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牡的話,典華聽在耳中……審問嗎?剛剛從黑袍青年那裡點化出來對方一脈的傳承中,倒是有一個不需要煞氣催動只需要靈識就可以施展,我現在就可以運用的法術,正好適用於當下這個場景。
典華走上前,站在華衣青年身前,看著這些人的各種醜態,心中厭惡,靈識按特定的頻率,加持在眼神和聲音中道:「安靜!」
頓時三個求饒的和三個斷肢之痛的,都不敢發出聲音了。
典華望向華衣青年道:「看著我的眼睛!」
華衣青年聞言愣然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典華的眼睛,看到典華的眼睛後,華衣青年的眼神很快的變得呆滯,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得呆板,沒有了其它的任何表情。
「你叫什麼名字?」
「季案!」
「多大年紀?」
「十九歲!」
「那個黑袍青年叫什麼名字?」
「梁薦。」
「他是什麼人?」
「父親請來的高人,十分厲害的武者,自從他來了之後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兒,我最崇拜的人。」
「他什麼來歷?」
「我不知道他具體的來歷。只知道梁薦自稱是魔道武者,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已經點化了梁薦所在一脈傳承的典華自然知道魔道武者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竟然有人以觀想鬼祟為基,創造了一脈武道傳承出來!
不過有了之前世家大族的罡氣武者以觀想靈獸,融入靈獸之血創造的武道傳承,典華雖然吃驚,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不,準確的說,和道門一樣,它已經自成一派,擁有了自己的修煉體系。
應該稱之為魔修體系,和道修體系和武修體系並列!
在詢問的過程中,華衣青年全程呆滯,變得十分配合,詢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好像沒有了自主意識一樣,場面十分詭異。
這現場無論是典華這邊的定慧、玄牡、通鈴等五人,還是另一邊的五個護衛狗腿子,都大氣不敢喘的,盯著這場別開生面的審問。
典華轉頭掃了一眼通鈴,詢問道:「你們為何要抓通鈴?」
「誰是通鈴?」
「就是你們這次來抓的女道士。」
「女道士?就是那個身著道袍的少女嗎?因為梁薦需要鼎爐,據說是修煉用的,越是漂亮,越有靈性的少女效果越好,說可以采陰補陽,功力大增……這個身著道袍的少女是我這些天物色的最好的一個鼎爐,為了得到梁薦的認可,傳我采陰補陽之法,我才這樣上心,一定要抓住這個身著道袍的少女,獻給梁薦。」
「那些被採補過的少女呢?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都死了。我偷偷的看過她們的屍體,每個都是皮包骨頭,瘦脫了相的模樣。」
『道家的陰陽原理竟然用到了這裡?竟然被這樣亂用?太氣人了!』聽到這裡,定慧冷哼一聲,玄牡也臉色鐵青。
『我差點就被這些混蛋抓去被采陰補陽,最後慘死?定慧師叔祖果然說的沒錯!我太天真了!歷練的太少了!』聽到這裡,通鈴也是氣的小臉通紅。
小蔻還小,並不知道這裡面具體的是什麼意思,不過卻一臉興奮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這些事本身就是很有趣的事。
『這個世界,果然充滿了黑暗!』張鈞自然聽明白了,雙眼冰冷的看著對面一行七人,尤其是華衣青年,如看一個死人。
典華沒有什麼想問的了,就轉身道:「你們有什麼想詢問的嗎?」
定慧和玄牡拘謹的搖了搖頭。
通鈴咬牙切齒的道:「太師叔祖,您問一下他,他們,採補了多少人?」她想知道有多少受害者!
