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怠惰湯匙與不老泉
風暴海鷗黃嘴白羽，目光炯炯，停在欄杆，誠摯地向洛何發出邀請。
終其海鷗這短短的一生，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情不可辜負：
去碼頭整點薯條！
「碼頭我就不去了，先說說，你搶我薯條的這筆帳，要怎樣算清？」洛何問道。
風暴海鷗扭頭看向海邊，伸出翅膀，指向一對正在海邊散步的小情侶：
「歐！」（看到那兩個人類了嗎？）
洛何靠著欄杆，眺望沙灘：「看到了，然後呢？」
風暴海鷗盯著小情侶手裡紅色包裝的薯條，雙目深沉：
「歐~」
你替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去把那包薯條帶回來。
事成之後，咱們三七分帳！
洛何微微一愣。
好傢夥，你去碼頭作案，還得拉上我！
光天化日，這都打算明搶了，分明是鳥中惡霸！
說起來，海鷗在海鳥中的確算得上「惡名昭著」。
搶奪人類食物、偷襲小型寵獸……劣跡斑斑，突出一個不講武德。
有的海鷗還從沿岸市民身上學會了喝酒，醉後腳步蹣跚，或者乾脆醉倒在沙灘上，有海濱悍匪、江湖大盜等諢號。
當然，海鷗之所以搶奪人類食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棲息地被港口侵占，食物來源短缺。
總的來說，要是收留了這隻風暴海鷗，等於隊伍里多一名「盜賊職業」的寵獸。
偷雞摸狗這種事，洛廚子是不屑做的，所以可以由寵獸代勞！（劃掉）
而洛何對這隻海鷗的來歷，也很感興趣。
這傢伙究竟是誤食了什麼東西，才會讓它作為一隻野生寵獸，就有高等君王級的種族等級？
「就不必帶我去整點薯條了。」
洛何平靜地道：「伱替我去淺海整點牡蠣，就不和你計較了。」
唰！
聞言，風暴海鷗張開雙翼，朝淺海俯衝而去。
很快，海鷗用長喙同時叼著三個牡蠣，骨碌碌放在桌上，又看向洛何：
「歐！」（兄弟，要我再抓點海魚嗎，我看到有幾條龍魚非常新鮮！）
魚魚：？
你禮貌嗎？
信不信我再用一遍龍威！
海鷗警惕地了眼魚魚，也有些納悶。
這傢伙明明是條魚，為啥氣場那麼強大，和大洋上那些蛟龍似的？
洛何奇怪道：「這海里不產龍魚啊，你從哪裡看到龍魚的？」
海鷗伸出翅膀，指了指一艘漁船，表示自己會從那裡把魚給帶回來。
洛何：「……」
不愧是你，薯條大盜！
隊伍里已經有了一隻豪俠犬，再來一隻大盜海鷗，讓洛何種奇妙的對比感。
而且，風暴海鷗海陸空三域都能行動自如，不論是收集食材還是偵測情報，都是極佳的選擇。
「喂，我說——」
洛何吹著海風，倚著欄杆，看向海鷗：
「有興趣干一票大的嗎？」
海鷗目光一閃。
「歐？」（有多大？）
「你替我辦事，我給你薯條。」洛何握了下拳，「雙贏！」
黃嘴海鷗平淡的眼神微微動搖，爾後帶著幾分蕭索，看向遙遠的海洋：
「歐……」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我的同伴，要回去看一看我們的故鄉……
「每天兩包薯條。」
「歐！」（成交！）
目前來說，洛何和風暴海鷗只是合作關係，但考慮到交流方便，洛何還是決定給它取個名。
「既然你那麼喜歡薯條——」
洛何敷衍道：「不如就叫你『薯條』好了，簡單省事！」
海鷗抬起脖頸，眼睛微亮：「歐！」（不錯，我喜歡這個名字！）
「你剛才說，你要代替同伴，回故鄉看一看。」洛何好奇道，「你故鄉是在哪兒？」
薯條平靜地道：「歐……」（在寒冷的北方，冬天就到南方來過冬。）
「我正好也要去極北之地。」
洛何表示咱們可以一起同行：「你和我一起，回故鄉的願望，剛好能夠達成！」
風暴海鷗首次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下一刻。
海鷗以快到不可思議的動作，從洛何面前叼了根薯條，放到嘴裡咀嚼。
