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執筆書史
【7—12】
【淚海】
隨著夜空中金色棋盤的白棋落子,雲皓仰頭凝視著無垠的蒼穹,直到漫天星辰重新出現,他才收回了視線。
「最後一步的陣眼已經被帶回了營地,而我們作為駐守在7—12的倒數第二步,其實就是攻略秘境的最後一步。」
「不過我們的位置是屠龍位,已經不可能有修煉者進來通知我們了。」
目光深邃的雲皓剛剛說完,旁邊的少年就直接將自己的劍箱摔在了面前,扣動機關,劍箱的兩側就仿佛摺扇一般展開,而組成劍骨的,則是一柄柄透著亮澤的寶劍。
「既然如此,我們直接開始攻略嗎?」
在秘境攻略的難度提升前,就充滿阻礙的7—12界域,現在駐守了兩名C級境的修煉者。
可看著眼前洶湧的血海,究竟能不能攻略成功,即使身為C(+)境特適性覺醒者的少年,也不敢保證。
他緩慢的取出一柄寶劍,而在他能力的加持下,劍刃周圍的空氣,就仿佛被劃出裂紋一般的痕跡。(四卷第141章)
不過在少年持劍向前邁出一步時,卻被沉默許久的雲皓攔住了。
「你去煉化陣眼,我來擋住『它』們。」
「你?」少年皺起眉,隨後笑著搖了搖頭道:「在學校里,你可從來都沒有贏過我。」
「而且我們兩個都是C(+)境,煉化了那陣眼,就有可能突破到B級境。」
「再說,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維持你的人設?」
「我可不是黃平安那個對你言聽計從,滿腦子肌肉的二百五。」
站在前方的雲皓並未解釋,而是取出自己的書籍,默默地走向波濤洶湧的淚海,隨後帽檐上滿是焦痕的羽毛,在層層盪出的靈力影響下,散發出極其詭魅的幽藍光澤。
「喂,我知道你因為當初沒能進入前三的班級而有怨氣,我也確實占了一部分的責任……」說到一半的少年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而在他抬頭的同時,就看到夜空中被染成墨綠色的積雲,而且積雲中還有個黑漆漆的空洞。
少年的臉色頓時就抽搐起來,「B級境……你什麼時候突破的,我怎麼不知道?!」
「在進入秘境前,我就突破到了B級境。」雲皓說著,手裡的書籍被藍色的火焰瘋狂燃燒起來,隨著一頁頁的灰燼,都飄散進了那墨綠色的積雲中,那積雲也仿佛燃燒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要我煉化陣眼!」少年頓時怒罵起來,「你是B級境,煉化陣眼的速度比我快的多,我用命給你擋住,你在煉化完後,甚至能全身而退!」
「嗯,如果我煉化陣眼的話,我肯定可以活下去,而你則是必死的。」雲皓木然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但隨著他靈力的激盪,漆黑的空洞中似乎傳來一陣陣的轟隆聲,緊接著,一顆顆燃燒著綠色火焰的隕石就從天而降,並且在墜落到大地前,就轟然展開,揮舞著重達百噸的石拳,砸在猩紅色的『淚海』上。
「我會怕死?!」少年依舊瞪著雲皓,「我在進入秘境前,都是死透了的,也是邪了門,不知道我當初進入的界域有什麼功效,醒來之後我的腎結石都沒了。」
雲皓再搖搖頭,繼續道:「可如果我來擋住它們,你來煉化陣眼,那我們兩個就都有可能活下來。」
「但也有可能都死!」
整個世界被這隕石砸的沸騰起來,但在它們狂嘯著想要登上這唯一的岸邊時,一柄幽藍色的巨劍猛然戳在了仿佛犬齒一般的海岸線上,將它們切斷阻擋。
這巨劍並不是單獨出現的,而是一位更為高聳恐怖,骷髏的身上披著鎧甲的幽靈騎士守在這裡,而在少年的眼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哪一方更滲人一些。
而像是這樣的幽靈騎士還有幾十名,它們將整個小島都圍了起來,仿佛堅不可摧的牆壁一般。
「我不在乎你怕不怕死,」手中書籍被燃燒殆盡的雲皓緩緩轉過身,「而且我的境界比你高,所以我是你的隊長,你要聽我的指揮,我也有義務,保護自己的隊員安全。」