小蔻興奮的舉起手,要說話,張鈞趕緊按下小蔻的手,典華掃了小蔻一眼,道:「這裡沒你什麼事兒,少湊熱鬧!」
小蔻立刻乖乖的閉上嘴巴,只是低著頭,嘟著嘴,暗自跺了跺腳,表達自己的不滿:『小蔻已經是大人了,為什麼不讓小蔻參與?』
典華將通鈴的問題重複了一遍,華衣青年如實的回答道:「我只知道六個,具體有多少個,我並不清楚。」
典華再次詢問通鈴道:「還有其它的問題嗎?」通鈴恨恨的咬著牙,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了。
典華停止了靈識的加持,終止了魔修體系的迷魂之術,心中分析總結著剛才實踐中的經驗和感悟。
隨著典華終止迷魂術,華衣青年的身體頓時打了一個冷顫,身體的一些小的習慣動作開始不自覺的動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生動,眼神也變得靈動,華衣青年顯然恢復了自主意識。
華衣青年似乎記起了什麼,指著典華大吼道:「妖道,你,你對本少爺做了什麼?」
典華懶得理他,轉身對玄牡道:「我審問完了,你來處理吧。」
玄牡掃了華衣青年一眼,輕聲呢喃道:「願殺戒一開,我依然是我!」說著,右手的拂塵一甩,拂塵掃過跪倒在地的三人的脖子,頓時身首分離,玄牡的臉色也跟著蒼白了幾分。
『已經開了殺戒了,怎麼玄牡每次殺人還要來這麼一句:願殺戒一開,我依然是我?怎麼才殺三個人臉色就變了?』定慧暗自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定慧自然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和玄牡開玩笑的時候。
只是心中更加堅定了,玄牡還是需要歷練這個事實,暗道典華師叔英明,以後有殺人的活兒,還是要安排玄牡來干。
典華來到黑袍青年梁薦身前,俯視著對方,定慧上前很狗腿子的詢問道:「師叔,需不需要為您叫醒他?方便您審問啊?」
用得自梁薦一脈的迷魂術審問梁薦?算了吧?肯定行不通!還不如直接一點……
典華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借你的咒鬼皮影一用!」
定慧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等反應過來,才明白典華師叔說的是什麼,然後就看到他懷裡的咒鬼皮影自動飛了出來,落到了典華的身前,懸浮在半空之中,正好在梁薦的正上方。
定慧這次是真被嚇到了,這皮影竟然,竟然……不排斥典華師叔?這,這怎麼可能?
更加嚇人的還在後面呢!
典華雙手不斷結印,定慧的法眼視線之下,一個靈力組成的陣圖在梁薦和咒鬼皮影之間形成。
定慧看清陣圖之後,吞咽了一下口水,失聲道:「皮影咒殺之術?」
這可是我們這一脈的秘術啊,典華師叔怎麼會的?他不是修真一脈的嗎?不是我們皮影一脈的啊?
而且,這程度,比他這個正式的皮影一脈的傳承者都要精通的樣子,這個發現,太打擊人了!
很快陣圖成型,典華的手印一頓,右手向前一探一抓,昏迷中的梁薦痛苦的嚎叫了一聲,一團灰色的東西從對方的頭上抓了出來,被典華隨手扔進了陣圖之中……
定慧驚呼道:「生取活人的氣機?」
典華然隨後念了兩句咒語……
定慧再次驚呼道:「這是要咒殺對方一脈所有人?還要毀去對方的傳承?」
典華的手印一變,半空中懸浮的咒鬼皮影,頓時失去了色彩,典華心中一動,從懷中取出一個青銅鏡,一引一點,青銅鏡上空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屏幕,上面在播放著一個模糊的畫面,好像零幾年的功能手機錄下的視頻。
典華對這個模糊的畫面,自然十分不滿意,心道:這個青銅鏡的等級太低了,要是仙器的話,畫質絕對不會這樣模糊,唉,將就著看吧。
定慧又一次驚呼道:「咒殺中的遠程監控之法?這,這……」這是皮影一脈只有長老脈主等人才會的秘術,連寫慧都只是聽聞有此術,卻並沒有見過此術。
畫面中,一個漆地下溶洞中,裡面有許多人為的痕跡,生活著三個身影削瘦同梁薦氣質打扮相似的陰鷙黑袍的一個中年人,一個中老年人,和一個老年人。
畫面上一個中年人先是身上著了火,不到幾息時間就死亡,在其它人驚恐聲中;又一個中老年人身上著了火,在最後一個老年人的絕望中,自己身上了著了火,化為了灰燼。
然後畫面一轉,溶洞中的一個相對乾燥,經過專門設計堆滿了竹簡的山洞中,頓時升起了一團大火,只幾息時間就將所有的竹簡燒成了灰燼。
雖然對青銅鏡的畫質不滿意,不過典華對青銅鏡監控下的這個結果倒是挺滿意的。
典華收了青銅鏡,正好看到地上的梁薦身上著燃起了火,然後在其剛剛甦醒過來,慘叫一聲後,很快就被燒成了灰燼。
不過二十息時間,咒鬼皮影重新恢復了鮮亮的色彩,典華收了手印,中間的陣圖漸漸的消失不見。
典華手一揮,用御物之術將咒鬼皮影重新落在了定慧的懷中,物歸原主,位置都沒有變。
一陣風從河邊吹過,典華隨手一引,用御風之術,引導那股風轉向,從典華的身前吹過,將地上的灰燼盡數捲起。
風瞬間被染成了黑色,化為一團灰黑色的煙塵,重新向著不遠處的汕水河吹去,此時風力漸弱,慢慢的散去,煙塵沒了風借力,紛紛落在了汕水河的水面之上,轉眼之間,被河水打翻,消散在了潺潺流淌的河水中。
典華看著打掃的很乾淨,沒有一絲痕跡留下,滿意的點了點頭,咱做事就是這麼敞亮!不像玄牡,殺完人也不知道收一下屍,就這樣隨意的丟在官道上,太沒有公德心了。
典華回身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定慧、玄牡和通鈴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這是你什麼表情?至於這麼劇烈的反應嗎?
