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看到尼德霍格的眼神,哀彌夜徹底絕望了。
貪婪,憎恨,以及無窮無盡的渴望……
這是真正來自深淵惡魔的眼神。
尼德霍格不會善罷甘休。
沒有人能保護小夜。
和城邦的命運。
「交出來。」尼德霍格道。
「交什麼?」蘇然道。
「種子。」尼德霍格死死地盯著小夜,嘴角緩緩地咧開,「乖乖地交到我的手裡,我今天心情還不錯,搞不好還能放你一命。」
但蘇然面無表情。
尼德霍格還在疑惑的時候,他開口了。
「我不。」
哀彌夜和尼德霍格,都是同時怔住了。
空氣忽然安靜了幾秒。
「我可沒耐心跟你開玩笑啊……」
七個尼德霍格,齊齊地舉起了死亡之刃。
七個劍鋒,直指蘇然的眼睛。
「不好意思啊,因為小夜好像不太喜歡你喔。」蘇然慢悠悠地說道,同時伸手安撫了一下頭頂上的小夜。
她一直發出恐懼不安的低鳴聲,像個怕黑的孩子。
「小夜?」尼德霍格反倒是愣住了,隨即一陣狂笑,「有趣,這年頭,連一枚種子都配有姓名了嗎?」
笑容頓息,尼德霍格沉下了聲音:「待會可別跪著求我啊,小鬼。」
話音落下的瞬間。
七個尼德霍格,朝著二人同時發起了進攻!
他的第一劍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獨角獸的羽翼,徹底斷掉二人從空路逃跑的捷徑!
蘇然立刻拔劍相迎。
但無奈艾雷諾只有接近30cm的長度,與尼德霍格的對拼中完全處於下風。
好在哀彌夜數次打亂了分身的陣型,突破了包圍圈,這才勉強拖出了尼德霍格的攻勢。
「走!」
「往王城的方向走!」
哀彌夜把蘇然攔在身後,一邊和尼德霍格拼劍,一邊高聲怒吼。
「帶著種子走,頭也不要回!」
「膽敢再抗令,我今夜勢必親手斬下你的頭!」
「可是……」蘇然有些猶豫。
有一說一,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希望能被哀彌夜斬下狗頭。
畢竟,總比讓尼德霍格當劊子手要靠譜一些。
可問題是……
他們還能有今夜麼?
「走?」尼德霍格冷笑一聲,「我給你們機會了麼?」
所以分身的眼神,都在同一瞬間鎖定在了哀彌夜的身上。
他們齊齊前踏突進,朝著哀彌夜發動了阿爾法突襲!
蘇然懵了。
這個黑袍的傢伙,居然也能施展易安的招式麼?
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對於哀彌夜來說,想要擋住一個分身的突襲,輕而易舉。
可問題是。
現在同時發動進攻的,卻是整整七個人!
接近180度的全範圍攻擊,這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她的防禦技巧之外!
哀彌夜別無選擇。
她舉起了石中劍,竭盡全力地凝出了劍氣盾。
七道身影飛速閃過,最終於哀彌夜的位置上交匯成一點。
下一刻。
劍芒爆射。
隨著劍芒飛灑於空氣中的,還有大片大片的紅色血霧。
哀彌夜的劍士服,連帶著白皙如雪的嬌嫩肌膚,瞬間被大片大片的割裂。
血霧灑在她的發梢上,高挺的鼻樑上,修長的脖頸上……
觸目驚心。
可偏偏那張絕美的臉龐上,卻毫無一絲痛苦之色。
「走。」
她只是對著身後的蘇然,無限地重複著簡單的一個字。
「還在掙扎呢啊……」
尼德霍格獰笑了起來,但話剛說到一半臉色卻突然大變,猛地咳出了一大口血。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才發現黑袍上正被逐漸湧出的鮮血所浸染。
就在剛才使用阿爾法突襲的瞬間,哀彌夜精準無誤地出劍,用一記精妙的弧光斬割裂了他的胸大肌。
「不可能……」尼德霍格一臉難以置信,「你怎麼可能認出我的真身?」
「心跳。」哀彌夜沙啞地道。
是的。
雖然所有的分身看起來似乎都一模一樣,但卻只有本體才具備生理上的特徵。
正常人的心跳可能很難察覺,但尼德霍格的卻不一樣。
他的心跳快而急,宛如擂鼓。
因為他現在很興奮,很狂躁!
在看到小夜後,他根本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於是便暴露出了最致命的破綻。
「呵呵……」
「果然我還是太小瞧你了……」
「可惜,你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說話間,尼德霍格胸口淌出的血液逐漸乾涸。
身體上的創傷,更是頃刻間恢復得不留痕跡。
「只要不是致命的傷口,對我來說,都跟螻蟻的叮咬沒有任何區別。」
眼見此景,哀彌夜的臉色愈加蒼白。
這是何等強大的治癒能力?
按道理來說,她的弧光斬出手極快,爆發力極高,正常人一旦被命中,至少也得身受重創,當場失去戰鬥能力!
可幾秒鐘過去後,尼德霍格卻安然無恙,仿佛根本沒有受過傷!
菲尼克斯……
不死之軀……
竟真如傳言那般恐怖!
「而在我看來。」
「現在的你,也只不過是個螻蟻罷了。」
尼德霍格伸出乾枯的手,粗暴地扯起哀彌夜柔順微卷的長髮,將她從地面上直接提起。
然後轉過身,面朝著站在遠處的蘇然。
此時的哀彌夜宛如一隻受傷的羔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手裡的石中劍,當的一聲落在了地面之上。
「給我看好了,小鬼。」他將死亡之刃抵在了哀彌夜的脖頸上,高聲嘶叫道,「如果不想看著你的女王人頭落地的話,就給我乖乖地把種子交回來。」
蘇然與哀彌夜四目相對。
可凌亂宛如海藻般的長髮下,那張絕美的面容卻依然平靜如月,無波無瀾。
即使已經沾滿了塵埃與鮮血。
只是那雙眼睛,卻黯淡得像黑夜中的燭光。
蘇然沉默了。
女王嗎?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她並不是我的女王。
於我而言,她不過是個稍微看起來漂亮一點的女人罷了。
我跟她於天空城的相遇,至此不過短短一個禮拜。
而於她而言,我更不過只是一個工具人。
一個低配……不對,超低配版的蘇景軒。
我不懂她的故事,她不懂我的過往。
憑什麼說,她是我的女王?
可不知為何。
就是莫名地覺得難受。
這副看上去慘兮兮的模樣,不應該是她的人設。
她的眼睛應該如星辰一般驕傲而明亮。
她應該披戴榮耀,不該滿身狼藉。
她應該頭戴皇冠,而不該被人捏在手裡。
她應該是王。
「走。」
哀彌夜依然重複著她的話。
只是聲音早已不復女王的威嚴,卻像是病嬌少女的低吟。
走?
蘇然緩緩地笑了。
可是這一次……他不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