「你果然還是記恨當初!」少年再罵下一句,立即沖向了那『船錨』陣眼。
剛才的爭執總共不超過五秒,畢竟在這種時候,浪費半秒鐘時間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你把自己身為B級境的命賭上,就是為了讓我有活下去的可能?」
「說真的,你還不如黃平安,至少他知道自己不聰明,而有些小聰明的人,卻才是真的蠢透了。」
「說人話!」
雲皓猶豫片刻,隨即笑道:「加強我的人設。」
……
洶湧的血海深處,在被綠色的召喚物發現前,一個很消瘦的陰影,在黑暗中隱匿了起來。→
「收買人心的方式很不錯,畢竟他的書籍在燃燒殆盡後……還有著一整座的圖書館,即使再煉化一本書需要時間,但也不至於真的把命搭上,畢竟B級境的修煉者,還是挺不容易死的。」
「說起來,他們的安排十分縝密,每一名駐守者對於秘境的攻略,竟然都能保持在恰到好處的程度。」
「不愧是棋家的弟子,那名叫棋悅悅的女孩……都死透了,竟然還能給他們造成這麼大的麻煩。」
陰影走在空蕩蕩的長廊中,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隨後他推開一扇藏在最深處的門,一盞油燈的微弱光芒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很普通,與室內的七名普通黃種人都一模一樣的普通,無論是外貌還是表情,都是顯得毫無特色。
「看來我們的計劃還是存在紕漏,不超過五小時,在天亮之前,那些修煉者就徹底攻陷了我們精心準備的棋局。」
「秘境的靈識——棋聖,他只欣賞能夠執棋的棋手,而我們現在的這些布局者,已經被戲弄成了棋子。」
陰影站在門口說完,房間內的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但在片刻後,還是有一名留著長發,現在姑且被稱之為『五』的男性難言道:「畢竟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國家的正統……即使這只是它一部分微不足道的力量,但依舊是我們難以抗衡的。」
「而且那些修煉者,對於一些毫無修煉天賦的凡人的重視程度,也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五』說到這裡,旁邊一暫時稱之為『二』的男性忽然用吟詩的語氣唱起來道:「大奉六十五年,越州赤地千里,遺屍百萬,野畜飽食……天災三分,人禍七分,官帽人頭如雨落,罪己詔,天大赦……再無下文。」
「喂,」房間裡最里側的男生抬起頭,身為『三』的看起來很年輕,可能才二十多歲,不過他現在眉間滿是陰霾,「我們現在可沒有時間供你感慨,扁舟已至,在場的各位史官們,你們要做的,應該是確定自己的筆已經蘸滿了墨!」
話音落下,許久,那位還站在門口,似乎準備隨時離開陰影再開口道:「我們傳以域外的奇技淫巧,飼養沙蠍陣眼,但在初期時就遭受重創,而在費勁精力,重新培育成食血的惡獸,有意強行拖住那名叫做即墨的修煉者時,竟然在剛露面的時候,就被輕易的擊殺。」
「而因為那沙蠍陣眼被一名F境的修煉者徹底煉化,導致我們控制的雪山界域也出現了疏漏……竟然被域外的存在闖入。」
蔚瀾的覺醒能力並非完全作用給自己,而是讓每一名修煉者的戰力,都得到質的提升,而這種修煉者,都是戰術級的存在,再加上棋聖秘境的特性,僅允許黃階境以下的修煉者進入,導致她的能力簡直完美契合這次秘境的營救計劃。
他們也是考慮到這種問題,所以在秘境全面開啟前,他們就想盡辦法,將蔚瀾提前陷進到秘境裡,並且用雪蓮的特性和濃霧將她封死,想要進入界域的修煉者都會因為迷霧而迷失方向,即使進入其他的界域,也不會覺得『很意外』,而當有修煉者注意到這裡時,那時早就被落下了白子,將蔚瀾徹底鎮殺了才對。
但現在,別說是蔚瀾,他們的一個試驗品,都被順手弄死。
