主角的藍春利,現在已經呼呼大睡了,那麼接下來,就是陪同客人余揚的時候了。
有了台階,余揚自然也要下的。
喝了幾杯之後,佯裝有些不勝酒力了,找了一個藉口,離開了天晴大酒店。
余揚一走,藍春利也被他的秘書給抬走了。
這麼一場歡迎宴,便不歡而散了。
紀少龍回到了蘇戰那邊,又陪著幾位領導喝了幾杯,馬先生畢竟年紀大了,第一個立場,送走了馬懷清之後。
紀少龍站在酒店的門口,剛要轉身進去,俞明洪卻突然來到了他的跟前。
「俞主席,你……」
紀少龍愣了一下。
俞明洪在紀少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我們三個,本來是來叨擾的,現在也盡興了,也該走了,他們兩個已經在等我了,我呢,還有幾句話,是特意過來告訴你的。」
紀少龍心裡一驚,往前走了幾步,說道:「俞書記,您說。」
俞明洪看了看天,說道:「少龍啊,年輕人中,我也打過很多交道了,你是我最看好的一個,年紀輕輕的,就能成為幾大勢力之間的交匯點,是好事,也是壞事,能左右逢源,權衡好其中的利弊,需要能力更需要智慧,如果做不到,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去碰的好。」
紀少龍大概能明白他說的意思,可是卻不是很明白。
俞明洪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了,說道:「左青跟你的關係很好,這一點我聽說了,可是左青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卻不是很好,如果你跟他走得太近的話,容易被他拖下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紀少龍問道:「左書記怎麼了?」
俞明洪沉默了一下,說道:「左青在臨江省省委書記的位置上,已經好幾年了,在臨江省,是家族勢力不能觸碰的地方,這些年,也得罪了夏家,安家,甚至於朱家,高層的家族勢力,對左青早就不滿了,這次你們臨江省發生的事情,讓高層的家族勢力,看準了機會,要把左青拿下了,臨江省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吃的肥肉,很快,這裡將變成家族勢力的戰場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建議你,還是往後縮一縮比較好。」
現在,紀少龍終於明白俞明洪要來參加蘇戰婚禮的真正目的了,他一定是聽說了些什麼,過來做一個善意的提醒的。
「俞主席,難道高層就看著家族勢力胡作非為嗎?不是說,上層對家族勢力已經很不滿了嗎?」
「欲使其亡,先使其狂,家族勢力這種落後的勢力形態,是百足不僵,雖然高層有了滅掉家族勢力的心思,但是時機還不成熟,畢竟他們的手裡,還掌握著很大的資源,朱家在商業上,掌握了很多大型的企業,一些經濟命脈,在他們的手裡;而夏家這些年跟軍隊高層的關係比較好;安家另闢蹊徑,雖然前途未卜,但是跟公安部部長呂以東之間畢竟是親家,說頹廢其實還是有實力的,想要徹底剷除,還是有困難的。」
「在這種情況下,高層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了,朱滿回到地方,可能是一個信號,朱家可能在預謀什麼大計劃,而夏家和安家為了保命,一定會跟朱家靠攏的,在這種情況下,對左青開刀,就是家族勢力對高層底線的一個試探,畢竟左青是表現得最明顯的反家族勢力派,我想,你怎麼聰明,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紀少龍點了點頭。
他明白俞明洪說的意思。
可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解的。
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高層應該會保住左書記的啊。」
俞明洪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淡淡說道:「有些時候,為了大局,總要有人犧牲的,任何一場政治鬥爭,不可能大獲全勝的,臨江省的火藥桶已經點燃了,我猜,這次馬先生過來,也是要跟你說這些事情,只是他老人家也看穿了我們過來的目的,也就沒必要直接告訴你了,這樣的話,還是我來說比較合適,畢竟我已經在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