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莫煙再次看了看表。
八點四十五。
她皺了皺眉，一邊起身一邊拿手機準備給林瑤打電話。
「莫小姐，這麼巧？」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突然站在莫煙的面前。
「你是……」
莫煙停下腳步，看著這個中年男人，身材略顯臃腫，衣著考究，尤其是那一絲不亂的髮型，頭髮烏黑茂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
像一隻頭頂有毛的禿鷲。
「陳喬？」
莫煙說出了男人的名字。
申鑫娛樂的副總裁，娛樂圈三巨頭之一的實際操盤手，陳喬。
莫煙雖然沒和陳喬打過交道，但她在圈子裡這麼久，自然是知道這種大人物的長相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陳喬。
只是……
陳喬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申鑫娛樂在CBD商業中心，而天海公司則在二環，兩間公司相距至少十五公里，陳喬就算要和咖啡，也不至於跑到天海公司附近來。
「莫小姐，我今天休假，剛剛送了孩子去幼兒園，無所事事，就在附近隨便轉轉，沒想到這麼巧。」
陳喬很隨和地對莫煙說道，走到莫煙坐過的那張桌子前，很有風度地彎腰做出邀請的姿勢：
「既然這麼有緣，我能請莫小姐喝杯咖啡嗎？」
莫煙有意拒絕，陳喬忽然笑了笑，繼續道：
「我聽說莫小姐最近有件煩心事，或許我有辦法幫你解決，只耽誤你五分鐘，莫小姐有興趣聽聽嗎？」
莫煙看著陳喬，這個中年男人的笑容和善，臃腫的身形卻並沒有影響他的氣質，反而有種成功人士的從容與自信。
莫煙也笑了，是她面對工作時慣常的公式化笑容：
「娛樂圈裡能被陳總請喝咖啡的人恐怕屈指可數，我很榮幸。」
她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將包包放下，輕輕撫了撫裹在臀部的黑色皮裙，姿態優雅地坐下。
看著她那豐腴成熟的曲線，陳喬的眼睛微微一亮，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他叫來服務員? 兩人各了一杯咖啡。
「陳總? 您為什麼說我有一件煩心事？」
莫煙注意到了陳喬剛才看自己的眼神，但沒有戳破? 微笑問道。
「我對莫小姐的精明能幹仰慕已久? 在你面前我就不繞彎子了。」
陳喬翹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道：
「你最近是不是在擔心林瑤和天海公司的續約如果不順利? 會影響到她競爭金曲獎最佳女歌手？」
莫煙眯起了眼睛：「那對陳總來說不正是好消息嗎？」
「呵呵，莫小姐你雖然精明? 但你太習慣只站在經紀人的層面考慮問題了? 有句話你一定聽過……」
陳喬笑了起來，舉起右手，搖了搖食指。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陳總的意思是？」
「以林瑤現在的上升勢頭? 她已經不可能再留在天海這間小廟裡了? 即便這次你成功說服你們馮總，讓他不把天海公司賣出去，
哦，莫小姐你也不用假裝不知道了，大家都是聰明人? 沒必要兜圈子。」
陳喬抬手阻止了想說話的莫煙，繼續道：
「我是商人? 我只講利益，在《勇氣》和《卡路里》出現之前? 我認為林瑤有潛力，但想超過楊嘉欣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但現在? 我修改了我對林瑤的判斷。
如果她能在金曲獎上拿到最佳女歌手? 她的市場價值基本就能和楊嘉欣持平，
如果拿下雙歌后，那她就可以替換掉楊嘉欣了。」
這時，服務員端了咖啡上來，莫煙拿起杯子輕輕噙了一口咖啡，壓下心裡的震動，對陳喬道：「所以呢？」
「所以我要向莫小姐說明一下，之前我確實想過把天海公司收購過來，然後壓一壓林瑤，算是給嘉欣出一口氣，畢竟，她還是申鑫娛樂最紅的女歌手，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
我可以向莫小姐承諾，如果林瑤願意加盟申鑫娛樂，我立刻把楊嘉欣的資源轉到林瑤的身上，
莫小姐，你應該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吧？」
陳喬說完，也端起咖啡杯，神情很平靜，似乎說話間便決定歌壇天后的易主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莫煙沉默了。
她的心裡除了驚訝，還有震撼。
她從沒有想到，申鑫娛樂的副總裁居然會親自來找她，並說出這樣一番話。
而且，陳喬這個人讓她有點看不透。
他沒有說什麼虛假的承諾和漂亮的好話，開口全是利益，但偏偏就是這樣反而讓人對他的話生不出懷疑。
娛樂圈本來就是一個只講利益的名利場。
莫煙只是和林瑤呆的太久了，有時才會忘記這個道理。
只是，陳喬今天出現的突然了些，還突然拋出這麼大一個蛋糕。
進入申鑫，拿下雙歌后，代替楊嘉欣！
聽起來好像有些太過於容易了。
「陳總，你的條件呢？」
莫煙忽然問道。
「莫小姐果然是聰明人。」
陳喬笑了，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式兩份的合約。
「陳總這麼有信心，連合同都準備好了？」
莫煙接過陳喬手裡的合同。
「莫小姐，我是很有誠意的。」陳喬微笑。
莫煙低頭看合同，神情漸漸變得有些複雜，抬頭看向陳喬。
「你想讓林瑤籤十年？」
陳喬很平靜地點點頭：「這份合同里是完全按照楊嘉欣的級別來擬定的，這樣的待遇，每一個藝人都希望簽長約吧？
怎麼，莫小姐是嫌十年太短了？」
莫煙手指輕輕揉捏著合同的邊頁，片刻後，道：
「陳總，這件事太大了，我和林瑤商量一下，再給您答覆，可以嗎？」
這份合約的時間太長了，即便很多條款都對林瑤很優厚，但整整十年的時間裡，沒人能保證不出現任何變故。
而且，陳喬出現的時間也太奇怪了些。
馮征爽約，他跟著就出現。
這不可能是巧合。
先拖一拖，好好想一想，是最好的辦法。
「不好意思，莫小姐，你必須現在就做決定。」
見莫煙想走，馮征忽然道：
「其實很巧，楊嘉欣的合約也快到期了，相比林瑤，她的年紀雖然大了些，潛力也差了一點，但她好歹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成品，
而林瑤現在還只是一個半成品，從當前的利益來說，楊嘉欣給公司賺的錢遠遠比林瑤更多，
所以我沒有耐心慢慢等待，如果你沒法立刻決定，那我會選擇把這份合約擺到楊嘉欣的面前，
我相信，她的經紀人會毫不猶豫地讓她簽的。」
莫煙沉默片刻，倏地抬頭：
「陳總，你不是來談合約的，你是在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