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地區目前最南邊的城市,一戶人家的父母正送自家的孩子出門。
「海子,爸那邊已經給你說好了,等你過去見著你叔叔,就跟他一起干,這幾天雖然危險,但是機會難得,你要是現在能夠在那邊立穩腳跟,就是比其他人都快上一步,這機會千萬得把握好呀。」父親摸著孩子腦袋,一句句的交代,哪裡要注意哪裡要小心,還有平日裡交給孩子的本事,全都細細的再給念叨一遍。
被叫做海子的男生很認真的聽,在心裡把這些都給牢記清楚,怎麼說都是以後吃飯的本事。
一旁母親的眼中則擔憂更多,「海子,到了那邊記得打個電話回家裡,遇上什麼事記得和家裡商量,千萬別衝動。」
「知道了媽,你不用太擔心,能再去海邊我很高興。」男生抬起頭笑道,長期暴露在太陽照射下的皮膚有些粗糙和黝黑。
他們這一片的居民,大多都是前些年城市合併時,從海邊遷移過來的,許多家裡都是世世代代的漁民,靠著海吃飯。
遷移內陸的時候,有些家裡的船遷到內陸河湖,轉為了淡水船隻,轉不了的就改成經濟補償。
海適家裡就是這樣,一家都因此被迫改了行,雖說拿到補償不少,可從長遠來看終究是失了立足之本。
而像他們這樣曾經的沿海家庭有很多,很多人都和海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現在沒了,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在數次的民意調查中,官方從各個市長那邊接受到的反饋,可以說是促成漁業基地建成的最初因素之一。
城市合併為的是什麼,本質是為了民生更好的發展,所以在資源齊備之後,官方第一時間啟動了漁業基地的建設預案。
海適的父親托在基地那邊參與建設的舊友打聽到了不少漁業基地的消息,其實這些消息在他們這邊不少人都知道,只不過他更加了解一些細節的進度。
這樣一個剛建成的基地,那麼多崗位,看似很充裕,但實際上競爭十分激烈,大家都想先去占到個好位置,好崗位。
但出現了昨晚的事件之後,很多人都望而卻步,不敢冒然去。
海適的父親卻看準了這個時機,想拼一把。
於是一家子商量了幾乎一整天,才有了剛剛這副場景。
畢業在家由父親教導鍛鍊了一整年的海適也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家裡,去為家裡盡一份自己的力,並且實現他自己的價值。
身為一個在海邊長大的孩子,他喜歡海。
一直到傍晚,他才等到了去漁業基地的車。
那也是他父親的一位舊交,和父親不一樣,他是一個冒險團的職階者,只不過他已經差不多退休了,這次只是過來送一下他。
「海子,你爸也真是不拿自己兒子當兒子,這種時候還讓你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車開遠了,大叔便放開了嗓子埋汰起自己那個固執的老友。
「王叔,別這麼說,我也該出來找活幹了。」海適知道二人關係很好,這話即便自己老爸聽見了也只會是和他斗兩句,因而只好無奈說道。
「那倒也是,你小子練了一年水裡的功夫,白白浪費了可惜。」王叔抽出一根煙,點上,一隻手臂搭在車窗上,說道,「但現在可不比從前了,海里的大傢伙危險很多,已經不是開一艘金屬船就能安心的了……海子,聽叔的話,到了那邊,先找份不用下水的安穩工作先幹著,等港口穩定下來之後,你再發揮你那本事也不遲。」
「嗯…」海適當然也知道,只是到了那裡,他到底能安置到個什麼位置,也不好說。
太安穩了就不賺錢,如果只是去混日子,他不甘心。
王叔從後視鏡看海適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有本事,有自己的想法。
「反正你這麼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想好,別讓家裡人養你那麼多年最後落個空就好了。」王叔說到這又想起什麼,有點不爽的掐掉煙,「還有就是我家閨女,還記得吧,你小子要出事兒了,她可也要傷心的。」
從一個父親的角度,王叔現在看海適有點不爽,不過畢竟是老友的孩子,他也知道品性,日後要是真成了,那也還算放心,總比其他什麼地方的野小子要來的強。
而海適聽見王叔最後一句,眼神突然堅定了起來。
不管怎樣,自己得混出點樣子來。
日落西山,漸漸沉入黑暗中,王叔把海適送到了自己退休前的冒險團那裡。
雖說已經退休了,但帶出來的年輕人都還在團里,托他們帶個人完全沒問題。
從這去漁業基地可得經過好長一段荒野地段,王叔一個人一輛車不可能在入夜這種時間段過去。
王叔的冒險團開的是船,大小上屬於中型,逼近大型規格,他們這冒險團平時主要在內陸的大河大湖活動,這次去漁業基地,也是為了占點先機。
都曾是海邊的漁民,他們也覺得大海才是自己的歸宿,哪怕那裡比以前危險多了。
沿著大河,船隻一路南下。
夜晚的河水很黑,卻也很安靜,不像陸地上有那麼多晝伏夜出的捕食者,即便有,它們也不敢隨便攻擊水面上經過的大傢伙。
和海里比起來,河裡能和中型船抗衡的怪物還不算多。
「海子,進艙里休息吧,明天中午左右應該就能到了。」冒險團里有很多叔父輩的,在海適小的時候見過他。
畢業季的時候,他們去學院招新還看上過這小子,只是被他父親拒絕了,但他們總體對這小伙子印象不錯,是個好苗子。
「叔,我在這吹會兒風,待會兒再進去。」海適趴在夾板的圍欄上,盯著水面出神。
第一次獨自離家遠行,吹吹風比躺在船艙里更能讓他冷靜下來。
船頭亮著漁燈,他想那邊亮堂些,便走過去。
「嗯?」
出乎意料的,船頭有一個人,一個年齡和他相仿的男生。
他拿著一根釣竿坐在圍杆上,很危險的動作,卻穩穩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