「因為那幫域外的傢伙嗎,我記得好像是有一個叫麥考克·本頓將他們帶出的,否則不可能有修煉者能夠突破那層迷霧,」負責這項目的『六』出聲道:「還有一個叫洛兒的,但可惜我們沒能掌握到她的資料……說起來,我們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被官方推給了域外,什麼紅髮的眼鏡男,五百斤的男胖子,花臂女什麼的,每一件事,都有一個域外人,就連我們國師的『獸符』,竟然都成了某個域外傢伙的科研成果,真是愚蠢!」
「很合理,」那名留著長發的『五』男性表述道:「他們欺騙了自己的臣民,域外的經脈根本就是生理之學,絕無靈力可言,他們若是想要補充能力,甚至需要隨身攜帶元素石,如果域外真的想要做些什麼,那早就被修煉者里的那些靈感型抓到了。」
「我估計就是一些域外的蒼蠅混了進來,僱傭兵或者是間諜,可惜他們抓不住我們,所以就只能用那些域外的來頂。」
房間裡的七人回顧完這些,沒能夠記錄在史書上的『失敗歷史』後,在場的他們,還是沒能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呵呵,你們總是因為他們五千年的簡短歷史而看不起他們,可是……那他們為什麼被稱之為正統,而我們是孤魂野鬼呢?」門口的陰影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們想辦法打亂平衡的棋盤,卻被那些修煉者給利用了起來,因為凡人高度集中,在一周內就建立了適合他們生存的營地,而且派出營救隊將其他界域剩餘的凡人盡數聚攏。」
「然而,我們並未設置過的『平衡點』,例如那些境界較高的修煉者,更容易隨機到凡人較多的界域……這肯定是有人在做局。」
「就連我們控制沙蠍用的技術,都被以奇異的方式,回饋到了『退潮』的事件上。」
「至於一些,連我們聽起來都覺得有些殘忍的計劃……這些工作的負責人,你們有誰見過他嗎?」
陰影的話音落下,現場的幾位『史官』都沉默起來。
在場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他們七個人而已。
可是,怎麼可能,自始至終……就只有他們七個人呢?
微胖,穿著長袍,代號為『七』的男性頓時滲出冷汗道:「我們趁著那邪乎的司徒家出事,才強開的秘境,現在卻被全部看穿……究竟是怎麼回事!」
「司徒家不是都閉門謝客了嗎?難道他們派弟子進入秘境,沾染上了因果?」
「說起來,司徒家並非有多擅長,只是境界高的離譜罷了,至於那些真正的推演世家,也確實有可能把我們要做的事情,其中的『因果』,全部推演出來。」
「因果,什麼都是因果!」後方的『六』當即怒道:「若是因果真的有用,那我國的國師,早已成為天下霸主!」
門口的陰影,頓時發出了陰冷的聲音,「呵呵,當真可笑,區區玄階下位,還想天下霸主?」
『六』頓時被憋紅了臉,「我只是想說,因果毫無意義罷了,一滴水滴在青石板上,日積月累,水滴石穿,這種推演誰不會算?」
全場再陷入沉默,因果一說確實如此,畢竟『真』能算出因果的,早就被天地誅殺了。
最後,還是那名留著長發,一直在從中調和,被稱之為『五』的男性幽幽嘆道:「別忘了我們的身份。」
「我們不過是史官,記錄即將成為過去的未來而已。」
「而歷史的進程,早已被畫上了句號。」
「至於那真正的歷史中,『曾經』存在過的淮南淮北,也將會和當年的河南一般,根基徹底被打碎,直到整個五千年的歷史,全部崩塌……」
「而這次,我看還有誰,哪個世家,敢拼盡舉族之力,將那些無關緊要的凡人救下來!」
在他的定心丸落下後,之前那吟詩的『二』號,竟然再次唱了起來,而且鼓動著喉結的嗓子,聲音尖銳的像是一個女人。
「魑魅魍魎於此境,飢食難,命惶惶,道心碎,氣盡絕,目瘡痍,望那滿山遍野兩萬眾,卻道儘是啃骨人……」
「唱那淮河兩岸吶,恨難飲,五月雪紛飛!」
——
最後兩句過於黑暗,考慮之後還是不明寫比較好。
PS:本人是不會寫黑深殘文的,棋悅悅這種路人角色都捨不得寫死,她後面還會有別的劇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