來到根本不知道害怕,一臉興奮的小蔻和一臉冷俊的張鈞面前,也不知道張鈞這么小一個孩子,為什麼總是板著臉,一臉霸道總裁的范兒?
「上車,馬上開始接下來的課程。」
小蔻一聽又要上課了,頓時就有些蔫了。張鈞卻與之相反,一聽上課,眼睛都變得炯炯有神,眼神中充滿期待,表情變得更加的嚴肅認真了。
小蔻和張鈞跟著典華上了馬車,玄牡才反應過來,趕緊坐在車轅上,對著定慧和通鈴道:「快上馬車,別讓師叔祖久等了!」
通鈴一臉拘謹的上了馬車,看過一次典華的大發神威之後,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在車廂里和小蔻旁若無人的打鬧了,乖巧的坐在那裡,比在師父跟前都要乖巧。
定慧最後一個上車,還有些怔怔出神,坐在玄牡的旁邊,看著已經沒事了的玄牡,幽幽的道:「你不是我們皮影一脈的,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的!」
玄牡一甩韁繩,喊了一聲駕,馬兒緩緩的加速,跑了起來,玄牡做完這些,才回答定慧道:「這次的秘術我是不大明白,感受不如你深,不過,之前典華師叔布置風水陣和御劍飛行時,我也很震驚!倒是可以理解你此時的感受!」
定慧右手探進懷裡,撫摸著咒鬼皮影,回憶著剛才典華的所做所為,嘆了口氣道:「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皮影咒殺之術!原來我修煉的只是皮毛!上次畫皮鬼若是典華師叔出手,海口燕氏估計要死的就不只一個人了!」
定慧也明白,一個傳承遺失之後,不可能只有一個人讀過。殺一個人、燒毀傳承,只能是警告的作用……不過,自己當時覺得,這種遠程咒殺,能做到那樣的程度,已經起到了警告的效果,這件事兒也算是有了一個交待,對於結果還是很滿意的。
若是沒有剛才典華師叔用了同樣的皮影咒殺之術,結果卻是滅人一脈所有傳承者,毀其一脈所有收錄的傳承的話,定慧會一直這樣認為……
玄牡看著飽受打擊的定慧師叔,開解道:「我倒是猜到了師叔祖這樣做的用意。」
定慧掃了玄牡一眼,感覺玄牡傻乎乎的,還沒有自己聰明,自己都沒有猜到典華師叔的用意,他怎麼會猜到,帶著明顯的不相信的口吻詢問道:「什麼用意?」
「歷練的用意!」玄牡回答道:「典華師叔祖十分擅長教導弟子,你看小蔻和張鈞的成長速度,就可以看出來了。而對於我們,典華師叔祖也把我們當成了他的弟子一樣在教導,外門弟子。」
說到這裡,玄牡將修真一脈的四類弟子的規矩複述了一遍,接著感嘆道:「我和典華師叔祖相處的時間比你多了兩天,對典華師叔祖的了解也更多一些,典華師叔祖一直提倡歷練,一直在言傳身教,因材施教的教導我們。」
定慧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道:「是嗎?」
玄牡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當然,若不是這樣,為何這一路上,明明典華師叔祖出手,可以很簡單就解決的事,卻交給我們來做呢?典華師叔祖教導小蔻時曾經說過,不要怕犯錯,犯了錯改正就是了,人就是在不斷的犯錯和改正錯誤中成長起來的,而且,有他老人家在,就算犯了錯,就不會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面。」
玄牡感嘆道:「典華師叔祖的教育理念一直是這樣的,鼓勵我們自己親身經歷,在這個過程中發現自己的問題,然後改正自己的問題,在發現問題和改正問題的過程中不斷的進步!」
