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

  於飛昨天參加了一個商演, 晚上跟主辦方一同用餐。

  席間沒能避免地喝了幾杯，回到家倒頭就睡。

  因為第二天沒有通告, 他睡前將手機關機放置在床頭柜上。

  第二天, 吵醒他的是一陣強烈的敲門聲，更準確一點，是踹門聲。

  於飛掙扎著翻身起床, 忍著宿醉的不適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臉急色的經紀人張樺, 見到他，對方長舒一口氣, 「你可算開門了。」

  於飛側身讓他進來, 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怎麼了？

  今天不是沒通告麼？」

  「就知道你沒上網。」

  張樺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審視, 意味深長地說：「你先上微博看看吧。」

  於飛半睜著眼坐在沙發上, 沒有要去拿手機的意思, 「到底什麼事, 你告訴我不就得了。」

  他還能上熱搜不成？

  張樺面上帶著不渝，語氣也稱不上好：「你是不是對韓錫做了什麼？」

  「韓錫？」

  於飛似乎不理解話題為什麼會突然扯到韓錫身上，他坐直身子, 蹙眉問：「為什麼這樣問？」

  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 沒等張樺回答, 他起身朝臥室走去。

  過了不到一分鐘, 於飛拿著手機走出房門, 他邊走邊看，眉宇間的褶皺越來越明顯。

  倏地, 屏幕上跳出個來電顯示, 看著上面的名字, 於飛眸色微閃。

  抿了抿唇，他接起電話, 「找我對質？」

  「不是。」

  對面韓錫的語氣跟平常無異，「想請你幫個忙，這個人肯定認識你也認識我，幫我把他揪出來？」

  聞言，於飛眉間的褶皺終於舒展開來，他聲音依舊冷淡：「不用你說，我也要揪出來，這個鍋我可不背。」

  見他結束通話，張樺驚訝地問：「不是你做的？」

  於飛眼皮微掀，輕描淡寫地掃了對方一眼，而後繼續低下頭看手機。

  手機里有很多朋友發來消息，他翻到跟韓瑩瑩的微信對話框，給她回了條消息。

  張樺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網友說的有理有據，我都打算給你草擬道歉聲明了，你看你微博下面，被罵成什麼樣！」

  於飛微博下面的罵聲均來自普通吃瓜網友，並非韓錫粉絲。

  大家打著伸張正義的名號，肆無忌憚地罵人。

  也不求證事情的真假，似乎已經認定這件事就是由他一手引導。

  於飛手機屏幕上又跳出一條微信，來自韓錫：【137*****，這是那個營銷號主人的電話號碼。

  】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於飛立馬就懂了對方的意思。

  他隨即撥通了這個號碼，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起。

  那邊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你好，哪位？」

  「於飛。」

  聽到這兩個字，那頭的年輕男子頓了一秒，他將信將疑地問：「你真是於飛？

  你……找我有事？」

  「我找你不是很正常？」

  於飛沒什麼情緒地問：「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那些事？」

  「這我哪知道？

  我就是收到一條私信。」

  電話里的男子語氣理所當然，「反正我道歉了。」

  「收到一條網友私信？」

  於飛嗤笑一聲，「你不求證就直接發微博？

  對方給了你多少錢，寧願被拘留也不願意說？」

  「我、我不懂你說什麼。」

  「不懂沒關係。」

  於飛聲音冷了幾分，「那你再等著接我的律師函吧！」

  聽了這話，男子急了：「等等，你想怎麼樣？」

  他似乎忘記於飛也是可以告他。

  要再被告一次，豈不是變相承認這件事跟於飛沒關係。

  到頭來，所有過錯都歸結在他一人頭上。

  想到那些現在罵於飛的網友都將跑來罵自己，他就有些恐慌。

  他害怕連累家人，也不想被拘留。

  如果他現在說出事實，讓對方自己去查，到時候真相出來，好像也跟他沒關係。

  就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放過他了!

