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菜

  韓瑩瑩前一天晚上等韓錫等到很晚, 後來實在熬不過瞌睡蟲，沒等到他回家就睡著了。

  早上睜開眼, 她第一時間下床打算看哥哥回來沒有。

  走出房間, 赫然發現韓錫正在料理台前做早餐。

  韓瑩瑩心中一喜，忙跑過去：「哥你什麼時候回的啊？」

  韓錫頭也沒回地說：「2點。」

  他手裡握著平底鍋，鍋里正在煎荷包蛋。

  韓瑩瑩走到他身邊：「怎麼不多睡會？」

  「睡不著。」

  韓錫回頭瞥了她一眼, 淡淡地說：「換完衣服出來吃早餐。」

  韓瑩瑩站在原地沒動, 小臉上堆滿壞笑：「我懂你為什麼睡不著！」

  將煎好的雞蛋剷出來，韓錫垂眸輕嗤：「你懂什麼？」

  韓瑩瑩兩手交叉抱在胸前, 一副小大人模樣：「其實根本沒必要, 雲瑤姐不是說了麼？

  陳俊只是她媽媽的學生。」

  韓錫又往平底鍋里打了個雞蛋, 聞言, 動作頓了一秒, 似乎不明白韓瑩瑩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你怎麼知道？」

  韓瑩瑩：「你沒看微信麼？」

  「沒空。」

  他每天忙的像個陀螺, 哪裡有空聊微信。

  「那你等會看看。」

  韓瑩瑩覺得沒趣，打算回房換衣服，轉身之前問了句：「你今天還要出去嗎？」

  「今天休息。」

  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休息過了, 向丹今天原本還打算給他接個直播通告, 因為平台近兩天惹了負面新聞, 合作沒談成。

  韓瑩瑩換完衣服出來, 早餐已經端上桌, 韓錫正在吃。

  她走過去坐下，遲疑地說：「哥, 雲瑤姐這次又給我買了很多衣服, 你說她對我這麼好, 我要不要付出點什麼回報？」

  韓錫唇角微勾：「你能付出什麼回報？」

  「我們可以請她吃個飯呀！」

  韓瑩瑩興致勃勃地道：「正好趁你休息，就今天晚上？」

  韓錫吃完, 抽張紙擦了擦唇角，慢條斯理地說：「你報答人家，跟我什麼關係？」

  「……你不是我家長麼？」

  韓錫靠在椅子上懶懶地啊了聲：「也對，那你決定。」

  吃完早餐，韓瑩瑩主動收拾殘局。

  收拾完出來，見韓錫坐在沙發上，垂眸盯著手機，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眼睛，面上看不出表情。

