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被叫去了議事廳。
那裡是長白松內門為數不多的倖存宮殿。
四個負傷的長老坐在上首,下面是完好無損,身姿站得筆挺的蘇澄。
殿門外豎了兩雙眼睛。
上面的那雙稍大,是顧盛,眼中儘是幸災樂禍。
下面的那雙稍小,是李真淨,眼裡布滿擔憂。
「七師弟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招來鐘山神,害師父和三位師叔受傷不說,還害得師父的洞府被毀。」
顧盛補充道:「還有長白宗內門大大小小數十座宮殿。」
「如今的長白宗,外門弟子所居住的房屋,成了整個宗門最體面的地方。」
李真淨長長地嘆了口氣,「八師弟,你快別說了。」
溪柔冰冷中帶著怒火的聲音,從蘇澄的頭頂飄了下來。
「蘇澄,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蘇澄面不改色,把遇到鐘山神的前因後果講了一次。
「事情就是這樣。」
溪柔一拍座椅扶手,怒道:「胡說!」
「鐘山神常年居住在後山森林深處,你在森林外圍怎麼可能遇到鐘山神?」
「定是你深入森林,將它招了出來!」
蘇澄無奈道:「我遇到的那只是個小的,應該是一時貪玩跑出來了。」
「正好就被我撞見了。」
溪柔又道:「好,我就當你是誤打誤撞。」
「那鐘山神性情難以捉摸,你又是用什麼手段,將它帶出森林?」
蘇澄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覺得挺好笑的,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張岳松怒道:「逆徒!你還有臉笑?」
蘇澄趕緊收起了嬉皮笑臉,解釋道:「其實鐘山神沒你們想的那麼可怕。」
「它們只是長得凶,其實性格很單純。」
「我初見它時,也以為它是凶獸。」
「但接觸下來就發現,其實它就是個稚童。」
「我就跟帶孩子玩兒一樣,跟它玩了兩圈,它就對我放鬆警惕了。」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都在思考他們對鐘山神的認識是否片面了。
又聽蘇澄道:「師父,諸位長老,恕我直言。」
「方才你們若能冷靜些,不要對它抱有敵意,它是不會那麼暴躁的。」
溪柔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照你的意思說,倒是我們幾個長老的錯了!」
蘇澄戴上痛苦面具,這位姐姐實在是太急躁了……
「你們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溪柔瞪眼:「你!」
「但是!」
蘇澄強調道:「我也知道你們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情急之下才會如此。๑۞๑,¸¸,ø¤º°`°๑۩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๑°`°º¤ø,¸¸,๑۞๑」
「所以我並不是要責怪你們的意思。」
「我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免得你們記恨鐘山神。」
「你看啊,你們傷了人家的孩子,人家過來砸場子,很合邏輯啊。」
「我救了他們的孩子,他們也給了謝禮。」
「大家都很有禮貌,很講道理,對不對?」
「現在誤會解開了,大家人都沒事,這就行了嘛,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溪柔說不過她,只好哼了一聲,瞪向張岳松:「大師兄,看你收的好徒弟!」
張岳松無辜被遷怒,頭疼地閉上了眼睛,按揉太陽穴。
許久不開口的月影,突然道:「那你將它引至宗門,究竟是意欲何為?」
蘇澄看向張岳松,深呼吸一口氣,道:「這就得問我師父了。」
張岳松突然睜開眼,眉毛一跳,「又與為師何干?」
蘇澄解釋道:「師父罰我去將竹傍湖的水各挑十桶,送到玉樹峰林的各個峰主那裡。」
「期間還不許用靈器,法器,不許用靈力。」
她一副愁容:「我這個小身板,如何做得了這麼苦的活計?」
「更何況,讓我把時間用在挑水上,豈不是浪費了我的天資?」
「我有這功夫還不如拿去修煉呢。」
「各位長老,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
門外的顧盛內心狠狠啐了一口,他最恨的就是蘇澄的天資。
更恨她把這事拿出來炫耀。
展風流、溪柔和月影都同時看向張岳松,眼神在問:「確有此事?」
張岳松蹙眉道:「所以你就讓鐘山神幫你挑水?」
蘇澄點點頭:「不錯。」
「三位長老的水我都已經送去了,不信你們可以各自回家去看看。」
「師父您老人家的這份我也送來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只不過師父您的那份被你自己用法器毀了,這責任可不在我啊。」
張岳松想起鐘山神身上掛的那兩隻大水缸,終於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了。
蘇澄說得不錯,水缸是被他親手用法器打碎的,責任不在她。
這時,顧盛突然沖了進來,拱手道:「師父!」
「七師兄他不擇手段,讓鐘山神幫他完成任務,乃是作弊行為!」
「徒兒以為,這作不得數!」
蘇澄蹙眉:「這怎麼就是作弊了?」
「師父只是說不能用靈力,以及靈器法器之類的法寶。」
「靈獸可算是法寶?」
顧盛:「這……」
展風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靠在椅子上,用扇子輕點著座椅扶手,看上去心情好了許多。
顧盛急紅了眼,梗直脖子大聲道:「可是你還是偷懶了!」
蘇澄嘆息道:「是你太愚蠢,不知道如何省時省力。」
顧盛咬牙道:「好一個伶牙俐齒!你分明就是把師父的話當耳旁風!」
「只顧著自己省心,卻忘了師父罰我們的初衷!」
他噼里啪啦,情緒激昂地說了一大堆,指控蘇澄就是個不孝狂徒。
蘇澄抱臂,一副看腦殘的表情聽他說完。
然後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小師弟,你的水挑完了嗎?」
顧盛啞口無言,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後退了半步。
張岳松突然站了起來,大聲道:「夠了!」
顧盛立即回過神來,站得規規矩矩的,埋頭恭敬聽師父說話。
張岳松板著臉道:「現在不是討論你們受罰一事的時候!」
展風流躲在扇子後面憋笑憋了半天,被張岳松發現後,努力平靜了下來。
「好了大師兄,三師妹,四師妹,你們都別激動。」
「依我看,今天的事就是個意外。」
「如今事情已經平息,咱們宗門雖然遭受重創,但也意外收穫了許多難得的天材地寶。」
「再去追究之前的前因後果已經沒有意義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宗門的修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