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幻境

  「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好了的話，我就要開始準備幻境了。」

  月華仙城的竹樓頂層，朱月瑤看方塵睜開了眼睛，便上前詢問。

  其實早在剛從鬼域島出發時，她就一直鬧著要讓方塵好好體驗一下自己的幻境。

  不過得知陷入幻境會讓自己斷開與身外化身的連接，方塵便先拒絕了。

  他需要先抵達一個安穩的地方，再這麼做。

  如今呂凌泉和朱浩這一批人已經被天羽傳送回鬼域島，由鄭平康負責管理。

  之後再沒遇到其他插曲，天羽控制著飛舟一騎絕塵，並沒有直接前往魔修聯盟的會議地點，而是想在各處調查些什麼。

  方塵乾脆停止了對身外化身的控制。

  等有急事了，讓天羽聯繫朱月瑤，解除幻境即可。

  「沒問題，開始吧。」

  方塵點點頭，深呼吸調整了下心情，這就開始打坐修煉。

  不久後，看他已然入定，朱月瑤雙手掐訣，一股血色光芒在她的胸口凝聚，隨後直奔方塵腦門而去。

  「成了。」

  看著這道血色光芒被方塵的腦門吸收，朱月瑤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一副出了大力的表情。

  「他會在幻境中看到什麼？」

  接引著月神宮精純靈氣的月雲霓也是好奇地詢問朱月瑤。

  遇到朱月瑤時，她的仙魂已經無法提升，而且免疫同級別的幻術，自然也就沒體驗過對方的幻境手段。

  「我也不知道，應該會化作他心中最嚮往的生活，至於是什麼，我也不清楚，而且，我還在裡面加了料……」

  朱月瑤搖了搖頭，幻境的本質是激起對方心中的欲望，每個人的欲望不同，看到的風景自然也就不一樣。

  已經入定的方塵也聽不到她們的對話，他只是感覺一陣紅光閃過，而後，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大夫，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沒有任何問題，可意識遲遲沒能恢復，這都快一年了，典型的無反應覺醒綜合徵，也就是俗稱的植物人。」

  「啊？那還有甦醒的可能性嗎？」

  「只能說有，但……」

  方塵想要伸出手，驅散這煩人且擾亂他休息的討論聲，可渾身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連眼皮都睜不起來，更別提其他。

  他強撐著，使出渾身解數，終於睜開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吸頂燈的光芒很是柔和，一直盯著也不刺眼，反而有種溫暖的感覺。

  可能是心理作用，但也讓他瞬間好受多了。

  「啊！他睜眼了，難道是甦醒了？」

  「不一定，植物人也會睜眼，或者做無意識的吞咽行為，有時甚至還會笑，先讓我檢查一下。」

  雖然沒有力氣伸手，但看到他睜開眼睛，爭論的兩人瞬間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片刻功夫，方塵的視線中就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人看上去四十來歲，穿著一身白大褂。

  女孩則看上去比方塵小了一些，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長相甜美可愛，正一臉焦急地看著他。

  方塵只覺得這幅面容有些眼熟，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來，盯著我的手指，這根手指在哪，你就看向哪裡。」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並且輕聲對方塵說道。

  方塵現在也做不了別的，乾脆就控制著視線追蹤這人的手指。

  「眼球轉動了，他真的醒了！」

  這一情況自然又是讓少女激動不已。

  「噓，還請不要大聲喧譁，儘管這是個隔音的獨立病房，但你這樣也會影響到病人本身。」

  男人趕緊轉過來告誡少女一聲，又繼續說道：「他已經昏迷了一年多，肌肉萎縮，哪怕甦醒了，也要很長時間的康復訓練才能出院。」

  「沒關係，只要醒了就好，我能單獨跟他聊聊嗎？」

  少女強行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對著男人說道。

  「當然沒問題。」

  男人點點頭，又說起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方塵也趁此機會搞清楚了自己的狀況。

  聽兩人的談話，自己似乎是在醫院的病房，而且已經昏迷了一年多。

  他努力回憶，終於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

  那是個周末晚上，在床上躺了一天的他決定出去吃個燒烤，秋高氣爽，不冷也不熱，他就坐在外面吹吹自然風。

  誰知一個司機直接開上了人行道，他原本能躲開，但看到一個女學生被嚇得愣在了原地，還正好就在車子的行進路線上。

  他當時也沒多想，一把推開了那個姑娘。

  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中間好像還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穿越到了修真界，都已經築基了，結果人醒了。

  他也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名少女看著眼熟了，當初自己救下的就是此人。

  他又瞥了幾眼病房的裝潢，一看就不便宜，不是他能支付得起的。

  至於他的家人，方塵心中苦笑一聲，不想回憶起這段過去。

  那種人也不可能為他支付這種豪華的獨立病房。

  如此，也就只有可能是少女出錢了。

  真沒想到，自己當初還救了個小富婆。

  他這邊感慨完，醫生也交代好了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房。

  少女也是趕緊跑到病床邊，鄭重地對著方塵鞠了一躬：「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可以聽出，她是刻意控制了自己的音量，看來醫生的告誡也確實起到了作用。

