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這個問題在心裡憋了好幾天，楊嘉欣不等陳喬答話，便直接問道：
「十年前，你去金魚酒吧想簽下岳悅，後來我……去酒店找你，你說岳悅正在考慮，很可能第二天就會簽約，對不對？」
陳喬看著楊嘉欣，中年發福的臉上卻是滿不在乎的表情，似乎連話都懶得多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可是，我前兩天見到了岳悅，她說當年她第一時間就拒絕了你的邀約，因為當時她已經懷孕了，正打算結婚！」
說到最後，楊嘉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她那雙妖媚的桃花眼裡布滿了血絲，緊緊地盯著陳喬，一字一句地道：
「陳總，你當年是不是騙了我？」
一時間，寬敞豪華的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陳喬忽然抬手指了指辦公室的大門，平靜地道：「去把門關上。」
大概是心神激盪，楊嘉欣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關門。
此時辦公室的門正半開著。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楊嘉欣沒動，只是死死地盯著陳喬。
「呵呵呵……」
陳喬按了按自己烏黑茂密的頭髮，忽然笑了起來，隨即充滿譏誚地看著楊嘉欣：
「你腦子被撞了？大半夜跑來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陳喬指了指臥室的方向：「乖乖進去等我。」
然後又指了指大門的方向：「或者滾蛋，一個金曲獎而已，對你很重要，對申鑫娛樂只是九牛一毛。」
「陳喬，你這個混蛋！！」
楊嘉欣眼眶紅了，抬手抽向陳喬的臉。
啪！
陳喬抓住她的手，倏地站起來，把她推倒在地，指著她冷笑道：
「楊嘉欣！！我這麼多年虧待過你嗎？公司什麼資源都給你了，把你捧到天后的位置，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申鑫娛樂就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想捧誰就捧誰，只要我一句話，有的是女人爬到我腳下來，你算個什麼東西？！
天后？
我只要想捧，十個天后都能捧出來！
那些什麼歌迷都是傻子，我想讓他們喜歡誰他們就得喜歡誰，只要有錢有資源，我就是搞一頭母豬上去叫兩聲，他們都會覺得是天籟之音。
你的那些粉絲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偶像只是一頭趴在我腳下的母豬而已！」
「你混蛋！」楊嘉欣從地上爬起來，失去理智般朝陳喬撞了過去！
陳喬猝不及防，被撞了個趔趄，劇烈的動作讓他那頭「烏黑茂密的頭髮」突然掉了下來。
頓時，一個刺眼的禿頭突兀地出現在空氣中。
「你……」楊嘉欣愣住。
在娛樂圈裡，很多競爭對手私下裡都把陳喬稱作「禿鷲」，只是，沒有人想得到，這個外號叫「禿鷲」的男人原來竟真的禿。
陳喬也愣住，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臉色霎時漲的通紅。
「你他嗎的賤貨！」
啪！
抬手一巴掌把楊嘉欣打倒在地。
楊嘉欣倒在地上，捂著臉，抬頭看著眼珠通紅的陳喬。
「你、你……」
一時間，震驚，憤怒，恐懼……她的眼淚一下流了下來。
扇了楊嘉欣一耳光，發泄了情緒之後，陳喬逐漸平靜下來。
他彎腰撿起假髮，認真地戴上，並小心翼翼地按了按，確定戴牢之後，背過身去。
沉默幾秒，陳喬再次轉回來，面向楊嘉欣。
如同變臉一般，他的臉上已經重新出現了平靜而溫和的笑容。
陳喬笑眯眯地走到楊嘉欣的面前，輕柔地把她扶了起來。
楊嘉欣身子一顫，想要後退，卻被對方的雙手牢牢地抓住了雙肩，不得不隨著陳喬的動作站起來。
「嘉欣，剛才我們倆都有點衝動了，我給你道個歉，你應該明白，
從來就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恰好，我們倆的利益其實是一致的，你看……」
陳喬摟著顫抖的楊嘉欣，將她輕輕按到了沙發上坐下，一手撐著沙發靠背，低頭看向楊嘉欣，繼續道：
「你想要金曲獎和銀龍獎，我也想讓你越來越紅，給公司賺錢，咱們倆的大方向是一樣的，
至於那些細枝末節，我早就忘了，你應該也不會再介意了，對吧？」
陳喬笑呵呵地摟著楊嘉欣的肩膀，語氣溫和，眼神凌厲：
「當年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紅嗎？難道現在你變了？
人吶，還是要不忘初心！
否則你之前付出的一切不是都白費了嗎？」
陳喬的手搭在楊嘉欣的肩上，她雖然穿著厚實的冬衣，但依然感到一陣冰寒，猶如被一條毒蛇纏繞，身體猶在不住地微微顫抖。
只是，那一句「否則你之前付出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卻讓她的眼神頓住，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弱。
「我們倆已經和好了，對不對？」
陳喬越湊越近。
楊嘉欣微微挪動身體，離陳喬稍稍遠了些，僵硬地扭頭看著對方，終於用乾澀的聲音回答：
「是。」
陳喬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正要繼續摟住楊嘉欣，卻見她忽然站了起來。
「陳總，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以後，以後我一定聽您的話。」
說完，楊嘉欣便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副總裁辦公室。
陳喬坐在沙發上，看著半開的辦公室大門，忽然冷笑一聲，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劉風，楊嘉欣去見過岳悅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面傳來劉風惶恐的聲音：「對不起，陳總，我以為這件事不重要。」
陳喬訓斥道：「我說過，讓你盯著楊嘉欣，她的每件事你都必須向我匯報！」
「對不起，陳總，是我疏忽了。」劉風趕緊回答。
「最近還有什麼事嗎？」陳喬問道。
劉風頓了頓，回答道：「嘉欣把肖葉開除了。」
「誰？」陳喬問道。
「就是那個我之前向您匯報的，嘉欣指定的那個小助理，嘉欣好像對他很特別。」劉風道。
「呵呵，一個助理而已，開了就開了。」
陳喬毫不在意地道：「就這些？」
「是，就這些。」劉風恭敬回答。
「馬上就是金曲獎了，你盯緊一點，別讓她闖禍，對了，秦遠夕那邊聯繫的怎麼樣了？」
陳喬問道。
「沒聯繫上，秦遠夕每次寫完歌都會出去旅遊，既不創作也不理圈裡的事，我打電話他也沒接，對不起，陳總。」
劉風惶恐道。
「算了，金曲獎十個評委，秦遠夕只是其中一個，而且他寫的歌被林瑤碾壓成這樣，估計到時候他對林瑤也沒什麼好話，就這樣吧。」
「是。」
陳喬掛斷電話，站起來將辦公室的大門關上，然後又撥了一個女秘書的電話，讓她火速趕過來「加班」。
只是，陳喬並沒有注意到，在辦公室對面的樓梯間裡，有一道身影正靜靜地潛伏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