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錶套在腕上,常威是越看越喜歡,溜溜達達繼續逛著,又在樹下看見「李冬娃」。
他以為是黃牛,結果這傢伙名字下面寫著「二道販子」。
走到黑影身後,他拍了下對方的肩膀,「嘿,還記得我嗎?」
李冬娃渾身一激靈,戒備著後退,夜色深沉看不清楚人,可常威臉上那塊花里胡哨的三角巾他特別有印象,總算想起來這是上次嚇自己的小子。
上次交易時被常威一口道破兩兄弟之間的關係,可把李冬娃給驚了兩晚沒敢出來。
他沒好氣道:「你又跑來買票?」
「今兒不要票。」常威掏出煙散過去,試探道:「你這能弄到桐油嗎?」
李冬娃怔神瞟了常威一眼,慢慢點上煙抽了口,不置可否反問道:「那可是稀罕貨,你要桐油幹嗎?」
「修房子。」常威正解釋著,突然「噗嗤」笑出聲來。
李冬娃皺著眉頭橫了他一眼,這小子忒沒禮貌!
「你就不能把這個洞挖大點?」
「什麼洞?」
常威指了指他的鼻子道:「總是只有一個鼻孔在冒煙。」
「屮,我特麼是鼻炎。」
「呃......抱歉抱歉。」
李冬娃鼓著眼珠子轉身要走,被常威一把拉住,「你到底弄不弄的到?」
手腕捏的生疼,李冬娃被常威的力氣給震住,甩了兩下沒甩脫,無奈只能答道:「我得找人問問,不過這東西的價錢可不便宜。」
常威頓時來了精神,「什麼價?」
「我也不敢肯定,最少三塊五一斤。」
常威其實也不知道貴賤,倒也不急著還價,追問道:「你能弄到多少?」
「最多二十斤吧,我還要去找人問。」
「什麼時候能拿到貨。」
「明天吧,你誠心要就交十塊錢定錢,我給你跑一趟,你明晚再過來。」
倘若再過六十年他一準把這人給抓起來,騙錢騙到警察頭上不是茅坑找屎麼。
可現在他爽快的交了十塊錢過去,揚了揚眉毛道:「別明兒晚上看不到你人。」
「我天天在這混飯吃,就騙你十塊錢?」
常威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不過真要是騙子他也不怕,翻遍京城就不信「李冬娃」「李春生」兩兄弟能藏的住。
兩人約定好時間和地點,常威沒在黑市耽誤開始朝回走。
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桐油。
進德勝門,貼著西大街過鐘樓,兩道人影一閃而過,常威腳步頓了頓,猶豫片刻後慢慢跟了上去。
「楊明海,男,53歲,無業,一關道信徒。」
「趙青山,男,48歲,京西毛巾廠工人,一關道信徒。」
這玩意現在還有?
看了看新買的二手錶,晚上十一點。
這個時間還在街上晃蕩,兩人又都是信徒,該不是剛散會吧?
名字是綠色的,表示身上沒有可以抓捕的直接證據,不過沒事,只要是信徒,抄家後總能找到佛像啊道符啊什麼的。
他懶得去細想對方夜遊是什麼目的,悄無聲息的行走在兩人身後。
地安門大街跟了一里路,過了帽兒胡同見對方還沒有停步,常威沒了耐心,快走幾步從兩人身側超過去,正當對方納悶時,突然一個轉身梆梆兩拳打在對方肚子上。
兩顆體質果實後常威有多大力氣?
他都不敢使出全力。
重擊之下兩人立時躬起身子如同蝦米般蜷縮在地上,滿臉驚駭大喊道:「搶劫,搶劫啊!」
三名治保隊員剛剛從帽兒胡同巡邏到這裡,聽見動靜急忙跑過來,揮舞著手裡的短棍對著常威呵斥道:「不許動,雙手抱頭,蹲下......」
常威翻了個白眼,到底是不許動,還是抱頭蹲下?
他沒理會三人,伸手進挎包從空間裡取出手銬把人先拷上,手槍抓在手上,回頭對治保隊員道:「鼓樓派出所辦案。」
三個治保隊員見他有槍連連後退,又瞅了眼制式手銬,壯著膽子問道:「工作證呢?」
「沒帶。」
其實是沒辦好,因為要照相所以明天才能拿得到。
三人又警惕起來,手槍,手銬,鑲嵌紅色牙線的警褲都能表明常威的身份,可他年紀太小,又拿不出證件,誰知道是不是從家裡偷的。
常威沒和他們糾纏,把兩個信徒全身上下搜了一遍。
果然沒有什麼有力證據,只有一把零碎的鈔票。
那倆信徒緩了好一會才忍住疼痛,此刻他們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能先辦法逃脫再說,於是一邊掙扎著一邊大喊道:「搶劫,搶劫啊,這是個假公安。」
常威嫌他倆吵鬧,「啪啪」兩個嘴巴子,又捏了個劍指在兩人胸前連點三下。
倆人被扇的頭暈目眩,張開嘴想喊卻阿巴阿巴的說不出話來,嚇的魂飛魄散。
葵花點穴手果然好用。
三個治保隊員見常威這麼囂張,手裡又有槍,已經萌生退意。
可常威怎麼能讓他們走,手槍若有若無的對著三人道:「不許走,跟我回所里。」
治保隊員哪裡肯干,他們屬於街道辦不歸派出所管,而且這小子也太狂了點。
「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憑什麼?這兩人是犯罪團伙重要人犯,你們現在要是敢走,走了主犯就是你們通風報信。」
「你,你,你怎麼能隨便誣陷人啊?」
「要想清清白白的就跟著我到派出所,抓捕完了你們就可以離開,不然你們就要好好解釋下為什麼這麼巧剛好在這裡遇上。」
常威真不是故意為難三人,雖然在三人身上沒看到信徒的身份標記,可萬一兩伙人之間有認識的,回去說漏了嘴,那就會功虧一簣。
這是一關道,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今晚必須要審出結果進行抓捕,整個過程還要保密。
這麼大口鍋砸下來,治保隊員可背不動。
三人忐忑不安的相互看看,最後垂頭喪氣的押著兩個信徒朝派出所走,常威一直抓著槍在後面戒備著。
二里路走了一刻鐘,進到派出所的時候鄔繼茂正好躲在傳達室外面抽菸,見常威押著一大串回來,駭然道:「常威,這是怎麼了?」
「謝大爺呢?」
「在院裡呢,我去喊。」
隨即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謝三福帶著治保小隊的兩名值班民警迎了出來,常威先指了指三名治保隊員道:「謝大爺,這三個人先扣著防止走漏風聲。」
謝三福見常威難得嚴肅認真,頓時知道事情不簡單,對鄔繼茂吩咐了一聲,自己上前押著兩個犯人回後院。
「什麼情況?」
「一關道。」
「啊?這幫子餘孽還在呢?」
兩個犯人一路驚魂不定,聽到常威的話終於癱軟在地。
人家這是有備而來,不是誤會。
治保的民警同樣面色緊張,沉寂六七年的一關道再次露面,不用想就是重大案件。
「辛苦兩位大哥,看哪位能跑一趟張所長家,這事需要領導來指揮。」
「沒事,我去。」
其中一人推著自行車就出門,得益於上周六晚上的行動,現在派出所里自行車很富裕。
「謝大爺,得趕緊審問把他們上線給挖出來,時間長了怕有變數。」
「嗯,我們分開審,小韓辛苦下守著那三個人,可不許他們跑囉。」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