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風雲際會，化龍前夕
海底深藍而幽靜。
遠端，金碧輝煌的龍宮寶殿透出光芒，流淌出絲竹與琴瑟笙簫的樂響。
洛何盤腿乘在星盤龜的殼上，收回眺望龍宮大殿的目光。
旋即，洛何敲了下星盤龜的殼，吩咐道：
「看什麼看，還不游快點。」
星盤龜悻悻地縮了下脖頸，翁聲道：
「洛何閣下，剛才是老朽多有得罪，還望您多多海涵。」
「你好好配合我的調查工作，我肯定不會難為你的。」洛何拍了拍龜殼，「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九百歲。」星盤龜連忙答道，「老朽活了九百餘歲，本名早就忘記，龍王就給賜了這樣一個名字。」
洛何緩緩點頭，道：「九百歲，待會兒我問什麼，伱就回答什麼，知道嗎？」
「龍王已叮囑過，您有話直接問就行。」
「好，你知道你們家三太子敖湯，近段時間去哪裡雲遊了嗎？」洛何盤問道。
「這……三太子向來喜歡遊山玩水，至於他具體去了哪裡……」
星盤龜目中顯露人性化的猶豫。
洛何打斷，詢問道：「黑白雪山，你家三太子有去過嗎？」
星盤龜思忖片刻，點頭道：「去過。」
「你這麼肯定？」洛何表示懷疑。
「因為三太子不日前，興沖沖地和老朽說，他在黑白雪山發現了一件寶物，準備進獻給陛下。」
星盤龜道：「老朽問三太子具體是何物，他也不肯告訴，說是要先放在龍宮寶庫，等壽宴當日再揭曉。」
洛何目光一閃，道：
「現在帶我去龍宮寶庫，馬上。」
*
龍宮大殿內。
羅幃繡幕，富麗堂皇，輕歌曼舞，鼓瑟吹笙。
大殿兩旁分置玉案，案上琉璃杯盛滿琥珀美酒，山珍海味華貴豐盛。
白澤手拄太陽穴，目光低垂，自酌自飲酒壺中的仙人釀，渾然置身事外。
龜前輩嘗了一口菜餚，便不再下口，只是百無聊賴地望著大堂天花板。
方才劍拔弩張的畫面歷歷在目，更有三太子敖湯挑釁在前、太子敖周格殺凶獸在後。
壽宴氛圍有些凝重，但老龍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位於寶殿龍椅之上，仿佛一切如常。
姜月暖坐在桌案旁，只覺食不知味、坐立難安，側身對坐在一旁的姜婆婆，小聲地說：
「奶奶，我想出去透會兒氣。」
姜婆婆平靜地說：「不許去。」
「可我憋得慌。」姜月暖面露難色。
「現在，外面太危險。」姜婆婆說。
「我是說的，不是憋氣的憋……」姜月暖紅著臉說。
姜婆婆上下看了眼姜月暖，點頭道：
「去吧，從側廳出去，能找到洗手間。」
姜月暖鬆了口氣，從案下抽出修長的雙腿，站起身來，儘量不引起注意地走出殿外。
前往龍宮寶庫的途中。
「你們龍宮，太子和三太子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啊。」洛何佯裝隨意地道。
「您這話是從何講起？」星盤龜扭頭看向背上的洛何。
「剛才太子衝進來殺了你們三太子的寵獸，你也看到了，敖湯叫了他半天大哥沒回半句，我就想，他倆是不是不太融洽。」
「唉。」星盤龜輕嘆一聲，道：「太子自幼不受陛下待見，倒是三太子獨受寵愛，關係再好，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太子也是一條雷龍？」洛何問。
「不，陛下的子女當中，僅有三太子是雷龍。」星盤龜道：「太子敖周是條冰龍，長公主敖茶是條水龍。」
洛何訝然道：「太子是條冰龍？」
「是的。」星盤龜解釋說，「皇后娘娘是條水、冰雙系的青龍，太子的屬性隨皇后娘娘。」
「那你們陛下的屬性呢？」
「陛下神通廣大，小的也不清楚他的真實屬性。」
洛何其實剛才用白澤圖看了一眼，敖夜是水、冰、風、雷、木五系的高等圖騰級守護神。
能同時掌握五種屬性，敖夜的實力配得上祂東海龍王的頭銜。
「太子敖周，竟然是條冰龍。」
洛何暗忖道：「這倒是有趣了。」
大殿外。
僻靜的圓林中，姜月暖兜兜轉轉，繞得頭暈轉向，心中氣惱。
什麼破龍宮，連個導航地圖都沒有！
