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浮

  一首歌唱完, 韓錫站起身彎腰致謝。

  吉他包里的錢完全夠他們接下來幾天的旅遊開支，韓錫示意唐斌將包收回來。

  而魏若浩作為代表告訴周圍觀眾, 下面他和韓錫將會共同演唱一首歌曲以表謝意, 並強調不要再丟錢。

  觀眾熱情十分高漲，他們自發地將手機燈光打開，高舉頭頂跟著節奏左右搖晃, 現場宛如演唱會。

  韓錫唱歌的時候, 眼神掃了一圈周圍人群。

  並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仿佛剛剛那匆匆一暼是他的幻想。

  演唱結束, 一行人收拾完東西, 在路邊打了輛車回住處。

  路上, 唐斌將錢整理好, 反覆數了兩遍後, 他抬頭看向眾人：「你們猜有多少？」

  徐茵感興趣地問：「多少？」

  唐斌：「一萬一。」

  周萌萌張了張嘴：「這麼多？」

  突然想起什麼, 徐茵說：「也不奇怪，有個小姐姐一個人就丟了好幾千吧？」

  「對。」

  周萌萌也想起來了：「而且她丟完就走，好像也沒有聽歌。」

  魏若浩隨口道：「估計是某個有錢人的日行一善。」

  這時, 一直默不作聲的韓錫悠悠來了句：「那可不一定。」

  魏若浩挑眉：「難不成是看上你了？」

  韓錫垂眸一笑, 聲音輕緩：「也不是不可能。」

  魏若浩：「……」

  唐斌眼睛一亮：「是真有這個可能啊。」

  徐茵、周萌萌：「……」

  ——噗~傻弟弟成腦殘粉了！哈哈哈

  ——哈哈哈, 我竟然跟弟弟一樣, 也覺得是, 畢竟誰不愛帥哥啊！

  ——這個可能性是很大啊。

  ——我也想用錢引起老公的注意！

  韓錫面向窗外，手指輕扣窗沿。

  網友注意到他隔幾分鐘就看一次時間, 好像急著要去做什麼。

  ——哥哥看起來很急？

  是要去做什麼？

  ——人有三急吧？

  ——噗~就不能在外面找個洗手間麼？

  回到宿舍, 導演宣布今天的錄製結束。

  以往都是等大家進房睡覺才結束錄製, 今天因為回來較晚，加上好幾個攝像師傅到現在還沒吃晚餐, 所以提前收工。

  趁導演離開之前，韓錫走到他面前問：「導演，我能不能用一下手機？」

  導演：「按規定是不可以，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給家人報平安啊。」

  恰好徐茵也存了這份心思，見韓錫開口，她便湊了過來。

  「……」導演心道：白天一天直播不夠你報平安？

  不遠處的邊露見韓錫表情執著，覺得不對勁。

  他走過來悄悄地問：「你要手機幹什麼？」

  韓錫：「她在這。」

  沒頭沒尾的三個字，偏生邊露一聽就懂。

  雲瑤來了？

  那這件事他沒辦法阻止。

  輕嘆口氣，邊露走到導演身邊攬住他的肩膀：「你就給他們看一下，晚點收回來就是。」

  郭嘉原本還在猶豫，看一下手機問題不大，主要是怕一個規則打破，影響其他規則的實行。

  見好友過來勸說，他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

  郭嘉最終還是答應把手機發給他們，並強調睡覺前統一回收。

  韓錫拿到手機，第一時間給雲瑤打了個電話過去，「在哪？」

  電話那頭轉來女孩俏皮的聲音：「什麼在哪，我在家呀？」

  走到空無一人的角落，韓錫拖長尾音道：「女朋友不乖，怎麼辦？」

  「說什麼呢？」

  雲瑤話里藏著些不自在：「你不是在錄製節目嗎？」

  「是錄製節目啊。」

  韓錫低笑道：「可是剛剛有個姑娘給我賽了一筆錢，我正在找她。」

  「你找她幹嘛？」

  「報恩啊！」

  雲瑤的聲音不自覺染上笑意：「你打算怎麼報？」

  「你說——」韓錫語氣慵懶，帶著幾分痞意：「以身相許怎麼樣？」

  「……」雲瑤半天憋出一句：「才給你幾千塊就以身相許？」

  韓錫憋笑：「我樂意。」