見狀，修瞪大眼睛，差點忍不住拔劍了。
你這賊鳥，怎敢當著我的面，如此猖狂！
海鷗視而不見，扇翅而起，從海邊一排擺放白色椅子的餐館門前，叼回半杯啤酒，配著薯條暢快享用。
唰！
剎那間，修拔劍揮出。
海鷗愣了一下，還沒感覺到發生了什麼，嘴裡的薯條便已零落地掉在盤中。
薯條看了眼修，目露震驚，旋即兩眼冒光：
「歐！」
以閣下的身手，和我一起，肯定能整到更多的薯條！
修有些茫然，撓了撓頭。
這傢伙…好像也沒壞到哪裡去？
洛何摸了摸下巴。
來自北地，按地理位置，就是毛子待的地方。
難怪薯條行事粗獷，又有喝酒的習慣。
正好要去北地探尋燭龍的蹤跡。
洛何暗道…有個老鄉帶路黨，更加方便！
*
下午時分。
江城行動的兩樣獎勵，準時送到了洛何的手中。
「風波草：五級資源。於狂風暴雨中孕育而生的聖草，有助於寵獸領悟高階的水系或風系招式。」
按照規劃，這株草適合給魚魚，助力其領悟准神階的水系招式【翻江倒海】。
那天，敖夜僅憑一招就將大批海洋凶獸困在潮水中，靠的也正是這一招式。
此外，【翻江倒海】還可以與青龍杓互相配合，籍此發揮出青龍杓的潛力。
另一樣，則是蘊含電氣能量的【雷鳴寶珠】，是一項四級資源。
洛何想了想，將雷鳴寶珠放進了霸王鐵騎的置物箱，從而強化零的雷系能量。
通過電能與磁力的結合，在除了電磁炮之外，零還能掌握另一大殺招，電磁脈衝。
這招對普通寵獸的效果，不如電磁炮顯著，但對機械系具有額外的殺傷力。
這趟出行，除了向大眾公開了一部分實力之外，和龍宮的關係也得到了緩解。
此外，獲得了探尋燭龍的關鍵道具【人魚燭】，隊伍里多了一隻愛吃薯條的海鷗，其餘寵獸們也或多或少得到了成長。
至此。
江城行動，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該帶上薯條，一起去北方尋找傳說廚具了。
「出發之前，再找白澤前輩商量一下吧。」
洛何望天，喃喃道：
「再帶上花栗鼠一塊兒出發，這樣安全比較有保障……」
莫名地。
洛何腦海中，划過一道面色蒼白憂鬱的臉龐。
相傳燭龍生活在「幽冥無日之國」，靈界也是暗無天日。
死神小姐姐……會不會對燭龍有所了解？
但自己又沒有主動聯繫死神的手段。
洛何下意識地拿出雪白餐刀，握在手中，感受它那冰冷的觸感，陷入沉吟。
有機會的話，還是再請死神吃一頓飯好了……
總感覺，有機會再問出一些重要的情報！
……
北地，北冰洋。
夜幕籠罩。
冰天雪地中，遍布層層浮冰，夜色中呼嘯的風聲猶如海妖悽厲的嚎叫。
夜空如鐵幕橫亘在蒼穹，綠色渺茫的星空下，一艘由死者指甲構成的、張著裹屍布風帆的腐朽巨船，破冰前行。
船頭，不詳的黑袍身影屹立在甲板，身上繚繞著漆黑的死氣。
黑袍下的面容被一團陰影籠罩，祂緩緩低頭，取下手套，看向左手。
左手像是被某種詛咒所灼燒，白骨飛快生出新肉卻又飛快腐爛、凋零，散出破敗的味道。
塵界，並非死神能夠久久停留的地方。
咚。
巨船觸礁，停止不前。
死神向前邁步，行走在冰面之上，倏地出現在百米外的洞窟。
這是個由風化所形成的天然洞窟，洞窟入口卻籠罩著詭異的黑霧。
這道封印極為強大，使得方圓數百里都沒有生物膽敢靠近，風浪大作，成為名副其實的生命禁區。
黑袍人影平靜地伸出右手，『喀啦』一聲，像是打碎一塊玻璃，然後緩步走入其中。
洞窟內亮著點點幽綠色的光芒，這光芒竟涌動著磅礴的生命之力。
死神微微皺眉。
通往盡頭的道路兩側，遍布骸骨。
她伸出手，白色的火焰籠罩住一具骸骨。
骸骨自動飄起，眼窩燃起藍火，下頷骨不斷開合。
「姓名。」死神冷冷地道。
「約翰…雷茨…」骷髏張口說話。
「為何到這裡來。」
「不老泉……拯救……死亡……」
「你是怎麼死的？」
骷髏突然渾身顫抖起來，陷入激動：
「騙局……不老泉……是假的！」
嘩啦啦。
骷髏四分五裂，墜落地面，再無生機。
死神沉默駐足，摘下斗篷，露出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容，眼神憂鬱。