「我剛才是不是走了很遠了？」姜月暖看向身旁的冰翼龍。
冰翼龍點了下腦袋，輕聲道：「嗚~」
「你說這裡好像是別人的後花園？」姜月暖臉色一緊，「那咱們當點心，省得解釋不清了！」
御龍家世傳的氣息遮蔽之法，能掩蓋巨龍身上那股過於強大的氣場。
姜大小姐的『龍之心』賦予她龍族般的體魄，因此姜婆婆早早將這招傳授給她。
姜月暖轉了轉，打算原路返回。
這時，遠端傳來說話聲。
「大哥，你怎麼這般莽撞，直接將雷龍蟒給斬了？」女聲焦急道。
「若我不這樣做，父王和小弟，都無法收場。」男聲平淡道。
姜月暖瞪大雙目。
這兩人用的，是龍語！
姜月暖低頭看向白澤護符，咬了咬牙，遮蔽氣息，小心翼翼地貼近牆角。
「那另一件事呢？」女聲道。
「什麼事。」
「玉龍角失竊之事。」
「我怎麼會知道此事。」
「大哥！幾天前我親眼看到，你和小弟一同從黑白雪山的方向回來，又去了趟【蓬山島】閉關，然後過了沒多久，你就提升了一個小境界。」女聲意有所指。
「你懷疑，是我盜走了玉龍角？」男聲冷淡道。
「不敢，我只是覺得，小弟也沒有那個眼力和膽識……」女聲猶豫道。
「好了，不要再說了。」男聲打斷道。
女聲不依不饒：
「大哥，我知道你對小弟向來有意見，可……你倆畢竟是手足兄弟！」
男聲冷哼道：「父王對小弟管教無方，惹起民憤，長兄如父，我代為管教，天經地義！」
壓抑的氛圍籠罩下來。
姜月暖心臟砰砰直跳，呼吸緊促，大腦超頻過載。
什麼意思？
難道玉龍角不是三太子偷走的？
太子盜走了玉龍角藉此修煉，然後栽贓嫁禍？
奶奶說過，玉龍角的氣息正在逐漸微弱。
也就是說，等到這件信物被完全吸收，等於證據被完全銷毀，就算玉龍神親自來了，一樣難斷真兇！
姜月暖感到接近真相的沉重，欲哭無淚。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的腦子轉得特別快呢！
心跳加快，猶如黑夜中的鼓聲，引起旁人的覺察。
「誰！」
太子敖周亮起長戟，冷喝道：
「出來！」
*
寶庫中。
財寶琳琅滿目，金碧輝煌，看得洛何眼饞不已。
星盤龜帶領著洛何參觀龍宮寶庫，介紹道：
「咱們龍宮寶庫，有四樣寶物，最為出名，都是農帝曾經用來治水的寶物。」
洛何心中吐槽。
我知道，分別是紫金冠、黃金甲、步雲履和定海神針！
「分別是【避水劍】、【開山斧】和【河圖】。」
星盤龜的語氣中帶有自豪：
「農帝他老人家的事跡，只能用聖人來形容，治水，不過是他諸多功績之一！」
「你不是說農帝總共用了四樣寶物用來治水嗎？」洛何道，「還有一件寶物呢？」
「這個嘛。」
星盤龜呵呵一笑，賣起關子，道：
「這最後一樣寶物，事關四海太平，沒有龍王陛下的親口答應，老朽可不敢隨便告訴您。」
洛何眉毛一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農帝，也用這寶物，來做菜啊？」
星盤龜的身子微微一頓，僵硬的轉移話題，道：
「這裡，就是收藏前幾日賀禮的地方了。」
洛何見狀，便知道青龍廚具，終於有下落了。
正是當年農帝用來治水的寶物之一，並且就在這東海龍宮當中！
「先不急著查賀禮。」洛何笑了笑，道，「九百歲，你再給我聊聊，農帝治水的最後一件寶物唄？」
星盤龜被軟磨硬泡，無奈道：
「好吧，我只能告訴你，這件寶物與河圖關係最大，當年農帝就靠它來指路呢！」
聞言，洛何有些驚訝。
原來不是用來測量水深的定海神針啊？
用來指路的……傳說廚具？
這聽著也聯繫不上啊！
也罷，之後再想辦法爭取傳說廚具。
洛何調查賀禮，詢問道：「哪個是三太子帶回來的賀禮？」
「就是這個。」
星盤龜翻出一個散發寒氣，精美的玉匣。
洛何看了眼星盤龜，旋即喚出魚魚，讓它小心上前，用鬍鬚觸碰玉匣。
「怎麼樣，魚魚，有感應到玉龍神的信物嗎？」洛何問。
「嗚~」魚魚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洛何皺眉道：「你把玉匣打開！」
魚魚照辦。
玉匣中，僅有一株嬌艷欲滴的雪原紅景天。
是生長在黑白雪山頂部最為珍稀的植株之一。