  韓瑩瑩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背面，想窺一眼他的屏幕。

  還沒俯身，韓錫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過來：「看什麼？」

  韓瑩瑩傻笑：「沒、沒什麼。

  我去給雲瑤姐打電話。」

  雲瑤接到韓瑩瑩的電話時，正在去CD唱片公司簽約的路上。

  「今晚？」

  「有空的。」

  「行，那晚上見！」

  早上出門，雲木嘉說找的裝修公司今天已經進場，讓她有時間過去一趟，跟負責人說清楚自己的要求，別到時候裝修出來不滿意，再改就比較麻煩。

  正好可以趁去韓錫家吃飯的空檔，順便回一趟家。

  雲瑤籤完合同，被人帶到一間會議室跟經紀人見面。

  經紀人是個不滿三十歲的女性，姓李。

  「我是李芬，很高興與你合作。」

  李芬朝她伸出手。

  雲瑤伸手回握住：「李姐好，以後請多多關照。」

  在會議室聊了一會，兩人很快熟絡起來。

  雲瑤很喜歡李芬的性格，溫柔又聰明。

  當天中午，CD唱片公司發了條官宣微博【@雲瑤，歡迎加入CD大家庭。

  】

  雲瑤這個微博是剛剛新註冊的，李芬說等會公司會發條官宣微博，讓她回復一下。

  雲瑤切換到新號，轉發了那條微博：【謝謝，未來一起成長。

  】

  離雲瑤拿蕭邦國際鋼琴大賽金獎還沒過多久，加上《青春的詩》MV的播放，她的熱度還在。

  所以，雲瑤籤約CD唱片這件事也慢慢爬上了熱搜。

  韓瑩瑩做完作業出來，習慣性地刷一會微博。

  瞥見#雲瑤籤約CD唱片#這個熱搜詞條她頓時瞪大了眼睛，而後跑到書房，將手機遞到正在彈吉他的韓錫面前：「你看，雲瑤姐簽約唱片公司了。」

  韓錫將吉他輕輕放在一旁，接過韓瑩瑩的手機查看上面的內容。

  韓瑩瑩：「她也要當歌手嗎？」

  韓錫看完將手機還給她：「不會，一般像這種取得一定成就的樂器演奏者，都會簽約唱片公司。

  她們可以錄製、發行專輯，開專場獨奏會；也會受邀到世界各地參加音樂會。」

  韓瑩瑩似懂非懂地哦了聲：「雲瑤姐真厲害。」

  中午，跟李芬吃完飯，雲瑤開車回了家。

  見時間還早，她在家練了兩個小時鋼琴才前往韓錫家。

  出了電梯，雲瑤先是看了一眼對面韓錫家，隨即轉身走到自家門前，打開門走進去。

  跟裝修師傅差不多聊了半個小時，雲瑤才離開。

  走到韓錫家門口，剛想抬手按門鈴。

  身後發出「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

  雲瑤下意識回頭，只見帶黑色口罩的韓錫拎著一個超市購物袋從電梯裡走出來，身後跟著屁顛屁顛的韓瑩瑩。

  「雲瑤姐，你來啦？

  等很久了嗎？」

  韓瑩瑩跑過來挽住她的手：「我們剛去超市買了些食材。」

  雲瑤將視線從韓錫身上移回來：「沒，剛到。」

  隨著韓錫的慢慢走近，雲瑤的心跳也在一點點加快。

  韓錫走到她身邊站定，手覆在門把上，還沒開始動作，只聽到「咔嚓」一聲從身後傳來。

  三人齊齊回頭望向對面那扇門。

  雲瑤家的門被打開來，走出來一個頭戴黃色安全帽的裝修工人，他見到雲瑤，眼睛一亮：「太好了，雲小姐您還沒走呢！」

  那人走過來：「您剛說背景牆要換成草綠色，我後來想了想，這個顏色跟整體風格不搭，您看看要不要換個顏色？」

  旁邊有兩道視線一左一右朝她看過來，雲瑤抿唇，溫吞道：「你看著辦吧。」

  「那行，我絕對給您挑一個好看的。

  不打擾您和朋友聊天了，我這就去工作。」

  裝修工人笑咪咪地回到對面房間，將門關上。

  電梯間靜悄悄。

  韓瑩瑩脆生生的聲音打破這份安靜：「你…買了對面那套房？」

  看著小姑娘眼裡的明顯的欽佩之意，雲瑤微扯嘴角：「對啊。」

  「這麼巧？」

  韓錫拖腔拉調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雲瑤轉頭，她的目光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那裡面帶著依稀的笑意，她耳根漸漸發熱，「對、對啊。」

  「噗嗤。」

  韓瑩瑩沒忍住笑出聲。

  韓錫空出一隻手拍了下韓瑩瑩的頭，隨即按下指紋鎖打開門，讓雲瑤先進去。

  進到客廳在沙發前坐下，雲瑤舔舔唇，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房子這件事真的是個意外。」

  韓瑩瑩沖她眨了眨眼睛：「我懂。」

  韓錫靠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雲瑤氣結，「這房子是我哥給我買的，我事先沒來看過，簽完合同才知道在這。」