  「……」

  「快點告訴我在哪。」

  韓錫收起玩笑，認真道：「我沒多少時間。」

  「不會影響你拍攝吧？」

  雲瑤有些擔心。

  「不會。」

  韓錫說：「今天的拍攝已經結束。」

  「行，那我給你發給位置。」

  收到雲瑤發過來的位置信息，韓錫在公寓樓門口找到邊露，開門見山道：「我要出去一趟。」

  「……」邊露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等工作人員走了，你再走。」

  韓錫：「不用跟導演說麼？」

  邊露斜他一眼：「……已經幫你說好了。」

  早知道他會要出去，雲瑤在這，他忍得住不見面才怪！

  「謝啦，露哥。」

  韓錫拍了拍邊露肩膀。

  邊露將他手揮開，嫌棄地說：「去去去！」

  正要轉身，韓錫又朝他伸出一隻手：「好人做到底，給點車費。」

  邊露：「……」

  韓錫上樓跟室友唐斌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

  唐斌什麼都沒問，只說讓他注意安全。

  從公寓出門，已經是當地晚上十點半。

  雲瑤所在的位置離剛剛那個廣場不遠，韓錫在路邊打了個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他走下車，右手邊是一座豪華酒店。

  酒店前坪很大，正中間有一個噴泉。

  他遠遠地看見噴泉前方的休息椅上坐著一個女孩。

  像是心有所感，對方倏地抬頭。

  視線撞上的那一剎那，雲瑤忙站起身，朝他飛奔而來。

  在她跑過來的時候韓錫張開手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什麼時候來的？」

  雲瑤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就今天早上。」

  韓錫喉間溢出一聲輕笑，隨即在她頭頂親了一下。

  「你笑什麼？」

  雲瑤從他懷裡掙脫開來，一本正經地說：「我又不是特意追著你來的，我是來出差。」

  這邊有個樂團邀請她過來錄製一場專輯，李芬原本想要拒絕，最後被她給說服了。

  所以，她真是來出差。

  韓錫好笑地道：「我有說什麼嗎？」

  「……」你是沒說什麼，你的眼神，你的笑，說明了一切。

  雲瑤抿了抿唇，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是我？」

  「心靈感應唄」

  「……」

  韓錫牽過她的手往前走，邊走邊說：「你剛剛的做法不對。」

  雲瑤啊了聲：「什麼不對？」

  韓錫笑：「你應該在那疊錢里夾一張房卡什麼的，這樣也方便我來找你不是？」

  「……」雲瑤臉一紅：「你輕浮！」

  韓錫停下腳步揚眉一笑，指尖在她的手心輕輕撓了一下。

  手心頓時傳來一陣酥麻感，雲瑤下意識想縮回手。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韓錫手上的力道緊了緊，而後俯身湊近她耳邊說：「這才叫輕浮。」

  他聲音很低，幾乎是氣音。

  耳根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熱，雲瑤不自在地別開臉。

  知道她害羞，韓錫不想逗得太過，當即站直身子繼續牽著她往前走。

  看著眼前的男人，雲瑤越想越鬱悶，憑什麼每次都被他撩，她也得撩回去才行。

  想到這，她止步不前。

  韓錫回過頭，「怎麼不走了？」

  雲瑤鬆開他的手，硬邦邦地說：「你過來一點。」

  韓錫抬了抬眉梢，依言上前一步，站在了她面前。

  暗暗深吸一口氣，雲瑤抬頭，在韓錫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兩手揪住他的襯衫衣領用力將他拉下，而後偏頭在對方脖子要咬了一口。