洛何看著這株紅景天，有些出神。
「《農帝本草經》記載，服用紅景天輕身益氣，不老延年。」
星盤龜低聲說，「三太子雖說脾氣頑劣，但也用心準備了賀禮。」
洛何陷入沉默，眼神不斷閃爍。
我推斷出錯了？
盜走玉龍角的不是三太子，另有其人？
可以肯定，那個人就在龍宮。
並且那人知道盜走玉龍角，三太子會有重大嫌疑，甚至可能引起龍王的怒火。
洛何微微皺眉。
難道是……不對，證據不足，三太子還無法洗清嫌疑。
這時，白澤樽忽地傳來感應。
洛何陡然一驚，握住白澤樽，飛快道：
「餵？」
*
錚！
長戟寒芒畢露。
敖周改用東煌語喊話，冷聲道：「誰在那裡！」
冰冷殺意如千針般刺入姜月暖的肌膚，她的身子僵硬，如芒在背。
關鍵時刻，龍之心的強大心理素質，發揮了效果。
姜月暖臉色如常，從牆角旁走出，愣了一下，佯裝訝然道：
「太子？你怎麼會在這兒？」
敖周目光深邃，緊緊盯著姜月暖，試圖從她臉上找到半點端倪。
孰料姜月暖不滿道：「怎麼了，幹嘛這麼盯著我？」
敖周與敖茶交換一下眼神，旋即微笑道：
「沒事，只是想問，姜姑娘，為何會在這裡？」
「要說你們龍宮也真是的！」
姜月暖演技大爆發，怒道：
「連個茅房都不知道在哪兒，害得我一通好找！」
敖周愣了一下，輕咳一聲，道：「不該有帶路的手下嗎？」
姜姜憋紅了臉，半羞半惱：
「我都不知道你們茅房是露天的還是怎樣的，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帶路！」
敖茶噗嗤一聲，敖周收起長戟，略帶尷尬：
「抱歉，是在下驚擾到了姜姑娘，不然，我讓敖茶帶您過去？」
「不必了！」
姜月暖佯裝生氣：
「看來你們龍宮的人，是故意要讓我出洋相，哼，我自己總能找到！」
「誒……」
敖周看向姜月暖遠去的背影，眼中的關心逐漸消失，漠然道：
「她在說謊。」
「人類怎麼會迷路迷到東宮來？」
敖茶玩味道：「除非她真是超級大白痴。」
「看來，官方的人還是對我放心不下，所以故意讓她來探探虛實。」
敖周頓了一下，道：
「好在，剛才我倆是用龍語交談。」
敖茶緩緩點頭，又盯向敖周，嚴肅道：
「大哥，你和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有沒有盜走玉龍角？」
敖周目光深邃，沉吟道：
「二妹，你要知道，世上一樣東西要是找不到，那就可能永遠找不到了……」
太子手搭欄杆，眺望寶殿，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冷光：
「所以，我們要儘快配合洛何，查清真相！」
*
洛何握住白澤樽，感應道：
「餵？」
「餵？」姜月暖的語氣帶上些許哭腔：「洛何，我剛才差點嚇死了！」
「啊？」
洛何一怔，趕忙道：「沒事兒，你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奶奶就在我旁邊，我現在在洗手間。」姜月暖說。
「好好，你慢點說。」洛何道。
姜月暖深吸一口氣，道：
「洛何，我可能知道，【玉龍角】的下落了。」
洛何愣了一下，語氣詫然：「在哪兒？」
姜月暖一字一頓：
「蓬山島！」
洛何臉色一驚。
眼前，浮現來龍宮之前，看到的那座仙山。
仙山頂峰，積雪皚皚。
峰頂飛懸下壯觀的瀑布，疑是銀河直落，不知有幾丈高，相較傳說中的龍門關也不遑多讓。
我不會飛，但我的隊伍當中，有條生來與瀑布搏鬥的龍魚——
洛何目光一凝，低聲道：
「魚魚，你的龍魚躍，練得怎麼樣了？」
「嗚？」
魚魚看著洛何的眼神，忽地有些緊張起來。
一瞬間，魚魚腦海中划過千百種藉口。
還沒有找到玉龍角。
還沒有見到奶奶。
還沒有……做好準備。
然而。
魚魚緩緩點頭，眼中流露出認真的神采：
「嗚。」
我準備著，不，應該說……
「嗚！」
龍鯉王雙目炯炯，周身盪開洶湧的龍威，恰若真龍。
我等候多時了！
……
龍鯉王，明日堂堂進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