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發現娜娜睡在他的房間啦！

  許牧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回身看到門口踟躕不前的身影。

  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是不是我吵醒了爺爺？娜娜這邊沒事的，我這就帶她去醫院掛急診打退燒針。」

  娜娜被窩裡面，兩隻小手緊張兮兮的捏著被角，小聲嘟囔道：「人家說了不要去醫院。」

  「娜娜乖，聽話。」

  回頭，許牧從床沿站起，對爺爺笑道：「估計是白天給凍著了。」

  「不是的……」小姑娘急著抗議。

  老爺子遠不遠的觀察了一眼床上的孫女，微微頷首道，「那就趕緊去醫院吧。」

  「嗯，我這就去給娜娜找大衣。」

  娜娜趕忙從被窩裡面坐起來拉住了許牧的手，小臉帶著祈求，「真要去醫院啊？」

  「必須去！快躺回去等我！」

  再轉身，門外多了個身影。

  姜梵裹著一件長款針織衫站在門口。

  眸色不明。

  看到妹妹霸占了妹夫的床，還耍賴不肯去醫院，這讓他有些難為情。

  不就是晚上一家人集中式對臭丫頭教育了一下嗎，這就鬧感冒？

  來報復他們！

  「你不熟悉娜娜的衣櫃，我去幫她找。」姜梵留下這句話轉身便快步去了娜娜房間。

  許牧笑了笑，回身過去彎著腰站在床邊，整理醫藥箱，「娜娜，你看看姜梵對你多好。」

  「哪裡有多好哇，他自己睡不著過來湊個熱鬧而已……」小丫頭半張臉捂在軟被下咕噥道。

  老爺子還在門外轉悠觀望。

  許牧只是笑了笑，拿了一條薄毯把娜娜扶起來。

  「要不要上洗手間？乖一點，晚上冷，待會兒咱們穿長褲出門。」

  小丫頭就像找到了最安全的倚靠，虛弱的身軀緊緊靠著許牧，拿眼瞟了門外的大家長一眼，小聲道，「家裡有退燒藥，吃一顆就好啦，不用去醫院。」

  「不行！你燒的太厲害，必須去醫院。」

  如果現在不去醫院打退燒針，萬一睡到半夜的時候體溫躥得更高了呢？

  老爺子在門口轉悠了一會，看到姜梵去他自己屋抱著一件白色的厚實長款羽絨服出來，才略略緩了緩。

  姜梵抱著冬季衣物走進來一併丟到床上，「姜雪娜！」

  「幹什麼叫這麼大聲？」

  娜娜撇著嘴哼唧。

  「給我穿上長褲！還有……你看，我都把自己平時外出活動要穿的大羽絨服貢獻出來啦。」姜梵說完，還瞪了妹夫一眼，轉身出去。

  「就是啊，娜娜，以後你就穿這種羽絨服配長褲吧！簡直美呆了。」

  許牧也不好意思在場，連忙放開老婆嬌軟的身軀，並附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

  「快穿上！我去外面等你。」

  「老公，不穿長褲……」

  許牧回頭，遞了老婆的手一眼，下一秒，甩了甩頭，拿開老婆的手，「待會兒到了急診室，如果醫生是要打屁股針，你說……你是想讓醫生直接看光你小裙子下面的小褲，還是——」