  「我可以不告你，但你得告訴我事實。」

  於飛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男子像是終於想通了，說：「行。」

  *

  半個小時後，韓錫收到於飛發過來的一張微博私信截圖。

  剛看完，對方便打來了電話。

  「這是那人發給我的，他一開始沒收錢，以為得到個一手大料。

  在對方幾次強調保真後，便迫不及地發了微博。

  道歉後，那邊找到他給了一筆錢。」

  韓錫：「行，我來查這個號。」

  掐斷電話後，韓錫搜到給『娛八』發私信的帳號，仔細查看他的微博內容。

  這個名叫『娛樂圈打工人』的帳號很少發微博，僅有的幾條都是曬日常。

  微博內容完全看不出什麼。

  正想退出來，韓錫忽而又點進他的點讚，這才發現了一點端倪。

  這個人最新幾條點讚，都是關於他熱搜事件的微博。

  前幾天還有點讚他工作室的微博。

  再往下翻，韓錫眼皮微微一跳，幾乎全是關於吳晨的微博。

  吳晨是前年夏天通過選秀出道的限定男團成員之一。

  因為在小視頻上傳過自己的原創作品，轉發下載量很高，出道之前在圈內就已經小有名氣

  吳晨會創作，加上外形俊朗。

  選秀期間，圈粉無數，最後以男團C位出道。

  限定團解散後，更是綜藝、代言不斷。

  他創作的歌曲大多是說唱類作品。

  曾經有網友拿吳晨跟韓錫做過比較，說兩人風格相似。

  後來被路人粉一句話懟了回去：

  ——哪裡相似？

  是hx一年一張專輯，他一年一首單曲，這種相似嗎？

  韓錫關上手機，抬眸看向邊露，「你了解吳晨這個人嗎？」

  邊露正在回絕一家公關公司，聞言，他微眯起眼睛，「你怎麼突然提起他？」

  韓錫：「透露消息給娛八的微博帳號好像很關注他。」

  「所以……」邊露身子前傾，尾音上揚：「你懷疑他？」

  「對了。」

  韓錫不答反問：「你上次不是說P家代言人人選原本有兩個，另外一個是誰？」

  邊露表情微頓，忽然意識到什麼，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韓錫則打開一旁的電腦，迅速輸入一串代碼。

  而後拿出手機在微博上搜索一個人名，搜完繼續敲擊代碼。

  等邊露打完電話看過來時，他正好完成工作。

  韓錫抬了抬眉梢，輕聲問：「是他？」

  問出口的同時，他已經從對方眼裡得到了答案。

  邊露點點頭，「張總說這次選代言人，p家中國區副總向總公司推薦了吳晨，而總公司宣傳部那邊早就有意向跟你合作。

  不過，他們做決定之前沒放出任何消息。」

  P家找韓錫當代言人，他們事先完全不知情，當時還感覺很驚喜。

  P家中國區市場部經理張擎恰好跟邊露認識，當時交涉過程中，對方隨口提了一句，說這個代言原本有兩個候選人，但沒說是誰。

  剛剛邊露特意打電話去詢問了一番，對方起初不想透露姓名，在他再三懇求下，他才模糊地稱是位吳姓藝人。

  這一信息完全驗證了韓錫的猜測。

  「我剛查了那個帳號，應該是他經紀人小號。」

  韓錫若有所思地道：「如果這件事跟他有關，那麼他事先肯定知道他是候選人之一。

  甚至對自己拿到代言人這件事很有把握。」

  所以，當P家宣布代言人是他的時候，對方自認為資源被搶，想要報復，這樣解釋才說得通。

  「你這個懷疑完全沒問題。」

  邊露不解地問：「但吳晨怎麼知道那是你母親？」

  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兩人完全不熟，只在幾次公共場合打過照面，也不曾有過交流。

  韓錫低頭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倏地抬頭，「我問問於飛，或許可以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邊露：「對，吳晨也是橙光娛樂旗下藝人。」

  於飛接到電話時，正在趕往公司的路上。

  沒等對方開口，他便說：「我大概知道是誰了，不過還不確定。」

  韓錫：「你是不是覺得你懷疑的那個人，沒有做這件事的動機？」

  於飛神色微楞，「你也猜到了？」

  電話那端的韓錫嗯了聲，「如果是他，我想我知道原因。」

  「行。」

  於飛唇角微勾：「我先去試探一下。」

  電話掛斷之前韓錫提了一句：「那個帳號是他經紀人小號。」

  於飛輕笑著提醒：「我也是計算機專業畢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