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爺爺肯定不喜歡我，是不是我今天穿的太花枝招展了？爺爺覺得我不是一個好女孩？老公，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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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方小樂爺爺的房間，下了樓，林瑤拉著方小樂的手，惶急地道。
「你穿的這麼素，哪兒花枝招展了？」
方小樂看看林瑤，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藍色牛仔褲，腳下一雙黑色馬丁鞋，看起來和一個普通女孩的打扮沒什麼區別。
大概唯一的區別就是……
林瑤有點過於漂亮了。
也許在古板的爺爺看來，太漂亮的就不是正經女孩？
不過正像方勝男說的，每年他們也只是春節回來一次，待一天一晚就走，就算爺爺不喜歡林瑤，實際上也並不妨礙他和林瑤的感情。
最多，
只是無法得到方家最年長的長輩的祝福而已。
但……真是只是而已嗎？
方小樂心裡嘆了口氣，他和爺爺的關係，就像父親方國慶和爺爺的關係一樣，兩代人之間似乎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不只是代溝，還有父親和爺爺曾經鬧翻過後，留下的那道巨大的裂痕。
這道巨大的裂痕，恐怕不是一年回一次老宅就能治癒的。
用蜀川話來說，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旦弄的「生傷」了，就很難再恢復了。
「沒關係，爺爺一直都不愛說話，走吧，我帶你去見我奶奶，奶奶人很好，她肯定會喜歡你的。」
方小樂壓下心裡的憋悶，微笑著對林瑤說道。
「嗯，好呀。」
似乎感受到了男朋友的情緒有些低落，林瑤臉上現出明媚的笑容，抱著他的胳膊，不再提剛才的事。
兩人一起來到一樓，從大廳的一道側門進去，裡面是一間大概有三十多平的廚房，
還是那種用水泥砌成的老式灶台，旁邊的牆角下堆著柴火，灶台後面是一個小型的豬圈，裡面還有兩頭豬。
大概是聽到人進來，以為是給它們餵食來了，兩頭大肥豬一下跑到柵欄旁邊，使勁往外蹭，豬鼻子透過柵欄的空隙伸出來，還發出哼哼唧唧的叫聲。
「哇，好大的豬！」
林瑤自小生活在城市裡，上學工作都是在京都，極少去過農村，看到兩頭肥頭大耳的東西，幾乎都抵得上四五個自己了，不禁發出驚嘆聲。
「哈哈，你不會第一次看到農村里養的豬吧？」
方小樂見她那紅唇張開、眼睛發亮的嬌憨表情，不禁被逗樂了。
林瑤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兩頭大傢伙，歪頭計算道：
「這麼大的豬，肯定夠芳芳吃個十來頓了。」
方小樂無語，問道：「你不是也喜歡啃豬蹄子的嗎？」
林瑤左右看看，低聲道：「我、我最近又胖了，要減肥，不敢吃了。」
「哈哈哈。」
方小樂忍不住笑了起來，鬱悶的心情一下開朗了。
這時，灶台下方冒出一個枯瘦的人頭出來，林瑤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嘴，把驚呼聲壓了回去。
這個蹲在灶台下面的人動作有些緩慢和艱難，等她緩緩站直了，林瑤才發現，她那佝僂的身形才堪堪高出灶台不到半米。
這是一個矮小瘦弱的老太太。
「奶奶，我回來了。」
看到老太太，方小樂很高興地走了過去，扶著她道：
「奶奶，新年好！」
「小樂來了？好好。」
老太太也很高興，伸手想抓著方小樂的袖子，但看了看自己剛剛拿了柴火有些灰黑的手掌，她的手又縮了回去。
但她的手縮到一半，便被方小樂直接握住，隨後他轉身看向林瑤，對老太太說道：
「奶奶，她是我的女朋友。」
林瑤怯生生地站在原地，雙手互握，垂在大腿上方，朝老太太鞠躬道：
「奶奶，您好，我叫林瑤，祝您新年快樂，我、我……」
她這才想起自己專程給老人家買的禮物放在了客廳里，想回去拿，但又覺得不禮貌，俏臉漲得通紅，站在那裡訕訕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庫庫庫豬圈裡的兩頭大東西還在那兒又拱又叫，和呆呆站在一旁里的漂亮女孩組成了一幅有趣的畫面。
「真好，小樂，真好！」
老太太看著林瑤，又看看方小樂，枯瘦的臉上現出一道全由皺紋組成的笑容，充滿滄桑和慈祥。
「你們……」
大概是林瑤太漂亮了，讓老太太有一些壓力，她連忙指著外面道：
「這裡面髒，你們出去坐，我做飯，馬上就好。」
老太太朝外面指了指，示意方小樂帶林瑤出去坐。
「奶奶，我幫您做飯吧？」
林瑤走過來。
「不，不，要不得，你的手要整髒，你快去外面坐。」
老太太想把兩人往外面推，但覺得自己的手太髒，不敢碰到林瑤，一隻乾瘦的手臂連連朝外面指著。
「沒事，奶奶，我很喜歡做飯的。」
林瑤也學方小樂的樣子，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大眼睛水盈盈的。
「奶奶，沒事，要不我們倆一起幫您？」
方小樂也在旁邊說道。
老人一隻手被孫子握住，一隻手被林瑤握住，兩隻手掌上的灰黑污漬都沾到了兩人的手上，她一時愣住。
林瑤舉起髒兮兮的手掌，笑嘻嘻地道：「你看，奶奶，我的手也弄髒了。」
她的笑容狡黠而柔和，讓暗淡而陰冷的廚房似乎一下都明亮了起來。
片刻後，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也現出笑容。
「好，好。」
幾分鐘後，無聊的方勝男跑進廚房，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林瑤已經脫下了羽絨服，現出只穿著毛衣的凹凸身段，在奶奶的指揮下，正拿著菜刀，彎著腰。
案板上是一塊熱氣騰騰的滷牛肉，隨著頗有節奏的咄咄聲，一片片厚薄均勻的肉片從菜刀的另一側脫落，整齊地躺在案板上。
旁邊的奶奶一邊炒菜，一邊和方小樂說話，還不時轉頭看向正在孫媳婦，枯瘦的臉龐上滿是笑意。
「哇，滷牛肉！」
方勝男當然注意不到這些細節，此時她的眼裡只有香碰碰的牛肉，上前就抓起一塊放進了嘴裡。
「唔唔，還是奶奶做的滷牛肉最巴適！」
跟著她進來的旺財繞著她的腳轉圈，後腿蹬起，前腿作揖，討好的汪汪叫著。
「去！你等哈兒在桌子下面吃骨頭就行了，這麼好的牛肉，咋子能給你吃？」
方勝男擺手把它趕開。
旺財立馬四肢著地，不再理她，跑到林瑤的腳下舔了起來。
「我日，你個死舔狗！」
方勝男大怒。
「姐，你這就叫狗不理，哈哈。」
方勝男在旁邊補刀。
「方小樂，不要以為你老婆漂亮我就不敢把你咋子，過來，不要跑！」
「姐姐，哎呀，小心，我還在切菜呢。」
「呵呵，好，好……」
鄉間簡陋的廚房裡，洋溢著歡樂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