  娜娜咬了咬紅唇，憤憤道：「好！我穿褲子就是啦。」

  為了避免尷尬，許牧拎著醫藥箱下樓。

  反手帶上了臥室的門。

  老爺子跟著一起朝樓下走，問道：「小牧啊，要不然叫你陳叔過來送你們去醫院？」

  「這麼晚，不麻煩陳叔，我開車去醫院也很方便。」

  下樓放好了醫藥箱，許牧見老爺子還在客廳來回踱步。

  「爺爺您也回屋早點睡。」

  老爺子點點頭，「我沒事。」

  再回到房間，許牧驚訝極了。

  娜娜手中拿著大紅的毛線帽子戴在頭上，嬌小身軀裹在姜梵的長款羽絨服裡面，像極了帝企鵝呆萌又可愛。

  「老公，這樣可以了吧？」

  小丫頭戴好遮耳毛線帽，回頭看到許牧眨著眼兒問。

  「美呆了！咱們出發吧，對了，你手機上有電子醫保卡麼？」

  「有。」

  許牧拿了車鑰匙過來，伸手幫娜娜壓了壓帽子遮住的降溫貼，牽著她熱熱的手，「物理降溫應該還是有點效果……」

  「老公，人家走不動啦。」

  小丫頭鬆開他的手，爬到許牧背上。

  許牧只好背上老婆下樓。

  保姆阿姨聽聞外面上樓下樓的動靜，趕忙跑出屋來看。

  剛好出來，看到客廳裡面，老爺子獨自在踱步，一轉眼便是看到許牧背著一團白乎乎的裹得跟粽子似的千金下來，十分詫異。

  「娜娜，這麼晚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娜娜感冒發燒39度，我帶她去掛急診。」

  「啊？娜娜感冒了？那要不要我陪她一起去？」阿姨說著就準備跑回屋去穿外套。

  「不用，不用，我帶她去就可以。」

  阿姨看了看下來的兩人，趕忙跑到玄關打開鞋櫃找出了娜娜的鞋子幫她換上。

  「對了，二哥下班回家了嗎？」許牧走出宅子轉身問阿姨。

  「姜醫生啊？」阿姨茫然。

  老爺子跟著走出宅子朗聲道：「他下午有一台重要手術！你們先出發吧，我給姜二打電話讓他安排一下急診室……」

  ……

  到了醫院急診室。

  許牧直接把病號送進了急診室的躺床。

  然後跑出去掛號……

  一身白大褂的姜醫生裹挾著冷涼氣息出現在診室。

  裡面的人頓時感覺呼吸窒息，連空氣都驟然變冷了幾度。

  「二哥，你忙完了嗎？」許牧陪著笑。

  姜二走到觀察區，順手就從值班醫生手中接過聽診器掛在脖子上，看到娜娜全身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不禁輕蹙眉峰，「到了醫院這種有中央空調的地方，還穿這麼厚的外套？」

  「呃……」

  許牧趕忙走到推床邊幫娜娜脫下羽絨服。

  來到急診室，他就在忙著掛號和應付醫生把病號穿的衣服給忘了。

  「體溫多少？」

  值班醫生倒回來，聲音很穩：「39度。」

  姜二走到推床另一邊，冷涼的眸光遞了眼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可憐巴巴的妹妹，一邊給娜娜聽診，矛頭似乎又不由得對準了妹夫，「發燒的病人需要穿這麼厚實？」

