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商務考察

  幾輛公務車緩緩地停靠在一個略顯破敗的鄉村辦事處前,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陳舊和簡陋。

  「哎呀,我們可算是把領導們盼過來咯!」為首的領導一臉欣喜,急忙跑到公務車的後門處迎接。他身後還緊跟著一個年邁而樸實的農民,他腳下的黃膠鞋已經磨損得厲害,藍色的軍裝褲上也布滿了四五個補丁。

  「我剛剛來到光明縣任職,當然要來看一看咱們的重點村。」梅曉歌微笑著從車上下來,簡單地與鄉長握了握手。鄉長微微鞠躬表示歡迎,並緊張地觀察著四周。

  鄉長注意到後面跟著的幾個人,他們的身高明顯比其他人矮小一些。

  「這幾個人是鬼子友商,過來投資的。主要是搞種植養殖。」

  梅曉歌還沒說完,後面的老農民可就有點著急了,又偷偷拉了拉鄉長的袖子。

  梅曉哥有些疑惑:「怎麼啦?」他心想,要擺脫貧困,肯定是要有投資過來啊。要不然拿啥脫貧致富呢?

  鄉長急急忙忙拉過梅曉哥到一邊,又看了看那幾個鬼子友商,小聲說道:「領導,咱們今天去的這個村子可不一般。」

  梅曉哥有些疑惑地看著鄉長:「怎麼不一般?」他心裡琢磨著,難道這個村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這個村子是早些年一個大家族躲避災難來到了這裡,他們的老祖宗曾與鬼子、偽軍、土匪、山賊等進行過激烈的戰鬥,因此民風極其彪悍。後來又與人販子發生衝突,如果不是民警同志及時趕到,那些人販子恐怕連皮都會被剝掉。據歷史記載,最初村裡有3500多戶人家,但如今只剩下80戶。在這個村莊裡,以族法為主導,有時族法甚至比國家法律更為嚴格。」

  鄉長停頓了一下,再次瞥了一眼那位日本友商,然後說道:「書記,如果那幾位日本人真的進入村里,說不定半夜就會有人把他們的頭砍下來。當年鬼子在最後投降之前經過他們村時,將兩千戶人家全部殺光,現在的這八十戶人家還是因為當時在山裡狩獵才倖免於難。」

  梅曉哥不禁有些難辦:「那他們對咱們的態度如何?」

  說到這個,鄉長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樂開花了,他笑著說:「那他們對咱們的辦公人員可是沒得說啊!非常熱情好客,讓人感覺很親切。只可惜,就是因為沒有路,他們村裡的好東西都賣不出去,真是太可惜了。」

  聽到這裡,梅曉哥這才略微放心一點。他心裡想,如果村民們對政府工作人員的態度良好,那就說明他們是講道理、明事理的人,這樣溝通起來也會更順暢。他接著問道:「那沒事,有你在,還能讓村民趕出來?」

  鄉長信心滿滿地點頭道:「沒問題,梅書記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村民們把我們趕走的。」

  見梅書記下定決心要去王家村考察,鄉長點頭回身跟後面的老農民說道:「老王,帶路吧,我可告訴你,這都是大領導,找點好路。」

  然而,老王卻顯得有些為難,他撓了撓頭說:「鄉長,俺們該準備點啥呢?」

  鄉長笑罵道:「準備啥?你家裡有啥好吃的好喝的,拿出來招待一下就行啦。」

  老王猶豫了一下,又問:「鄉長,那……那要不要殺只雞?」

  鄉長瞪了他一眼,說:「殺雞幹啥?你家裡有啥吃的就拿出來,別那麼麻煩。」

  老王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心想自己家窮得叮噹響,哪有什麼好吃的呀。不過既然鄉長這麼說了,他也只能照做。畢竟鄉長是個文化人,而他只是一個小學三年級水平的農民,他覺得鄉長說得肯定沒錯。

  老王心裡有一套簡單的分辨領導大小的方法。如果來的是鄉里的幹部,他會燉一隻雞;要是縣裡的,他會燉一隻鵝;而對於縣裡面最大的領導,他就得宰羊;至於市裡的,那就要殺牛。然而,今天這位領導看上去不像是鄉里來吃雞的那種小角色。鄉長壓低聲音對老王說:「老王啊,這位可是最大的領導,咱們村能否脫貧,全看他批下的基金了。」老王一聽,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哎呦!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說完,他趕緊登上自己那輛已經用了六年的二手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