  退開後，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輕浮誰不會。」

  表面看上去無任何變化，只有輕顫的尾音泄露她的緊張。

  雲瑤說完兀自往前走。

  站在原地的韓錫微楞片刻，接著輕笑出聲。

  他快步追上前面的雲瑤，含笑道：「我不介意你輕浮。」

  「……」

  「你要不再來一次？」

  「……」

  「你這次可以更——」

  「韓錫！」

  雲瑤紅著臉打斷他，「你不是來報恩的嗎？」

  「是啊。」

  韓錫眼裡乘滿細碎的笑，「那你想要我怎麼報恩？」

  雲瑤輕咳一聲：「你得聽我的話。」

  韓錫點頭：「我肯定聽。」

  「那我要你現在——」雲瑤抬眸看向那雙桃花眼，狡黠一笑：「閉嘴。」

  韓錫：「……」

  夜已深，兩個人安靜地走在異國街頭。

  兩分鐘後，雲瑤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提醒一句：「你別看我。」

  「小仙女你這就過分了啊。」

  韓錫懶懶的聲音帶著幾聲笑：「你不讓我說話就算了，還不讓我睜眼了？」

  「我哪有不讓你睜眼。」

  雲瑤解釋：「我只是要你別看我，你可以看別處。」

  「可是——」

  韓錫微微俯身與她平視，眼角下彎：「我的眼裡只有你啊。」

  雲瑤心跳漏了半拍，她小聲嘟囔：「你…油嘴滑舌。」

  韓錫笑出了聲：「嗯，我輕浮，我還油嘴滑舌，那你喜歡喜歡？」

  雲瑤強裝淡定地轉身，「你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了。」

  韓錫跟在她身後：「別啊，我儘量改，行不行？」

  迎著輕柔的晚風，雲瑤嘴角不自覺開始上揚。

  她好心情地嗯了聲：「看你表現。」

  前面有個24小時候便利店，韓錫揉了揉她的頭頂，「走，給你買冰激凌吃。」

  兩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從便利店出來，手上各拿一支冰激凌。

  雲瑤開心地咬一口冰激凌，偏頭問：「你能出來多久？」

  「吃完冰激凌，送你回去我就走。」

  他不能回去太晚，怕影響別人休息，也省的給邊露添麻煩。

  雲瑤指了指身後那個酒店：「我就住那，不用送。」

  韓錫：「送你到門口。」

  兩人開始折返往酒店方向走。

  周圍光線昏暗，路上也沒幾個行人。

  韓錫盯著旁邊吃冰激凌的女孩，聲音低沉又沙啞：「我想嘗一下你的冰激凌。」

  雲瑤轉頭，大方地將自己手中的冰激凌伸過去：「給。」

  「不是。」

  韓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要這樣試。」

  還沒等雲瑤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對方的吻就落了下來。

  耳邊只剩下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雲瑤慢慢閉上眼睛，開始學著回應他。

  不知過了多久，韓錫終於放開她，他伸手用指腹輕輕摩擦雲瑤泛著水光的唇，嗓音溫柔到近乎曖昧：「果然比我的甜。」

  「……」

  「不想回去了，怎麼辦？」

  聞言，雲瑤稍稍回過神，一把推開他，磕磕盼盼地道：「你、你明天還要錄節目！」

  韓錫低低地笑出聲：「對啊，明天早上去也行。」

  「你沒地方住。」

  「那你收留我一晚行嗎？」

  「不行。」

  不知不覺就到了酒店門口，雲瑤轉身，瞄他一眼，小聲說：「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韓錫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真不收留我啊？」

  「……」

  韓錫忽而一笑：「不逗你了，看著你進去我就走。」

  雲瑤轉身往裡走，走了幾步，她又跑回來，「對了，你有錢打車回去嗎？」

  「沒有。」

  韓錫低低笑了聲：「要不你還是收留我好了？」

  雲瑤噢了聲，「那你走回去吧！」

  說完，再一次轉身走進酒店。

  「……」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韓錫才離開。

  回到住處將近凌晨一點，唐斌已經睡著。

  韓錫輕手輕腳走進房間，拿出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正準備脫衣服的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忽然發現脖子上出現一個小紅痕。