  她一臉無奈：「就真的，挺巧。」

  韓瑩瑩手掌一拍：「這該死的緣分！」

  雲瑤：「……」

  反正有韓瑩瑩在這，雲瑤有理也說不清，索性閉嘴不言。

  韓瑩瑩狀似看了一眼時間：「哎呀，我還有作業沒做，我先去做作業了，做完飯記得叫我噢！」

  說完一溜煙地跑回了房。

  韓錫微微挑眉，早上是誰說要報答人家來著？

  客廳剩下兩個人，雲瑤覺得有些彆扭。

  心裡還在想，要是他等會問陳俊的事情，自己要怎麼回答？

  事實證明他多想了，韓錫冷不丁地問了句：「你會做飯嗎？」

  雲瑤眨巴著眼睛啊了聲。

  韓錫輕笑：「沒事，那你在這看電視，我去做飯。」

  他將電視遙控器遞給雲瑤，起身朝廚房方向走。

  雲瑤腦子一抽，跟著站起身：「我可以幫忙洗菜。」

  韓錫眉梢上揚：「行啊。」

  廚房的空間還算大，韓錫將蝦和螃蟹拿出來處理好，又拿出一塊牛肉洗了放在砧板上切。

  雲瑤則將購物袋裡的其他菜依次拿出來，擺在案板上。

  袋子裡最後剩下一條魚，還好用保鮮袋裝著，雲瑤顫抖著伸出手，捏住保鮮袋一角快速往外拿。

  怎知，這條魚在中途突然扭了下，雲瑤嚇得沒拿穩，魚直接掉到地板上。

  聽到動靜，韓錫停住手下的動作轉頭，對上女孩不知所措的目光。

  他眸光微閃，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打算去撿魚，反應過來的雲瑤也同時蹲了下來。

  兩個腦袋毫無預警地撞在一起。

  地上的魚忽地又跳了一下，雲瑤再一次嚇的往後躲，柔軟紅唇不經意間掃過韓錫的側臉。

  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雲瑤喃喃自語：「它還活著。」

  女孩淺淺的呼吸灑在頸側，臉上仿佛還殘留著那柔軟的觸感，韓錫喉結滑動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

  魚又跳了一下，雲瑤更加偎近他，「它為什麼還跳？」

  韓錫看著貼在他胳膊上的小臉，忍笑道：「迴光返照。」

  「……」

  這句話終於將雲瑤的注意力拉回來，意識到兩人距離太近，她率先站起了身。

  韓錫撿起魚：「魚我來處理，你洗青菜。」

  雲瑤斂了斂心神，轉身將水槽放好水，一片片清洗青菜。

  感覺韓錫的視線一直停在她臉上，雲瑤抹了抹自己的臉：「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

  男人別有深意地笑了下：「只不過發生了點小意外。」

  雲瑤以為他說的小意外是指魚的事情，隨口回了句：「沒事，影響不到我。」

  韓錫眼皮子動了動，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轉身繼續切菜。

  雲瑤邊洗菜邊偷偷瞄了一眼韓錫，內心有點小竊喜。

  她覺得兩人在廚房的這個畫面，像極了那種新婚夫妻。

  想到這裡，雲瑤嘴角抑制不住的悄悄上揚。

  韓錫切完肉，處理好魚，她還在洗青菜。

  「雲瑤。」

  雲瑤回頭：「嗯？」

  韓錫斜靠在料理台上，「你餓不餓？」

  雲瑤搖頭：「不餓。」

  韓錫微微頷首，聲音帶著笑：「那你可以繼續慢慢洗。」

  雲瑤低下頭，看著眼前洗了不到一半的菜，緩緩抬頭：「是我洗的太慢了嗎？」

  「洗乾淨就行。」

  韓錫怕她不自在，轉移了話題：「你簽約了CD唱片？」

  「你在網上看到了？」

  雲瑤說：「你下次出專輯可以找我錄。」

  韓錫笑：「請不起，你可是大師級別。」

  「我可以給你打折呀！」

  「你經紀人同意嗎？」

  雲瑤茫然道：「這還要通過我經紀人同意？」

  就不能算她幫朋友忙？

  韓錫手指輕敲案板：「理論上是這樣。」

  這時，雲瑤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她放下手中的菜想去掏手機，然而手上全是水，她楞楞地抬頭看向韓錫。

  後者抬了抬眉梢：「要我幫忙？」

  雲瑤點頭。

  韓錫來到雲瑤身邊，從她上衣口袋裡拿出手機。

  見到屏幕上「陳俊」兩個字，他眸色微變。

  「幫我接一下。」

  雲瑤見他盯著手機屏幕，沒有下一步動作，忍不住出聲提醒。

  韓錫將視線轉移到她臉上，沉默一瞬，他忽地笑了：「我可不能白幫忙。」

  雲瑤：「那你要什麼？」

  不就是接個電話，多大點事兒啊？

  韓錫俯身朝她湊近幾分，「你先謝謝我。」

  雲瑤眨了眨了眼：「謝謝。」

  韓錫眉尾上揚，那眼神像是再說：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剎那間想到一種可能，雲瑤臉上一熱，她忍著羞澀快速在韓錫臉上嘬了一下，「謝謝。」