  「啊——」

  方塵想要說一句沒什麼，使勁兒張開嘴，卻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噗~」

  少女看到方塵的反應，徹底確信他已經甦醒，放鬆之下，竟是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隨後她也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合適，趕緊向方塵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塵現在的狀態，當然也沒辦法計較，只能原諒她了。

  日子是一天天過去，少女好似沒有別的事情一樣，每天陪在方塵身旁，幫助他進行康復訓練。

  方塵也是得知了少女的名字——江顏。

  在江顏的陪伴下，他很快就能下地走路，除了身子虛弱一些，已經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醫生最後一次檢查之後，說他已經可以出院。

  只是方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

  他住的地方是個出租屋，本身只交了半年房租，先前聯繫過房東，說明了情況，可對方已經又把房子租了出去，在此之前也請了保潔，把他的東西全都扔了。

  好消息是，他的電腦在公司辦公室放著，算是逃過一劫。

  然而他也被公司以無法完成合同約定工作為由開除，他入職時間不長，賠償只有萬把塊，加上幾個月攢下來的工資，也就兩萬出頭。

  江顏給他介紹了工作，據說是她父母的公司，工作內容跟原單位也差不多，工資卻高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的生活又回到了出租屋跟公司兩點一線的狀態。

  跟以往不同的是，有了江顏的陪伴。

  江顏是個大一新生，方塵甦醒之後，特意休學一年，幫助他進行康復。

  一年之後，江顏回到學校，兩人就只在周末見面。

  到了學期末尾，江顏的課表變得寬鬆，會在下午趕到方塵的出租屋，呆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去。

  江顏大學畢業後，兩人開始籌備婚禮。

  「你真的不打算找到叔叔阿姨，讓他們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婚禮前一周的晚上，江顏躺在床上刷著手機，突然把手機放在一旁，詢問電腦前的方塵。

  「沒有什麼好找的，二十八年前，他們遺棄了我，如果不是方醫生發現了我，我早就凍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方醫生才是我的父親，我很想邀請他——」

  說到這裡，方塵的聲音已經哽咽起來。

  「那，我們明天去看看方醫生吧。」

  看到方塵難過的樣子，江顏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

  方塵重重地點點頭，然後就這麼呆坐在電腦前，宛若一尊木雕。

  第二天，仁心公墓。

  輕車熟路地來到一處墓碑前，上面寫著：仁醫方文竹之墓。

  方塵跪在墓前，雙眼通紅，但並沒有哭出來，只是望著墓碑上的字發呆。

  收養他時，方醫生和現在的他一個年紀，二十八歲。

  對於一個醫生而言，算是剛剛入門，自然也沒工夫談對象。

  後來又多了方塵這麼個拖油瓶，更沒有人願意和他交往。

  他還打趣地說道，自己這職業越老越吃香，現在正是打拼事業的時候，等有了成就，方塵也大了，還愁娶不到老婆嗎？

  這一等就是十五年。

  他升上了主任醫師，方塵也順利考入名牌大學。

  升學宴上，方文竹笑著說道：「總算擺脫了你這個拖油瓶，你爹我要去追求愛情了。」

  然而這個願望終究沒能實現。

  方塵入學前一晚，他因見義勇為，重傷不治身亡。

  「你知道嗎？當初看到你將要被撞的時候，我感覺到他就在我審批，否則，我也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去將你一把推開。」

  不知過了多久，方塵哽咽著開口，對一旁的江顏說道。

  「我知道，你喝醉後跟我說過，我全都記得。」

  江顏一把把方塵擁入懷中，拍著他的後背說道。

  六天之後，婚禮如約舉行。

  賓客們無不為兩人的愛情故事感動，現場的祝福聲不絕於耳。

  只可惜，江顏的父母並不支持這場婚事，但也沒有反對，全程只保持應酬般的笑容。

  時間還在繼續。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方塵跟江顏兩人感情極深，但也難免有矛盾，加上有了孩子，爭執、吵架也逐漸成為家常便飯，不過終究是一路相互扶持，度過了難關。

  兩人也從昔日的青年，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

  江顏先方塵一步離開了。

  方塵沒有悲傷，他握著江顏冰冷的手，在靈堂坐了一夜。

  等到早上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才長嘆一聲，說道：「這就是幻境麼？如此真實，感覺真的過了一生。」

  話音落下，身邊的場景開始如同雪花般破碎，變成一片滔天血海。

  那些雪花般的碎片在這個新的世界組合，化作江顏的模樣。

  只是面色猙獰，滿是殺氣。

  隨後，她睜開眼睛，如同兩道紅光，刺穿了方塵的心臟。

  今天第二章，算是補充了方塵穿越前的故事，兩章一共六千字，欠款還有六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