  「我們也是才到急診室，還沒來得及脫。」許牧乾笑。

  一旁的護士繃著笑。

  好幾顆腦袋都不約而同探過來，好奇的瞄著這邊的狀況。

  雖然中山醫院的醫護人員都知道姜醫生出自豪門，然而姜醫生待人一向性情薄涼，甚至連部門聚會都懶得參加，所以，大家也根本沒機會見到他的家屬。

  更沒見過姜醫生的妹妹，冷不丁深更半夜見到發燒病號妹妹。

  急診室的醫生護士們都呆了一下。

  集體湊在一塊兒小聲嗶嗶：

  「姜醫生的妹妹好可愛好漂亮！」

  「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像裝了一池水似的！」

  「還有還有，背她妹妹來的帥哥是他妹妹的藍盆友吧？」

  急診室，幾張辦公桌拼湊一起，且正好對著急診室大門。

  這時，又一位白大褂清脆的腳步聲走進來。

  「阮雪國的家屬在哪？」鐘鳴拿著剛剛收治的腦出血病人的CT片走進急診室，一進來便是到處找家屬，家屬的影子沒看到，倒是撞見了幾顆腦袋湊一起聊八卦。

  他頓時就調侃道：

  「呦！今晚急診室這麼閒？你們在樓下竟然還有時間聊八卦，不怕「夜班之神」眷顧嗎。」

  幾顆腦袋頓時如花開一般散開。

  一位年輕的女醫生朝藍色布簾遮住的方向戳了戳手指。

  待鐘鳴走近，聽到同事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了個名字：「姜醫生……」

  鐘鳴一愣，扭頭朝隔斷帘布內瞅了瞅，和同事對著嘴型，「姜醫生也在？」

  「他白班！還沒下班，是有熟人來找他？」

  「他妹妹感冒了……」

  鐘鳴頓時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表情興奮又扭曲。

  假裝咳嗽了一下，繞過帘布走過去，便是聽到姜醫生那標誌性的冷涼聲音在說：「輸液還是肌注？」

  許牧愣了一下，看向躺著的病號。

  娜娜撅著小嘴巴，「我不想輸液。」

  「那就肌注吧！」姜二收起聽診器看向值班醫生，「用林可+氨基比林+地米，再給她開點APC片。」

  值班醫生點頭，「好的。」

  值班醫生一邊在病例上做記錄，一轉身，看到湊過來的人，「鍾醫生。」

  「哎，你忙，你忙。」

  「咦？小牧？！你咋上醫院來啦？」鐘鳴小心翼翼地繞過去，不料卻看到了個熟人！

  他家妻弟！

  許牧也是一愣，看了看鐘鳴，「姐夫，你最近上夜班啊？」

  「啊？你…女朋友生病了？」

  「是啊！高燒39呢。」

  「哦……她，對了，姜醫生……」啥關係？

  能請到神外科『無情金刀狂』的姜醫生，想必這關係一定不簡單！

  許牧看看兩位醫生，見姜二沒打算解釋的意思，便是呵呵笑起來，說：「姐夫！國慶咱們聚餐那天，忘了告訴你，娜娜的二哥也在神外科工作。」

  「二、二哥？！」鐘鳴驚愕的下巴都差點掉一地。

  「你是說你女朋友是姜醫生妹妹？」

  鐘鳴頓時臥了個槽，表情也相當豐富！

  一瞬間閃過無數個戲謔的表情。

  「是啊，姐夫，以前你在醫院是不是沒見過娜娜？」

  鐘鳴不好意思的點頭，「對，姜醫生吧……」

  姜二冷眸側過來，看了看鐘鳴，「這麼閒，今晚是不是沒吃毛血旺？！」

  「咳咳咳……我下來就是找病號家屬的！問問家屬是要手術還是——」鐘鳴這才想起正事，一轉身便不見了人影。

  許牧在旁邊掩著嘴又不敢笑出聲。

  他很小的時候就聽到過，關於醫院內廣為流傳的關於夜班的傳說：

  據說夜班，尤其是急診室醫生護士們，上夜班之前不能吃芒果、草莓、藍莓以及這三種口味的零食，否則這一晚會很倒霉也很忙。

  不是病人出狀況，便是這天夜裡突發疾病的病號太多。

  以至於醫院的120急救車都不夠用。

  急救車都不夠用了，急診室還能消停嗎？

  姜二看著妹妹，儘管有些虛弱但還是不時朝妹夫擠眉弄眼，頓了頓淡聲道：「打完針，一塊兒回家。」

  「要打針啊？！不打針，人家怕疼啦。」

  「我剛剛說的肌注就是打屁股針，你不會連這點常識也沒聽懂吧？」

  「啊……老公……」

  小丫頭眼圈頓時紅了，狂飆眼淚，看起來恐懼的一批。

  許牧剛忙走過去抓住了小姑娘的手柔聲安慰，「沒事兒的！一下子就打完啦。」

  「不能打我屁股針。」小丫頭滾著熱淚祈求。

  「可是你燒的有點離譜啊，退燒針一打，溫度就能降下來。」

  「那我還是不要，叫醫生給我輸液吧。」小姑娘讓步。

  姜二無語。

  冷冽身軀頓時走出了隔斷間，不多時，便傳來姜二細心吩咐醫生的話語。

