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會要開會，就不給你泡茶了。」老頭沒去辦公桌，就在沙發上坐著，拍了拍相鄰的位置示意常威坐下，「范團兒的弟弟找到了？」
「嗯，收養他的鄭三才媳婦有個堂舅在江西，他們在山西待不住，怕被人供出來害了孩子，就去投奔他媳婦的娘家舅舅了。」
「這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老頭感慨了一句，把話題轉回正事，「潛伏特務的事情你們辦的很好，這個人我們找了十年，還以為他逃走了。」
「僥倖而已，他騎自行車，被我們兩個偵查員發現了端倪。」
「嗯，警惕性不錯，你要的調查部證件一會去總務處拿，以後龍組也接受我們的領導，你小子再調皮，我可以直接收拾你。」
「還什麼以後啊，現在你說要揍我，也不帶含糊的。」常威笑嘻嘻的回答著。
老頭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伸手過去揉搓了下他腦袋，「過了年如果工作不忙，你替我下去看看，這兩年我身體不太好，已經很少出京，下面只怕有懈怠。」
「您說了算。」常威知道他去年還因為腦溢血住了半年的院，確實身體欠佳。
剛聊了沒幾句，辦公室的房門敲響，秘書伸頭進來小聲道：「小李同志，范處長找您。」
老頭呆住了。
自己秘書是瘋了嗎？
辦公室主任推薦的什麼人啊，第一天上班就敢胡說八道。
喊自己小李？
天下誰有這個膽子？
常威訕訕笑著站起來，在老頭疑惑的目光中走出辦公室門，把范團兒迎進來。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老頭已經想明白是他在搗鬼，和范團兒把他夾在中間，逼問著。
常威尷尬的笑了笑，「我就是逗他玩的。」
老頭是人精，常威不說他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拍了下他腦袋，「整天就想著調皮搗蛋，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哦。」
說完看著范團兒手裡的一摞資料，詢問道：「又有案子？」
范團兒剛要說話，被常威搶了先，「有個神通廣大的貴夫人，把電話打到龍組，要把他票倉的兒子撈出去。」
老頭笑了，手指頭點了點他，打趣道：「那你想怎麼做？」
「我這個人受不得激，偏偏想要看看，這個兒子是憑什麼如此囂張。」
「嗯，果然嫉惡如仇。」在常威欣喜的目光中，老頭又淡淡加了句，「睚眥必報。」
常威小臉頓時黑了。
瞬間決定回去就買點黃蓮，等過幾年老頭病危的時候，自己送一顆加強版的含笑半步癲。
他凡事都看的開，但絲毫不影響他記仇。
老頭還有會，閒聊了幾句說了下三十號執行槍決的事情，常威便和范團兒一起離開。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老頭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轉身看向身後的辦公室主任道：「這個秘書退回去，你們再重新整理份名單給我。
......
「之前調查部在反扒培訓班的十個學員現在又調回來，分配給你管理，姜紅霞有個朱雀小隊，你這個叫什麼？」
范團兒坐在吉普車後排，輕聲說著龍組雙重領導後的變化。
常威思忖了片刻，扭頭看向認真開車的杜野，「叫白澤小隊吧，讓杜野過去做副隊長，你平時多和他講講調查部的規矩。」
「杜野的話......倒是合適，他抓特務的風格很合適調查部。」
「瞎貓碰死耗子。」常威不滿的嘀咕著，攏了攏大衣躲避外面吹進來的寒風。
杜野放慢車速，極力的在控制情緒。
我剛領完二等功，現在又要做小隊長了？
他只覺得一陣眩暈，使勁拍了拍腦袋才清醒過來。
常威鄙夷的瞅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讓杜野去領導白澤小隊，不能說完全沒有私心。
抓特務的功勞更大，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這個安排，任何人都挑不出常威的錯誤。
杜野抓特務，是真的路子很野。
辦公室里，窗外的陽光和樹影一起落了進來，疏疏落落的，牆壁和地面總是有著髒兮兮的感覺，和電影電視劇里那些高檔辦公室的窗明几亮全然不同。
常威把范團兒拿回來的材料丟給杜野，「去查一查這個袁副區長的媳婦，看看她都和什麼人接觸，她的消費過高了。」
杜野拿起材料就準備出門，被常威喊住，「你去找范團兒，讓他帶你去認識下白澤小隊的人。」
杜野抿了下嘴唇，想要推辭兩句，又覺得太過虛偽，便點了點頭沒說話。
等他快要出門了，才聽見常威說，「記得教我姐學車的事。」
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到點我先翹班。
十來天沒在家，吃完中飯常威就提前溜號，肩上扛著一頭野豬大搖大擺的進了95號院。
二百斤的野豬......自然又成了垂花門下婆婆媽媽的焦點話題。
常威時常懷疑，他在垂花門下坐一個小時，能把院裡一年發生的事情都給弄清楚。
後罩院裡，見常威回來，小丫頭興奮的蹦躂著，蹬蹬蹬的跑過來，嬰兒肥的臉蛋上眼睛笑成月芽兒，小手胖乎乎揮舞著，仰著小腦袋好奇打量常威。
「大舅舅，這是什麼呀？」
「野豬。」
「什麼是野豬呀。」
「就是野生的豬。」
「野生的？是野叔叔生的嗎？杜野叔叔能生豬？那他是不是老母豬？」
「對對對，他就是老母豬。」
常威老懷大慰，把野豬丟在院子裡，叉著小丫頭的咯吱窩舉高高，逗的她「咯咯咯」的笑。
常爺爺出來看見，繞著野豬轉了圈，搓了搓手，大聲喊道：「小敏，燒水。」
聽見動靜，別說楊敏和常奶奶，連老太太都驚動了，挽著常威可惜道：「豬血怎麼沒留著呢，你哪裡弄到的？」
常威不好解釋這是山西買到的，只能撒謊說是戰友在西山打的。
殺豬這種事常威只需要打打下手，老頭除了氣力不濟，手藝沒話說。
一直忙乎到太陽下山，落日沉溺於橘色的海。
常妲下班回來時，院裡還飄著一股血腥和糞臭味。
常威抬頭看了一眼，見她身後還有耷拉著腦袋的杜野和陌生的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
「杜野叔叔，你生的小豬被我老祖殺掉啦。」常小蠻一直捂著鼻子躲在屋裡，這會才跑出來，眼睛卻死死的看著媽媽手裡的網兜。
都是包子，熱氣騰騰，香噴噴的包子。
「小杜也來了啊，你們怎麼買這麼多包子？」楊敏上前打著招呼，看著兩人手裡滿滿四網兜，不由的好奇。
常妲微微低頭，指了下跟在最後面的中年漢子，尷尬的小聲道：「我把人家包子鋪撞翻了，這是來家裡拿錢的。」
......
剛把大綱調整完。
原本很天真，是想讓常威66年去清河農場，71年被調回來到公安二師任職，後面的事你們懂的。
現在想想，自己太幼稚了。
這幾章在過渡，平淡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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