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門外,沒走出幾步,夜星宇便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夜星宇,你這幾天跑哪去了?怎麼現在才來,昨天肖胖子還問我要你的電話號碼來著!」
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從後面走過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他是夜星宇的同事,關係還算過得去,也是一個底層銷售。
「沒事!剛跟他鬧翻了,我現在自由了!」夜星宇攤攤手,無所謂地說著。
「咋了?不幹了?」眼鏡青年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不是經常說,要誓死守護你的女神,死活不會離開嗎?」
「女神?」夜星宇微微一怔,立刻便在記憶中將這個詞彙與一個叫做「張馨雨」的名字聯繫在一起。
張馨雨,夜星宇的大學同學,校花,人長得很漂亮,據說家境也很富裕,是典型的白富美,夜星宇對她一見鍾情,驚為天人,苦苦追求了幾年,卻一無進展。
說起來,「星宇」和「馨雨」,讀音非常相似,這也讓夜星宇常常感慨,認定對方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學生時代的戀情,多半都無疾而終,在畢業以後,兩人各奔東西,失去了聯繫。
幾年之後,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夜星宇又見到了張馨雨,知道她在神風汽車就職,便也辭掉了原本的工作,弄了一份虛假的簡歷跑去神風汽車應聘,為此還聲情並茂地編了一個煽情故事,憑著演技和口才打動了人事主管,才如願以償地擠進了神風汽車。
但此時的張馨雨依舊高高在上,她是總經辦的高級秘書,而夜星宇只是一個小小的底層業務員,雖然同在一家企業,同處一棟樓,平時卻很難見上一面,即使偶有碰到,他厚著臉皮跑上去套近乎,也從未被對方正眼相待。
然而夜星宇卻樂在其中,仗著老同學的身份不時在張馨雨身旁轉悠,不斷尋找機會獻上殷勤,他深信總有一天能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結果呢?金石沒開,他就先被肖大莊給開了!
「說曹操,曹操到!你的女神正好過來了,趕緊表現一下吧!這姑奶奶好幾天沒被人伺候,脾氣暴得慌!我要忙著做銷售報表,咱們回頭有空再聊!」
眼鏡青年笑嘻嘻地指著夜星宇身後,隨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拿著文件急匆匆地離開了。
在開放辦公區域的另一端,正有一道窈窕倩影向這邊款款走來,她高傲地昂起下巴,邁著模特似的貓步,像一個高貴的公主。
夜星宇一臉冷漠地站在原地,望著從遠處行近的張馨雨,雖然對方目不斜視,一直沒有正眼看他,但敏銳的夜星宇偏就知道,對方就是衝著自己而來。
由於工作和職業的關係,張馨雨在公司出現的時候,一般都會穿著正裝,一絲不苟,今天也不例外,一副典型的白領OL裝扮,染成粟色的大波浪捲髮令她看起來很是性感妖嬈,精緻的臉蛋畫著含蓄的淡妝,無論長相和氣質都能媲美那些當紅的大牌女星。
但她此時的臉色很不友善,冷冷地板著個俏臉,剛走到近前便有些不客氣地說道:「夜星宇,我渴了!」
以往只要一看到張馨雨出現,夜星宇便會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噓寒問暖,極盡討好,做足一副舔狗姿態,哪知道這次卻不一樣,夜星宇像個木頭一樣站著,臉上也沒有那令人討厭的謅媚笑容,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嗯?」夜星宇沒明白對方什麼意思,隨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飲水機。
張馨雨黛眉一皺,有些不耐煩地喝斥道:「你聾了嗎?趕緊去給我拿瓶飲料來!」
夜星宇漠然地掃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自己沒腿嗎?」
「你……!」張馨雨被這句話嗆得幾乎岔了氣,想也不想,抬起高跟鞋就是一腳踢過去。
要真是原來那個夜星宇,肯定是不敢躲也不會躲,甚至還要主動湊上去挨這一腳,從而表明自己的不二忠心。
但現在的夜星宇已經不是當初的夜星宇,哪能平白無故被人踢一腳?
所以他很是瀟灑地側身一讓,高跟鞋尖恰好從旁掠過,堪堪夠不著,這一腳自然也就沒踢中。
反而是張馨雨因為用力過猛,重心側移,纖細的鞋跟一下子沒有穩住,嘴裡「哎呀」一聲,重心失去平衡,身子往側後方一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夜星宇手臂一伸,攬住張馨雨的纖腰,輕輕一帶,便讓對方站穩了。不過還沒等張馨雨反應過來,夜星宇已經收回手臂,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根據夜星宇重生時所接受的記憶信息來揣測,他前幾天之所以被社會上的惡棍劫持暴打,多半跟這個女人脫不了干係。
正所謂紅顏禍水,這也不是第一次,身為護花使者,擋刀躺槍乃是家常便飯,所以打算平淡過一生的夜星宇,壓根就沒想過要繼續再跟張馨雨扯上關係,敬而遠之為妙,不然還會惹上一些麻煩。
現在的夜星宇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夜星宇,他從古至今重生了不知多少次,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雖說張馨雨確實很漂亮,也很有魅力,卻也遠遠達不到讓他心智動搖的地步。
對於這樣的女人,夜星宇完全可以把她當成空氣來對待。
「喂!你……!」
望著夜星宇遠去的背影,張馨雨的心情糟糕透了。
她剛剛才被總經理訓斥了一通正在氣頭上,無意中看到夜星宇在道邊杵著,就準備拿他當個出氣筒發泄一番,哪知道反而碰了個釘子,還差點摔倒在地上出醜,要不是關鍵時刻站穩腳跟,後果不堪設想。
張馨雨在氣惱之餘,又有一絲絲感激。
氣的是夜星宇態度轉變,不近人情;感激的是,他在危急之中扶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沒有當眾出醜。
但是她很快就將這份感激之心拋在腦後,因為她認為,自己之所以差點摔倒,完全是因為夜星宇避開了那一腳,要是他沒有躲開,自己肯定不會重心失衡,說起來,一切都還怨夜星宇!
不過當張馨雨靜下心以後,就感覺到很不對勁,以往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像蒼蠅一般討厭的夜星宇,此刻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那種謙恭卑微和賣力討好已然不在,用淡漠如水和形同陌路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種感受竟然令她相當不爽,簡直就是一種難堪的羞辱。
夜星宇自然懶得去顧及張馨雨的心情,他揮一揮衣袖,就直接離開了工作大半年的公司,沒有拿走一分錢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