  因為娜娜執意要輸液，姜二便讓護士在急診室旁邊的觀察室調出了一張病床給娜娜。

  親眼看到妹妹吃下退燒片，又等護士給妹妹把液輸上，才問許牧，「那我先回家？」

  「回吧！回吧！二哥工作到這麼晚，太辛苦了，趕緊回家休息。」

  ……

  姜二下班離開之後。

  護士站熱鬧極了。

  許牧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前，看著老婆有些難受的微微閉上了眼睛。

  他也站起來活動一下。

  觀察室內，每張病床之間都隔著一道藍色帘布。

  從裡面走出去，他便聽到護士們在熱議姜醫生，和姜醫生可愛漂亮的妹妹。

  「真無聊！看來他們今晚生意不旺啊。」

  大概是沒吃毛血旺吧。

  輸液結束後，娜娜氣息平穩了許多，額頭的溫度也在逐漸下降。

  此刻已經是凌晨了，這個時候只能讓娜娜在醫院休息到天亮。

  許牧便去護士站要了一張薄毯子，護士站小姐姐們知道了他的特別身份，非常樂意的幫他拿了一條醫生們用的毯子。

  回來抱著毯子往旁邊的硬板椅子上一靠，許牧整個人頓時鬆弛而釋然。

  不知道睡到了幾點，迷迷糊糊的他感覺有人在推自己。

  一睜眼，卻看到了表姐。

  「姐？你怎麼來啦。」

  程麗麗點點頭，很小聲的說，「我聽你姐夫說了娜娜感冒的事兒，剛輸完液？」

  「啊，姐，你最近也上夜班？」

  「可不是嘛，上次國慶咱們一起吃飯，我就告訴過你，我要上夜班啊。」

  「我就知道你今晚回不了家，所以姐給你帶了點零食吃。」

  程麗麗說著，將手中的塑膠袋塞到許牧懷裡。

  「哎呦，有橘子啊？太好了！還是有姐姐好！姐，你也吃吧，一會兒等娜娜醒了我剝兩個給她吃，感冒了口味淡，需要吃點酸甜的水果。」許牧拿出一個橘子當即便剝了薄薄的皮兒。

  程麗麗拍拍弟弟的肩膀笑道，「呦！果然啊，你們男孩子還得是談戀愛了就變得細心啦！不過姐還要回去繼續值班，不陪你說話了啊。」

  「好好，姐辛苦啦。」

  許牧連忙把一袋零食放在椅子上，跟著姐姐往外走。

  觀察室與急診室就是一體的，醫生護士們看到婦產科的程醫生，紛紛和她打招呼。

  「程醫生下來看病人啊？」

  「啊！這是我弟弟，姑姑家的小表弟。」

  經過護士站，程麗麗笑著拍拍表弟的肩膀介紹道。

  護士們齊刷刷地抬頭看向程麗麗身邊帥氣英俊的男生，有人驚訝道：「你表弟？！」

  「沒錯！是不是很帥？」

  「呃~~」

  不止護士們集體失語，驚呆了。

  這會，連步履匆促的醫生們聞言也是呆了呆。

  這個男孩子居然是程麗麗的表弟，那不就是她爺爺的大外孫……

  急診室值班護士走過來，眼神頓時變得熱切了一百度。

  「程醫生，原來你們家和姜醫生家結親家了啊？恭喜啊！恭喜表弟！」

  程麗麗和許牧不約而同笑起來。

  送走了表姐，許牧再回到急診室的觀察區域，護士們抱著被子、零食什麼的便是紛紛過來慰問：

  「表弟，有沒有什麼需要？」

  「要不我們再給你拿一個被子蓋著睡覺吧。」

  「我們也有零食，要不給你女朋友嘗嘗？」

  許牧不知道如何作答，憨笑著只好一一接受。

  反正，不要白不要，尤其是被子。

  即使室內有中央空調，但是靠在椅子上睡覺還是很冷的。

  他當然明白，這些人並不是真的衝著他的面子，這般討好他，還不是看在外公的顯赫身份上嘛。

  再睜眼，已經是早晨6點過。

  娜娜睡得很沉很香，看來是降溫了。

  許牧趕忙過去用手貼了貼娜娜的額頭，體溫果然順利降下來。

  出去上了趟洗手間回來，許牧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搜索附近的購物中心。

  他決定今天要去幫娜娜大肆採購一批厚實保暖的冬裝！

  尤其是像姜梵穿的這種超大超厚羽絨服。

  ……

  姜家。

  早餐時，景霞才聽說閨女昨天夜裡高燒跟著女婿去了醫院這茬。

  平常，她這個當媽的忙於工作沒怎麼細心照顧孩子們。

  聽到保姆阿姨這麼說，頓時就驚訝道：「這麼說，昨晚，娜娜和小牧一直在醫院？」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姜二。

  姜大耷拉著雙眼，略顯疲倦的神情微頓，「嗯，昨晚娜娜去掛急診然後輸液，輸完液也差不多凌晨兩點，藥物作用下，她應該早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