定慧回憶著典華師叔相遇的點點滴滴,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可是這次的事……」
這次典華沒有讓他們插手,而是親自動了手。
玄牡猜測道:「這次可能情況有些嚴重,那個詭異的武者,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事,所以典華師叔祖才會親自出手吧。不過,就算如此,師叔祖不是還是藉機為你做了示範,教導你嗎?」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定慧,讓他猛然醒悟道:「對啊!這次親眼見過師叔使用咒殺之術後,我對咒殺之術的理解高深了許多,關鍵是明白了後面的路應該怎麼走,收穫太大了!剛才光顧著震驚了,差點忘了這茬兒!」
「不過……」定慧遲疑的小聲道:「不過,典華師叔怎麼會用我們皮影一脈的秘術?」
玄牡對此倒是不太吃驚,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典華師叔祖曾經和我提過一句,他們修真一脈和其它支脈不同,雖然歸在了風水脈系,不過所學甚雜,同樣精通道門百脈的諸多秘術,典華師叔祖的算命之術和煉丹之術你之前不是也親眼見識過了嗎?這有什麼可驚訝的?」
定慧搖了搖頭道:「那不一樣的!算命之術和煉丹之術是算命脈系和丹藥脈系各支脈的通用傳承,並不隱秘,但是,我們皮影一脈的皮影傳承,卻十分隱秘,根本就沒有外傳過!」
玄牡挑了一下眉道:「你確定?」
定慧皺著思索了半晌,才不確定的道:「好像,我記得在哪裡看到過相應的記載,模糊的提了一下,皮影一脈的傳承有過一次外傳,不過,我詢問脈主師兄,師兄告戒我這是我們這一脈的禁忌,讓我不要多問,後來我也就沒有再問……難道,就是那次……」
玄牡笑道:「若是沒有其它的外傳,應該就是那次了。」說到這裡,玄牡好奇的詢問道:「你記得是哪次嗎?因為什麼原因外傳的嗎?」
定慧一邊回憶著,一邊嘆氣道:「唉,人老了記性就不好,讓我好好的想一想,好像是……幾百年前,道門在舉行什麼活動,有一個什麼支脈是可以讓許多其它支脈的人臨時加入的。
「當時,我們皮影一脈的兩個出師的嫡傳弟子,提供了皮影一脈的相關傳承,才加入了其中。不過,好像最後出了變故,這事兒就變成了禁忌。
「具體出了什麼事,是什麼變故,記載的很模糊,因為禁忌,也沒人討論這個話題,所以……」
通鈴悄悄的掀開車簾,興奮的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
定慧和玄牡正在小聲說著典華道長有關的事,本來就心虛的很,故意壓著聲線,悄悄的說話,雖然知道逃不過典華道長的耳朵,所以頗有種掩耳盜鈴的意思。
若是典華道長認為不妥,自然會制止他們兩人說話的,既然到現在也沒制止,自然就是默認了,說明典華道長並不在意。
當然玄牡也可以開啟風水結界,但是,玄牡又不是典華,可做不到典華那樣可以信手拈來的激活或關閉特定的風水結界的水平,自然沒有多此一舉,而且,他們也沒有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也不至於……
逃不過典華的耳朵,自然也逃不過在車廂內閒極無聊又熱愛八卦的通鈴的耳朵了。
兩人的八卦讓通鈴聽了一個全,不願意呆在車廂內打擾典華師徒三人上課的通鈴,順勢就出了車廂,也坐在了車轅上,將定慧擠到了中間,坐在了最左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