「騙你的，並非不老泉……」
她緩緩開口，繼續朝盡頭深入。
再往前走，骸骨越來越多。
死神抬手，身前涌動出一道令人不安的黑色召喚陣，涌動著狂暴的空間亂流。
自黑色的召喚陣中，緩步走出一頭凶神惡煞的地獄三頭犬，眼神睥睨。
「打掃乾淨。」死神冷淡地下令。
地獄三頭犬嗷嗚一聲，啃著白骨。
就是這簡單的命令，三個性格各異的腦袋，差點打起來。
「汪！」（這都餿了！）
「嗚……」（我想念那個男人做的蜜餅了……）
「吼！」（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吃就吃！）
洞窟深處。
一口涌動著磅礴生命力量的泉眼，佇立在前方。
泉眼飄出晶瑩的綠色光點。
那生命力量之強，足以令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然而，距離泉眼，隔著一道透明的結界。
死神掃了一眼。
這道結界的本意，是為了檢驗試煉者，能否承受住不老泉龐大的生命能量。
為此，不老泉首先會從試煉者身上抽取一小部分生命力量，待到試煉者通過之後，再將這部分生命數倍奉還。
可是，這一小部分被抽走的生命力量，對人類來說，已是死劫。
死神望向通往不老泉的道路，眼中倒映出一個船長打扮的人類。
他的空間之力，放在當代已是不俗，高達七級。
但他卻卡在通往不老泉的半路上，剩下還有一半的路程。
他的眼神中充滿驚恐，面容已經是上百歲的高齡，已然喪失生機，卻未化成白骨。
死神目光冷淡，看向船長手中握著的那柄銀色湯匙。
那把湯匙，延緩了他的時間……讓他不會瞬間就被不老泉抽乾盡生命。
可是，他卻也無法從結界中逃脫，只能在這被拉長的痛苦中，感受生命一點點消逝的絕望。
不老泉，是化解四大災難的關鍵之一。
為了度過災難，總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
死神輕輕揮手。
頃刻間，那面露驚恐、滿臉不甘的船長，化為一攤粉末。
閃爍著銀光的湯匙，飛到了死神的手中。
「原來如此。」
死神輕聲喃喃：
「名為【怠惰】，延緩時間……」
這倒是，意外收穫。
我的男僕，似乎致力於效仿先賢，拯救人類。
面容蒼白的死神，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那就要看他，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了……
噠噠。
長筒靴點地。
死神穿過結界，半邊身體發出『呲呲』聲響，似被高溫灼燙。
她卻習以為常，臉色如常，走向泉眼。
不老泉水，倒映出她那沮喪美麗的面容。
她取出一個銀盆，舀了勺泉水。
然後取下手套，將腐肉不斷剝落、長出新肉卻又飛快腐爛的白骨手臂，浸入不老泉水。
呲呲——
死神的眼睛裡首次流露出期待的光彩。
然而。
隨著時間流逝，她的眼眸逐漸黯淡、冰冷、漠然。
哐當！
死神隨手將銀盆丟在一旁，重新戴上手套，轉身離開。
地獄三頭犬仍在啃著骨頭。
看到主人這麼快就出來，居中的腦袋奇怪道：
「吼？」（這麼快就走了？）
死神冷著臉，經過地獄三頭犬，停下腳步。
旋即，她的雙手仿佛化作千百雙，一瞬間將三頭犬的三個腦袋全部擼了個遍，這才呼出一口氣。
「走吧。」
死神重新戴上斗篷，平靜地道：「這裡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倒是有我的男僕所求之物，這需要看他的誠意……」
死神的背影漸行漸遠。
地獄三頭犬呆在原地，三個腦袋上的毛都被薅禿了一大塊，心情悲憤。
這還讓我怎麼替冥府看守大門啊！還不得被往來的鬼魂們笑話！
「你們剛才說什麼？」死神冷淡的聲音傳來。
三個腦袋異口同聲：「吼！」
什麼都沒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