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循聲望去。
是蘇奈的聲音。
她披著一件寬大的襯衣,抱著細長的雙腿,蜷縮在床邊的一張沙發上。
「老姐,我……」
蘇然張了張口,正準備給蘇奈解釋一下之前在暗影玄廊里的情況。
「別說了,先好好休息。」
「我給你做點吃的。」
蘇奈麻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廚房。
蘇然的內心有點複雜,但看著她後腦勺上一擺一擺的高馬尾,又覺得心情平靜了不少。
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輸液瓶,水滴還在勻速滴落。
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謐。
……
不一會後,蘇奈端來了一碗紫菜蛋花湯。
跟蘇然想像中的一樣,湯上撒了香菜,還放了牛肉丸。
「好喝!」
「都好久沒吃老姐做的菜了呢。」
蘇然大口大口地喝著湯,心滿意足地說道。
「那你以後就別一個人到處亂跑。」
蘇奈的聲音顯得有點疲憊。
蘇然微微抬起頭,剛好看到她那雙漂亮眼睛上掛著的兩個黑眼圈。
看上去有點呆萌,又有點讓人心疼。
蘇然默默地低下頭來,「知道啦……」
「看著我。」蘇奈放下筷子道。
蘇然又乖乖地抬起了頭來頭。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冥炎劍?」蘇奈問道。
似乎是被戳中了什麼穴位一般,蘇然的嬌軀忽而微微一震。
他看向蘇奈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原本都已經提前想好的說辭,都被硬生生地吞進了肚子裡。
他騙不過這雙眼睛。
「我簽了契約。」蘇然沉頓了一會,「和一個叫做卡洛的黑序列劍靈。」
「但如果我不作這個選擇的話,我就會死。」
「反正橫豎都活不了,那我倒不如放手一搏。」
蘇奈沉默了一會,最終嘆息了一聲。
修煉劍技劍術違反了《國際劍修法》,是聯盟絕對禁止的行為。
即便這一次在暗影玄廊的開拓工作里蘇然立下了頭等功,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不出意外的話,等待著他的,將會是聯盟的審判。
許久後,蘇奈才輕聲開口。
「沒事的。」她伸手揉了揉蘇然的腦袋,「還有我呢。」
蘇然點了點頭。
又一次,那種熟悉的,安心的感覺,又回來了。
晚上,顧綾帶著京劍大的慰問代表團來到了病房探望蘇然。
呂問秋和萌新隊的成員也都一併來了,紛紛表示最後那一刻的蘇然真的帥炸了。
但蘇然注意到,他們似乎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牧峰,還有其他犧牲掉的同伴的事情。
「大家或許以為我還不知道牧峰的事吧。」蘇然在心底苦笑。
他們大概也不知道,見到牧峰最後模樣的人,也是蘇然。
直到如今,蘇然才算是徹底感受到了開拓者工作的危險。
真正意義上的在刀尖上跳舞。
他康復之後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去見牧峰的媽媽一面。
深夜。
學校的慰問團已經離開許久。
蘇奈窩在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已經陷入了沉睡。
她原本可以隨便到另一間設施更加齊全的空房間休息,但卻拒絕了校方的好意,執意要跟蘇然留在同一個房間內。
蘇然聽到了她微弱的鼾聲。
印象中的蘇奈從來沒有在睡覺的時候打過呼嚕,她的作息習慣一向良好,每次睡眠質量都很好。
看來這幾天她是真的累壞了。
「可以出來了。」
蘇然輕聲道。
過了一會後,一個小巧的身影從枕頭下輕輕地挪了出來。
是小精靈狀態下的哀彌夜。
雖然身體還是小小一隻,但從神態和舉止看來,她的心態已經逐漸接近於成年精靈了。
蘇然昏迷的這幾天,她一直藏在這間病房裡,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躲開周圍人的目光的。
「你有一個好姐姐。」哀彌夜說。
「嗯。」蘇然點點頭。
在暗影玄廊倒下之後,蘇奈是第一個找到他的人。
若不是蘇奈及時趕到,然後背著他迅速回到隊伍進行急救的話,情況多半會比現在更糟。
「先不提這些,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非得和冥炎卡洛簽訂契約?」哀彌夜有些責怪地說道,「要不是你先前已經締結了光之契約,起到了一定的壓制效果的話,它早就已經突破艾雷諾的封印,直接侵蝕你的靈魂了。」
「話雖如此,真正走投無路的人,又有幾個是理智的呢?」蘇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過照你這麼說,我現在的情況不就更複雜了麼?現在我的身上,居然有兩個劍靈的契約?」
「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你的劍靈,我們只是平等共存的關係,你需要我的力量,我需要你的靈力,各取所需罷了。」哀彌夜說道,「倒是你,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黑序列劍靈的複雜程度可遠遠不是我們能弄清楚的,更別說冥炎之卡洛還是排名前十位的劍靈。」
「我知道了。」蘇然點了點頭。
跟哀彌夜交談一番後,困意也逐漸襲來。
入睡之前,蘇然打開了自己的系統面板看一眼。
這一看便不得了了,瞬間就來了精神。
這短短的幾個禮拜的時間,他的修為居然已經提升到了三星劍士的水準。
連跳三級!
可以想像,這段時間以來,他這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身體,究竟承受了多少不該承受的靈力……
再看看自己現在的劍技欄,現在已經多到了一個界面已經裝不下,需要翻頁的地步了……
說起來,似乎艾雷諾的形態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光屬性和暗屬性的靈晶都已經集齊了,如今艾雷諾的長度和寬度再次暴漲了一大截。
就像是小男孩經歷了青春期之後,成長為了堅挺的男人!
蘇然感到很滿意。
因為靈晶的數量越多,就意味著艾雷諾能夠變化的形態也就更加豐富。
「既然如此,下次就偷一些其他劍修的特有劍技來用用看好了……」蘇然在心裡暗暗盤算著。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陣後,困意逐漸淹沒了意識,蘇然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一大早,蘇然和蘇奈兩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來人並不陌生,正是現任學生會會長曾繁。
「不好意思打擾你的好覺了。」曾繁看著蘇然,單刀直入地說道,「聯盟上面來人了,說要跟你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