  韓錫滿意地退開來，與此同時，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這可不能怪我啊。」

  他把玩著手機，語氣散漫又理所當然：「是對方太沒耐心了！」

  雲瑤：「……」

  難道不是自動掛斷的？

  然後沒過兩秒，陳俊又打了過來。

  韓錫斂眉，在雲瑤的眼神示意下，不緊不慢地按下接聽鍵。

  「小師妹？

  在忙？」

  韓錫站在雲瑤斜後方，他將手機貼在對方耳畔。

  由於距離很近，聽筒里傳來的聲音被他一字不落地全聽了去。

  「啊對，我在洗菜。」

  電話那頭的陳俊似乎很驚訝：「沒想到小師妹還會做菜？」

  「沒。」

  雲瑤說：「我在朋友家。」

  陳俊笑了聲：「昨天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雲瑤當場卡了殼，她昨天拿回去都忘記拆了，壓根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正要解釋，旁邊忽然湊上來一個腦袋，韓錫俯身，另外一隻手從她面前伸過去夠料理台上的打火機。

  從後面看，他這個姿勢像完全將雲瑤擁在懷中，事實上也差不多。

  雲瑤感覺他的呼吸就在耳側，那一處的肌膚瞬間開始升溫。

  連電話里陳俊說的什麼她都沒有聽清。

  韓錫慢慢收回手，目光落在雲瑤通紅的耳垂上，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待他離開，雲瑤才得以喘口氣。

  「小師妹，怎麼了？

  還在聽嗎？」

  「沒事。

  我在洗菜，先不跟你講了！」

  見雲瑤已經結束通話，韓錫這次不用她示意，主動幫忙掛斷了電話。

  「小師妹？」

  韓錫將手機放回她口袋裡，語帶玩味：「這稱呼夠別致。」

  「……」她其實也不喜歡這個稱呼。

  「不過古裝劇里，往往師兄師妹都沒有好結果。」

  「……」這都什麼跟什麼？

  韓錫轉過身去繼續切配料。

  雲瑤繼續洗菜，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問題。

  對哦，他都沒向自己打聽陳俊！

  都當著他面通電話，他都沒多問！

  他沒吃醋！

  他不喜歡自己！

  難過~

  雲瑤洗菜花了20分鐘，炒菜的時候她被委婉地請出了廚房。

  韓錫炒菜很快，雲瑤看菜炒的差不多時，跑去叫韓瑩瑩出來吃飯。

  過了一分鐘，一臉睡眼惺忪邊走邊打哈欠的韓瑩瑩出現在門口。

  雲瑤：「……你不是在做作業？」

  韓瑩瑩：「做完作業睡了一覺，你們兩太慢了！」

  雲瑤：「……」

  餐桌上韓瑩瑩給每人倒了杯飲料：「來，我們幹個杯。

  感謝雲瑤姐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照顧。」

  雲瑤笑彎了眼：「不客氣，我們是朋友嘛！」

  對面的韓錫低頭輕哂。

  雲瑤捕捉到了這一幕，莫名其妙想起那次自己在電話里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同樣的兩個字，那次說出來卻沒現在這麼坦然。

  雲瑤低頭小口喝飲料，掩飾突如其來的心虛。

  「我哥做的菜好吃嗎？」

  韓瑩瑩期待地問。

  「好吃。」

  雲瑤對吃的向來不挑，更別提還有她喜歡吃的海鮮。

  韓瑩瑩斜過來一眼：「你可真捧場。

  我哥以前完全不會做菜，搬到這才開始學。

  能好吃到哪裡去？」

  韓錫掀起眼皮，懶懶道：「覺得不好吃，那你以後自己做。」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雲瑤抬起頭乖乖地道：「我覺得好吃。」

  韓錫嗓音帶笑：「那你下次還有吃。」

  此刻的韓瑩瑩恨不得將自己隱身！

  雲瑤羞的埋下頭繼續吃飯。

  韓瑩瑩快速吃完飯回了房。

  窗外，華燈初上。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為這濃墨重彩的夜色添加了一絲活力。

  雲瑤隨意掃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視線突然被虛空中的生命值給驚到了。

  怎麼突然多了2天？

  明明早上還是87，現在變成了89？

  自己不只是親了他一下麼？

  雲瑤努力回想著剛剛在廚房裡還發生了什麼。

  除了那個吻，兩人靠的最近的一次是同時蹲下去撿魚那會，她們的頭撞在了一起，後來……

  她的唇好像是擦了個什麼東西，軟軟的？

  所以，她當時有親到韓錫的臉？

  那…他後來說的小意外實際上指的是這個吻？

  ！

  雲瑤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磕磕盼盼地說：「你、你剛說的小意外……」

  韓錫表情一頓，瞬間明白她說的什麼，他拖長尾音啊了聲，散漫道：「雖然對你沒影響——」

  「……」

  「對我多少還是有點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