  他朝鏡子湊近幾分，這樣的距離看得更清楚。

  那塊痕跡很小，依稀可以看見一個牙印。

  韓錫抬手輕撫了下那個牙印，無聲地笑了笑。

  直播每天早上八點開始，韓錫七點四十起床。

  剛穿好衣服，唐斌也醒了。

  他抬起頭，話裡帶著剛睡著的沙啞：「錫哥，你昨晚什麼時候回的？」

  「一點。」

  唐斌噢了聲開始爬起來換衣服。

  韓錫先去洗手間洗漱，洗完出來，房間內攝像頭已經開啟，直播開始。

  見他出來，唐斌也打算起身去洗手間，越過韓錫的時候，餘光瞥見他脖子上那抹紅印。

  停頓了一下，唐斌恍然道：「我就說昨晚怎麼老是聽見嗡嗡嗡的聲音，原來真有蚊子。」

  順著他的視線，韓摸了下脖子，失笑一聲。

  在他進入洗手間後，韓錫下了樓。

  以往他都是第一個起床做好早餐給大家吃。

  昨天下午，兩位女士主動提出今天的早餐由她們來做。

  所以，現在在廚房裡忙碌的是徐茵和周萌萌兩人。

  韓錫走過去，淡聲問：「要不要幫忙？」

  徐茵回頭：「不用。」

  目光一頓，她驚訝地指了指他的脖子：「你…你…你和唐斌，你們……」

  韓錫眼裡閃過一抹荒唐，他嘴角輕扯，聲音散漫：「想像力夠豐富。」

  聽到對話，周萌萌好奇地轉過頭，順著徐茵的視線望過去，她稍微理智那麼一點點，訥訥地說了句：「唐斌追星也真夠瘋狂。」

  徐茵啊了聲，反應過來什麼似是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只是追星。」

  除了唐斌，他們幾個都不知道韓錫昨晚出去過。

  韓錫張了張嘴，想解釋，還沒開口，剛進到廚房的魏若浩也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紅印，他極為淡定地說了句：「唐斌啃的？

  這孩子對你是真愛啊！」

  韓錫：「……」

  屏幕前的觀眾看到這已經笑瘋：

  ——哈哈哈哈嗝，笑出眼淚了

  ——心疼弟弟，背了這麼大個鍋。

  不過好好笑，哈哈哈哈

  ——她們腦洞也是新奇！以為弟弟是我嗎？

  ——居然羨慕一隻蚊子，我有罪。

  沒一會，唐斌走下樓。

  此時，早餐已經端上桌。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謝謝兩位姐姐，辛苦了。」

  周萌萌尷尬地笑了笑：「呵呵，不客氣。」

  徐茵嘖嘖有聲：「以前只聽說瘋狂的追星女孩，這次倒是見識到了飯圈追星男孩。」

  唐斌不解：「什麼？」

  魏若浩失笑：「說你是韓錫的腦殘粉。」

  唐斌瞅一眼默默低頭吃早餐的韓錫，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喜歡錫哥，沒什麼不好。」

  徐茵、周萌萌、魏若浩：「……」

  ——哈哈哈哈可憐的弟弟還被蒙在鼓裡。

  ——弟弟太可愛了，粉了粉了。

  ——弟弟是小仙子！

  吃完早餐，準備出門。

  臨出發前，唐斌不知道哪弄來一瓶花露水，他叫住走在前面的韓錫，將花露水遞給他：「錫哥，你不是被蚊子咬了嗎？

  擦點這個。」

  韓錫接過花露水，意味深長的眼神依次在其他三人身上掠過。

  見狀，三人目光齊齊轉向唐斌。

  周萌萌艱難地開口：「他這是被蚊子叮的？」

  徐茵：「不是你咬的？」

  魏若浩：「……好像有點誤會。」

  看著眼前這一幕，結合剛剛在她們在餐桌前說過的話，終於反應過來的唐斌額上立馬划過幾條黑線，「你們……簡直……腦洞新奇！」

  ——無厘頭的誤會終於解開。

  ——恭喜弟弟卸下這口鍋，背了一早上呢！

  誤會解釋清楚，韓錫也將手中的花露水放下，率先走出門：「走吧，出發。」

  唐斌跟上去：「你還沒擦花露水呢？」

  韓錫彎了下唇：「不用擦。」

  唐斌：「擦了消的快。」

  韓錫嗯了聲：「我知道。」

  唐斌：「……那你怎麼不擦？」

  「我知道原因。」

  徐茵抿唇：「他是故意留著想噁心我們，提醒我們剛剛的想法有多離譜。」

  「錯了。」

  韓錫聲音憊懶：「我純粹是不想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