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喝了口熱茶,順了順心氣,起身打算按照原定計劃前往調查局。
走到屋外,卻看見警衛員急匆匆的跑過來,「首長,剛才張科長打來電話,要抓捕的對象被人滅口。」
常威停下腳步,急切問道:「人死了?」
「沒有,子彈打偏了點,現在在醫院急救。」
常威吐出一口粗氣,「準備車,我現在過去。」
「首長,危險。」警衛員硬著頭皮阻攔著,「敵人實在太囂張了,居然敢公然開槍滅口,我們必須確保您的安全,而且,醫院有醫生在處理......」
「我是中醫世家。」常威對自己人都很客氣,他耐心的講道理,「我爺爺打平津和淮海的時候就在部隊裡治療槍傷,我對槍傷也有研究。」
警衛員呆呆的站著,他不知道常威家還有這樣的光榮歷史。
看到常威已經擦身而過急匆匆的下樓,他連忙向其他幾位戰友喊道:「趕緊打電話,控制醫院門口所有的制高點。」
在賓館樓下,范團兒的車剛剛駛入,招了招手,示意常威趕緊上車。
「還是你了解我。」常威坐定,想了想道:「兇手找到了沒?」
「還在抓捕,找到武器了,一種小口徑步槍,張龍沒見過。」
常威這會的注意力不在武器上,他更關心的是人的死活。
雖然都知道這人曾經是沈湘南的司機,但是他已經離開三年,不能憑著這個就把沈湘南給抓起來。
這人在滬上的資本家圈子裡地位很高,現在又是公私合營的初始階段,隨便抓人,會引起社會上的動盪。
常威必須拿到司機的口供才方便動手。
這也是他來到滬上後覺得很憋屈的地方。
在京城,就算他動不了婁宏洋,但是只要有一絲線索,他都能把婁宏洋叫到龍組來盤問。
而在滬上,連副市長都曾經是大家,盤根錯節下,輕舉妄動的後果不堪設想。
特別是現在如此困難的時期。
醫院裡,他們趕到的時候,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常威從走廊里過來,看到牆邊耷拉著腦袋的張龍,詢問道:「趙虎呢?」
「他還在帶人抓捕,那傢伙隔著一百五十米開的槍,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跑掉了。」張龍抬起頭,沮喪道:「對不起,組長,我們......」
「你們沒事就好。」常威沒多計較,好奇道:「到底是什麼武器,拿給我看看。」
張龍從身側的麻袋裡掏出一把槍,「組長,這種槍我沒見過,槍聲很小,我們差點沒找到地方。」
槍托帶著木頭的紋理,造型極為優雅,精簡的槍機,纖細的槍管......
常威第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白朗寧SA-22,槍中藝術品。
如果不是後世看多了短視頻,他也不認識這種極為小眾的武器。
隔著一百五十米,居然沒能立刻把人打死,這也算是命大。
正聊著,手術室外的白熾燈熄滅,醫生出來後看到外面戒備森嚴的場面愣了下,走到張龍身邊道:「人已經救回來了,不過情況不樂觀,需要好好休息,不然隨時有生命危險......」
常威擺了下手,沒理會醫生後面要說的話,「病人呢?」
醫生不敢多說什麼,應道:「馬上就送出來。」
常威點點頭,把白朗寧SA-22交到范團兒手上,對張龍吩咐道:「病房戒嚴,不許進出,等他病情穩定了就帶回去。」
醫生吞咽了下口水,環顧四周,最後走到范團兒身邊提醒道:「同志,病人還需要打針,不然很危險......」
「人交給我們就行,剩下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范團兒面無表情的拒絕著,又稍稍緩和了表情道:「辛苦你們了,同志,這是重犯,我們會有安排的。」
「呃......是。」
那種和警察硬剛,非要給受傷犯人爭取權益的場面沒有出現,醫生盡到自己的責任後便不再多言。
只有常威來回踱步等著犯人送出來,嗓子眼裡還嘀咕著,「浪費老子一顆藥。」
劉武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眼珠子動了動,感受著嘴裡苦澀的滋味。
守在病床前的張龍吁了口氣,「算你命大,居然沒死。」
劉武的意識逐漸恢復,過了片刻,兩眼通紅,艱難的道:「我,我沒死?」
范團兒走過來,把張龍趕出病房,站在床前,冷冷的看著他,「你浪費了我們寶貴的醫療資源,如果你不能提供有價值的情報,我不在乎多給你一槍。」
其實她很清楚,這人能活過來,是靠著常威的寶藥。
只不過這事沒必要再張揚。
劉武愣了下,目光複雜的看向范團兒,感受著胸口處傳來的痛楚,緩聲道:「我都交代,我知道沈湘南很多事情,還有其他人的事。」
范團兒點了點頭,「如果你老實交代,我們可以保護好你的家人。」
這話觸動了劉武的神經,他看向范團兒,閉上眼睛緩了會,認真道:「解放前,沈家大部分人逃去了海外,因為廠子帶不走,他就選擇留了下來,這些年他們一直有聯繫,主要就是我在中轉消息。」
「前些年打仗,提供部隊的假藥就是他在幕後操控。」
常威聽到假藥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緊繃起來,起身走到床前問道:「你說的假藥,是運到北邊的那些嗎?」
「對,還有劣制的棉衣,都是他找人弄的,賺了不少錢,後來五二年財產登記的時候,他都藏了起來,我知道他在浦東有個老房子,應該就藏在那。」
常威這會不關心錢的事情,他蹙眉道:「假藥當時徹查過,他是怎麼逃過去的?」
「這事他自己從來沒出面,後來別人扛了,他手裡有其他人的把柄和家眷。」
「你手上有證據嗎?」
「有,他藏在幕後,都是靠電話遙控,不過提貨的時候需要他簽字,來回傳遞消息都是我在跑,我當時留了個心眼,偷偷藏了兩張。」
劉武咬著牙,說話的時候仿佛想要把人給撕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